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霓丛云的脸皱了起来，直直盯着李月红。
    李月红熟练地揉了下她的脑袋：“别看他傻了一点，算起来其实也比你小不了几岁。”
    “那也不能叫姐姐啊。”霓丛云不满。
    “好了好了，不叫就不叫。”
    估计顾思归也没那个胆子。
    刚才她纯属套近乎，不想让顾思归再回到天罡剑宗那边罢了。
    正说着，顾思归已经血糊糊地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前……前辈！”
    李月红笑眯眯拍拍自己另一边的空位：“来坐，先把血迹清理一下。”
    这类基础的法术，顾思归当然还是知道的。
    直到将自己收拾干净，他才意识到还有一道不善的视线盯着自己。
    他寻着视线看了过去，对上一双漂亮又多情的桃花眼。
    一个……让他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人。
    顾思归僵在原地，同时心想：这样好看的女子，为何刚才好像有点针对他的杀气？
    再一看，对方面上只剩下温柔的笑了。
    ……嗯，一定是他看错了。
    李月红自然察觉不到这两个小辈之间的往来，看师妹盯着顾思归，便道：“这位是我亲传师妹，也就是你们说的霓裳仙子。”
    霓丛云一个激灵：“啊——师姐，换个称呼吧，这个有点……”
    李月红一挑眉，然后笑道：“那霓裳仙子喜欢别人怎么叫你呢？”
    “啊啊啊——”霓丛云扑上前去，捂住了李月红的嘴。
    李月红笑得前仰后合，顾思归却局促不已，小声说了句：“晚辈见过霓裳仙子……”
    霓丛云：“……”
    李月红：“哈哈哈哈哈——”
    霓丛云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温柔微笑：“我虚长你几岁，你便如同唤我师姐那样，也叫我‘前辈’即可。”
    顾思归老老实实回答：“是，霓裳前辈。”
    李月红强行压下疯狂上翘的嘴角，清了清嗓子，转头看着顾思归，道：“方才不错嘛，那宋河比你修为要高上一些，能在他手下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你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
    听到李月红的夸奖，顾思归眼睛一亮，随后又垂下头去。
    “其实宋河师兄跟我一般年纪，修行却远快于我……是我先前懈怠了，今日才给师父丢了这么大的人。”
    李月红摇摇头：“要我说，还是天罡剑宗耽误了你，非要你去练他们那破剑法。”
    顾思归一个激灵，下意识四下张望，害怕被别人听到了。
    放眼整个修真界，恐怕只有李月红能说出天罡剑宗的破剑法这种话了。
    不过李月红已提前下了隔音的禁制，旁人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因此她不以为意地仰头点了点对面几个天罡剑宗弟子群聚的地方。
    “你看看那边，那些个剑修，一个个就像复制出来的一样。这就是天罡剑宗培养剑修的方式——从不因材施教，所有人只能向剑法屈服。”
    霓丛云也应声道：“师姐这么一说，丛云也有此感觉。天罡剑宗的剑修皆是千篇一律，总是让人分不清谁是谁，简直就像特种兵……呃，训练有素的军队。”
    顾思归沉思了一下，又小声开口：“可，可少宗主的剑，和其他师兄师姐们都不一样。”
    “哈，”李月红笑了一声，“所以剑宗那么多人，只有他七杀剑修出了自己的剑意。若是无他这个人在，不出三百年，天罡剑宗必定没有跻身五大宗门的资格。”
    顾思归有些意外：“您对少宗主的评价很高？晚辈还以为……”
    “那当然了，诋毁自己的对手，不就是看轻我自己嘛。”她轻描淡写道。
    顾思归：“呃……”
    “别再‘少宗主’地喊啦，难道你此番结束后还要回天罡剑宗去？”
    顾思归一怔，然后摇头：“不，晚辈本就不是剑宗之人，就算父亲再让我巴结——亲近天罡剑宗，我也不会照办了。”
    “这就是了。人立足此间，若要走得更远，哪里能仰人鼻息呢。”
    她的目光飘向方才仇英章和李丰比试的擂台。
    “有人已经早早意识到这一点了，那么顾家，又什么时候……呵，不说这个了。”
    她再次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神情，问：“对了，你现在有你师尊的消息吗？如今三才榜报名已经截止，他不会沉迷闭关，忘记报名了吧？”
    顾思归挠了挠脸颊：“这个，晚辈联络过师尊，但并未收到师尊回复……”
    “啧，你这师尊可真不靠谱。先前把你扔到天罡剑宗不管不说，现在三才榜开始了，还不见人影。”
    “此言差矣。”
    一道慢悠悠的温润男声在李月红身后响起。
    “若说教育二字，你李望舒可不如我。”
    李月红和顾思归猛地转头。
    “师尊！”
    “符离？”
    只见三人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男子，白衣外面套着青色罩衫，手中一把绘着墨竹的折扇，样貌文雅，一双狐狸似的笑眼却透着些狡黠。
    霓丛云已经按照晚辈礼节行了一礼：“符先生。”
    此人正是李月红正在背后编排的正主——符离。
    符离笑眯眯摇着扇子：“霓师妹已经长这么大了，还未恭喜你结丹。”
    李月红“啧”了一声：“什么时候来的？”
    “从我家小三儿上场开始。”
    “噗——”
    几人将目光转向霓丛云。
    霓丛云掩住嘴，撇过头：“……呛到了，抱歉。”
    顾思归的头都要埋进膝盖里了，一副欲哭无泪的羞愧模样：“师尊……”
    符离摇摇扇子：“恭喜啊，小三儿，你这一回，可是自己跨过了对你而言最大的坎儿。”
    顾思归红了眼眶，双眼晶莹：“师尊，弟子——”
    “哎，别哭，”符离伸出手指摇了摇，“我知道你心中十分愧疚，没有关系，为了减轻你的负罪感，为师可是为你准备了更多的课业。”
    李月红：“……”
    顾思归坚定点头：“弟子定当加倍努力！”
    李月红：“…………”
    这就是传说中比她更了解“教育”的人当师长的方式吗。
    -
    有了符离这个专业的先生，接下来的观赏便轻松许多。
    此人有心带小徒弟见见世面，因此每场比试可圈可点之处都一一指出，时而提出问题，让顾思归自己思考。
    教学的兴致上来了，甚至还一并将霓丛云也列入了需要教导的小辈行列，一起提问，不放过任何一个学生。
    不愧是北斗书院中常年和莘莘学子打交道的人。
    难怪她的这几个狐朋狗友中，师妹对符离的态度要比对徐冉那个一出现就要带她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要好得多。
    人榜第一轮比试持续了三天三夜，李月红也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她的几个弟子中，唯有最小的白玉楼和徐双桥没有参与比试。
    而曹戎和荆磊，则入围了后面的第二轮比试。
    金石开同样对上了天罡剑宗的剑修，这小子近些年越发沉默寡言，跟对面比谁的话更少，直到胜场离开都没说过一个字。
    尉迟音则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离金丹就差临门一脚，同样毫无悬念地获得了胜利。
    一下擂台，便迫不及待地没了踪影，想来上官杳也在这附近，只是未曾现身。
    时间一转眼，就来到了人榜最后几轮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