三千寿的算盘打得挺响。
李月红不管以什么角度躲开，那毒液都有可能溅到骨牙身上。
而他特制的毒药，很少有屏障能够完全挡住——就连李月红层层封印也不行！
但李月红却发出一声嗤笑。
下一刻，周围的气流无风自动！
她没有挡住，而是将那些毒液“收集”了起来！
然后——
还施彼身！
三千寿瞳孔微微一缩，整个人瞬间后撤！
李月红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提着太阴就跟了上去。
在她把三千寿逼出大坑的瞬间，一道金光“砰”地砸了下来，将那坑遮得严严实实，无法轻易接近。
“你说说你，”李月红剑招毫不留情地落下，嘴里还在叹气，“老老实实待在黑沙不好吗，非要跟过来自讨苦吃。”
三千寿一边挡一边道：“我这不是为了帮你杀死骨牙？”
“谁知道你还有什么别的企图？骨牙就不劳烦你动手了。”
“那可不成，若是我杀不成骨牙，那不就欠你一个人情了？”
李月红冷笑一声：“你别捣乱、老实待在黑沙，就是还我人情了。”
三千寿摇了摇头：“既然彼此都不肯各退一步，那就只能分出胜负了。”
他话音刚落，气场便陡然一变！
不弱于魔婴修为的威压瞬间爆发而出，与李月红身周防护的灵力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终于肯露真本事了。”
李月红摆了个起手的招式，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黑眸中透出锐利精光。
对面已经不再是那个不论做什么都有些浮夸的贵公子。
他眼里的紫色逐渐吞噬了眼白，微微咧开的嘴角露出一只尖牙，虽仍是俊美男子模样，气质却与“人”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只白皙的手背逐渐暴起青筋，撑得皮肤剧烈起伏。
“唰”一声，漂亮的人手已经变成了狰狞的利爪。
李月红没给他继续变下去的时间，已然如同离弦的箭，挟着锋利银芒冲了上去，一招白虹剑诀的点斜阳刺了过去。
凌厉的杀招却被那利爪徒手接住，剑尖离刺到皮肉就差几分。
李月红手腕一挑，又一招剑分青雨挑开三千寿另一只劈头挥来的手腕，将那还未来得及完全变成魔爪的手就这么硬生生斩断，飞了出去！
三千寿闷哼一声，舌头微卷，无声念出几个难以辨认的文字。
与此同时，李月红左手迅速掐了一个剑诀。
那手腕断口处飞溅的黑血瞬间在空中组成几个魔文，朝着李月红飞来！
“砰砰”两声，两把灵气所化的剑将那文字尽数挡下。
一把在空中崩然碎裂，接着却化作无数小剑，飞向三千寿面门！
“云开雨散……”李月红操纵着每一把小剑使出青虹剑诀的剑招，然后补充，“……乘三百。”
三百把灵气小剑被三千寿挡下大半，还有的插入他的皮肉，便瞬间爆开，灵气腐蚀了魔体，带来难以言喻的痛处。
三千寿却觑准了她将灵气用来攻击，缺少防御，嘴角扯出一个邪笑。
接着他竟无视了那些小剑带给他的疼痛，不退反进，利爪朝李月红面门抓来。
李月红看到他嘴唇微动。
她心中突然一凛，可为时已晚！
一张黑色巨网从干涸的土地中猛地飞起，朝着李月红收束，将她紧紧困在其中！
那纯粹的魔气让李月红同样皮肉焦黑刺痛，可她却没有在意。
她微微皱起眉：“这些血……你早有布置？”
接着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摇了摇头：“不，不对……我不可能毫无察觉……”
三千寿仍是那副魔化的模样，却像个“人”似的轻笑了起来，缓缓上前。
“那日你在这里与骨牙厮斗，那么大一个魔，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干了，流进了地下，却没有回到血河，回归灰河的岩浆。”
他微微倾身，凑近了李月红。
“你猜，”他声音轻柔，“现在你的脚下，还有多少骨牙的血？”
李月红微眯了下眼，却并不明白：“你……用骨牙的血施法？这……并不合理。骨牙曾经借用你的力量？”
三千寿只是笑着看她，没有回答。
李月红也没有要他回答，她只是自己整理思绪。
“不，骨牙也是个先天大魔，但我当日与他决战时，他并未用过你那种古文字……”
李月红垂下了眼。
她……有些想不明白。
她心里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可能，但她并不能确定任何一种。
因为她对先天魔族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或许他们还有某种规则，或许……
“哈。”三千寿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过是一个恶相，连生来就没有开智的混沌相都不如，哪里懂得灰河那里流传下来的文字。”
重新恢复的俊美男子模样的三千寿嘲弄地摇了摇头。
“光凭着一身蛮力就来量火当大王，还妄想撕破屏障去仲灵界，落得如今下场只能说是自食恶果。”
“只是一个……恶相？”李月红缓缓抬起了头，“……谁的恶相？”
三千寿又笑了起来。
“哎呀，李姑娘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猜测吗？究竟是谁的恶相，让骨牙那倒霉家伙的血被我用了去呢？”
李月红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她不得不面对心里那个过于匪夷所思的猜测。
“所以，骨牙也是你！？”
三千寿摇了摇头：“不完全对。骨牙不是我，我也不是他——至少在我们的意识里，我们都是各自独立的。但我们都属于同一个魔……喔，姑且叫那家伙本体好了。”
他顿了顿，在李月红愈发严肃的表情里勾起唇角。
“不用担心，李姑娘。”
他愉悦地说。
“我们的‘本体’，此时此刻正在灰河的岩浆最深处沉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