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啊，黎光帝君。”
    楼曜周身魔气翻涌，魔族特有的紫眸中溢满了杀气。
    谁知黎光并不在意他。
    “枝枝，我们继续。”
    这婚契，他势必要拿到手。
    阮枝却不断后退，“黎光，你疯了。”
    黎光满眼温柔的看着她，深情的令人毛骨悚然。
    “枝枝，别怕，只取一滴心头血就好。”
    阮枝眼见他真的要动手，双手拉住黎光抬起的手，劝他：“黎光，两个不诚心的人，是通过不了婚契的。”
    “不诚心？本君的心意再清楚不过，唯你一人。”
    阮枝只好指自己，“我，我是说我自己，我不诚心。”
    “别担心，一定可以的。”
    这婚契，他特意为阮枝改过。
    黎光说完，不给阮枝说话的机会，从她眉心取出一滴心头血。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出手了。
    青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悬浮的心头血，鼻尖闻到了一丝清香。
    阮枝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犹豫道：“小九？”
    青玄摇头，“本君名青玄。”
    青蔓拉着狐晶晶前来，恭敬地行礼：“拜见帝君。”
    阮枝从前听过很多关于青玄帝君的传闻，都不及亲眼所见。
    “拜见帝君。”
    青玄指尖一动，一缕清风扶起了她，饶有兴致的打量道：“你就是本君当初在月潭种下的琼枝？”
    阮枝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的事情绝不开口。
    青蔓看了阮枝一眼，替她答：“确是如此。”
    青玄随意扫了一眼，全然不将楼曜放在眼里，而是提醒面前神色冷凝的黎光：
    “强求并非良策。”
    黎光：“青玄，你越界了。”
    青玄帝君看着他，叹息：“黎光，言尽于此。
    青枝乃我苍山子民，本君今日要带走她。”
    青玄帝君很少出现，以至于众人都险些忘了他的身份，还有他深不可测的实力。
    黎光倒是清楚，他幼时曾受青玄照拂过一段时日，两人之间也算有半师之恩。
    只是想不到，今日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相见。
    黎光知道这婚契是成不了了，他看着阮枝头也不回的离开，对他没有丝毫留恋。
    “帝君，入魔了！”
    惊恐声中，凤漪终于赶来。
    “师尊。”
    楼曜拉住她，“凤漪，别过去。”
    “放开。”
    “黎光彻底入魔，从此再也不是你的师尊了。”楼曜不顾她的感受，指出这个事实。
    凤漪嘴唇颤抖，扑过去抱住黎光，哭着说：“我后悔了，师尊对不起。”
    这时，天命星君出手了。
    他将青玄帝君交予他的那颗净灵莲子送入黎光体内，“帝君，醒醒。”
    见势不对，楼曜眼神微动，直接离开，直奔两界边境。
    苍山月潭，
    “多谢帝君出手相助。”青蔓再次行礼，恭敬的道谢。
    青玄帝君看向一脸茫然的阮枝，微微一笑，“你同本君有缘。”
    阮枝一听，眼睛一亮，“帝君和小九？”
    青玄：“还算聪明。”
    阮枝思考，突如其来地说：“您是小九……的爹？”
    狐晶晶吓得眼睛都瞪圆了，她六叔六婶感情很好，不像是有故事的人啊。
    青蔓一把捂住这孩子的嘴，尴尬一笑。
    青玄虽惊了一瞬，反应过来又觉得她的猜测也算正常。
    “你这么说，也对。”
    狐晶晶倒吸一口冷气，阮枝一拍手，胡乱骄傲了一把：“你们两个很像，我就知道我没猜错。”
    “你是指长得像吗？”
    “不是，是味道，很像。”
    青玄帝君这下倒有些好奇，“你能闻到？”
    阮枝摇头，又点头，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青玄却懂了，阮枝同狐小九交流是用心，故而能窥到灵魂深处的真相。
    果然，她和狐小九之间的感情很是纯粹。
    这时狐晶晶鼓起勇气，问：“帝君，小九他真的是您——”的孩子？
    “本君曾在闭关时，以自身精血炼出九枚净灵莲子，只是有一颗莲子却生出了灵智。”
    阮枝明白了：“小九就是那颗莲子。”
    “他既生了灵，便不再属于本君，故而放他入世投胎。”
    青玄帝君有一双宛若湖水般清澈温暖的眼眸，和他相处，只会给人宁静的感觉。
    是阮枝见过，最具有“神性”的人。
    “青枝，你是有福之人，或许有一天能再见到故人。”青玄帝君说完便消失不见。
    阮枝一回头就注意到自家阿姐怅然若失的神情，默默扭过头。
    她跳上树枝，靠着树干半躺下来，右手无意识抚上心口。
    如果没看错，青玄帝君离开时，最后的目光是落在她心口处的。
    故人？
    阮枝猛的坐直，呆呆的看向自己胸口。
    青蔓：“枝枝，你受伤了？”
    “没有，我一点事也没有。”
    阮枝默默念叨着故人。
    灵魂深处，闪烁着金光的护心鳞默默保护着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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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阮枝听到仙界传来的消息，黎光帝君被弟子所害，成了半仙半魔的存在。
    昔日被众星捧月似捧着的凤族公主，如今成了他人口中不屑的存在。
    师徒有伦，仙规严明的九重天，最是接受不了这个，更别说凤漪因为嫉妒，害了他们倚重的战神。
    如果不是黎光帝君醒来，念在过往的情分下，保住了徒弟，或许此刻的凤漪就应该被投入轮回，做她最看不起的凡人了。
    但也因此，黎光帝君和弟子有染的消息却传了出来。
    此时那些看不上阮枝妖族身份的仙人们，自以为很懂她为什么不肯同黎光帝君结契，怕是因为不想给这对师徒做挡箭牌。
    “所以，凤漪最后怎么样了？”阮枝兴致勃勃的问着。
    青蔓：“凤漪私放魔族入九重天，有通敌之举，原本是要被下入天牢的。
    后来，念在凤族的功劳和黎光帝君的面子上，雷刑过后，被罚去星海看守仙骸，永世不得外出。”
    阮枝：啧啧啧。
    青蔓瞅了她一眼，见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黎光帝君如何了吗？”
    阮枝：“不想，没兴趣。”
    青蔓自顾自说了起来，“黎光帝君虽入魔，但神识尚存，自请去镇守仙魔两族边界。”
    “虚伪。”
    “你指的是谁？”
    “仙界那帮仙人啊，虚伪的不得了，总喜欢高高在上的批判别人。”
    实际上呢，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
    “枝枝，仙也好，魔也罢，众生皆有私欲，唯有神，才能做到爱众生。”
    青蔓也是花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的，有欲望并不可怕，无欲无求才是真的可怕。
    那样的人，是永远也抓不住的。
    阮枝看着山间自在的猴子们，还有身后替她推秋千的青蔓，笑容灿烂。
    这一次，她不是师徒恋爱中的垫脚石，更不是那个所谓的“历劫时的妻子”。
    黎光帝君冷饮冷清，不在意自己历劫时娶的妻子，任由弟子欺辱陷害。
    凡尘一世，确实不值得留恋，只有走不出来的那个人才会痛苦。
    所以这次换他尝尝那种滋味了。
    失去了家人朋友，满心痛恨与悔恨的那个人，不再是阮枝。
    没了她这个垫脚石，这对师徒反而越走越远。
    虽不知凤漪喜不喜欢这个结果，但阮枝很是喜欢。
    既然一心痴求黎光，对自己身份引以为傲，那现在失去了一切的凤漪，想必也能体谅别人一些了。
    至于黎光，执念一日不消，那就备受折磨一日，于清醒与沉沦中摇摆。
    真好，这对师徒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傻笑什么呢？”青蔓松开秋千，陪着妹妹一起坐下，两人悠闲的享受此刻的安宁。
    阮枝伸手抱住她，依赖的蹭了蹭，“我在想，还好阿姐可以永远陪着我。”
    青蔓摸摸她的小脑袋，嗯了一声。
    苍山很大，美景众多，阮枝在这里过得开心极了。
    她经常抱着小狐狸仙儿到处玩，再时不时去看一看小九有没有出关。
    生活无波无澜，却也让人格外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