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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深夜里沉醉的绵长光阴,眼前心上都是沉醉的人。
    西风吹落西山花,吹冷西山雨,却吹不醒心上的你。
    心中的流年是一场浩劫,它们不断杀伐掠过,把忧伤深深镌刻。
    镌刻了你与我,多年的缠绕执着。
    镌刻了多少,不明觉厉的擦肩而过。
    只有记忆里最深处的火,它独自静默,流过十一年青春的河。
    夜色熏陶,露水缠绕。
    记忆里的人还很小,记忆里的爱总是寥寥。
    那些单薄的容易散开的岁月里的冬日,同春日里的傲然梅花一样容易被人想起。
    那大抵是对于恨最初的记忆,也是无法忘记并且不想去忘记的秘密。
    在夜里看不清万物的样子,植物大抵是静默的,至于人,各有各的样子,各有各的心事。
    沈珏低头看了一下手机,然后眼睛一转“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
    林芷站起身“好。”
    沈珏顺手把垃圾都收拾好带走了,留下那个秋千在原地继续摇晃了几下,然后就变成了静止。
    它沾染了夜里的凄凉露水,也沾染了一抹悲伤月色。
    夜里的光线很微弱,院子里的灯不是很少,但是他们都没有开。
    沈珏熟门熟路的,靠着记忆带着林芷一路走。
    他牵着她的手,她的温度传递到了他的全身。
    这种黑灯瞎火的浪漫,让他想起在西城的那一夜,红烛摇晃里的醉人。
    于是乎,他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悄悄的酝酿了一个新的浪漫。
    林芷从回忆里抽身,再看现实,头顶是明月,是星辰,眼前是沈珏,身后是满园的花香,于是她也自然的开心了起来。
    一起进了卧室,关上门以后,帘子被一缕微风轻轻吹起,然后又归于平静。
    床单被套又换了一套粉红的。
    吊椅也是粉红色的。
    林芷如花笑靥,噗嗤一笑“少女粉~”
    沈珏放下手机,很自然的准备脱下衣服“少女心~”
    他的手停在半解开的那颗扣子上,眼睛一转,很速度的挪到正低头看手机的林芷那里“你帮我脱。”
    林芷脸一红“自己没长手啊。”
    然后速速的挪到沙发上去了,她知道这个狗男人想干嘛了!
    第一时间表忠心,可怕!
    沈珏也跟着挪过去了“帮我嘛~快。”
    林芷放下手机,双手推着他“No!”
    沈珏双手环抱她“快,我要享受老婆给我脱衣服的快乐!还没享受过!”
    林芷推着他,别着脸“受不了了,你赶紧洗洗睡吧,一天天的。”
    她心里想,和蜂蜜一样黏人,还甜,受不了了!
    沈珏亲了她一口“好啦,不闹老婆啦,我去洗啦!”
    林芷这才放松精神,刚准备去拿手机,沈珏直接把她打横一抱“走起吧你。”
    他把她抱进了浴室,放进了巨大的浴缸里,然后自己也嗖的一下进去了,腿放在她的腿上“我告诉你,你跑不了!”
    林芷动不了,只能看着他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
    沈珏放了水,林芷就这样被他禁锢着,感受着温热的水,慢慢渗进自己的衣服。
    就像当初,他这个人,三百六十度的渗入自己的心。
    她心想:狗男人花招真多,绝不放过每一个机会!
    永远的出其不意,永远的出奇制胜,永远的吃定自己。
    沈珏低头看她,如玉眉眼温柔的动“帮我脱,不脱绝对不放过你。”
    当然,此处的放过,非彼放过~
    林芷还是误会了,就只能伸出了手。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
    沈珏的胸肌和腹肌都露出来了~
    她就放了手“好啦,起开。”
    沈珏双腿一动,笑得极其魅惑“你呀,还是太单纯了。”
    他心想,其他方面反应都很快,这方面永远都像个小白兔一样,看我这个大灰狼吃定你了。
    当然,沈珏的这些花招,除了某一个方面,是当初和好他的基友聂慕微微请教了一下,聂慕轻轻一点拨,他就通了。
    剩下的,都是油然而生的,他以前根本都不会往这方面想的。
    这下子林芷忽然明白过来了,她在想,妈的我该怎么逃跑。
    沈珏把脑袋放在她肩膀上“别想逃跑,快帮我脱。”
    林芷静默,表示抗议。
    她撅着嘴,看着沈珏。
    沈珏低下头,吻了上去“是你逼我的!”
    他很用力的吻她,吻到她呼吸不稳,非常急促,才终于放开。
    他把她被水打湿的裙子推开,直推到胸口。
    她的皮肤浸泡在水里,雪白的素色内衣非常洁净,像冬日的雪花一样。
    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把手伸到了她的后背,三下就把她变成彻底坦然的样子。
    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他感受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放在他的腰上。
    他没有动手,也被她变成了彻底坦白的样子。
    她还是闭着眼睛。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充满了力量“你想要我吗?”
    她没有回答,只感受着温热的水流过自己的身体。
    像春日的花雨洒在手指间,像秋日落叶潇潇洒洒,那是爱的浪漫。
    她感觉自己腾空了,然后又落地了。
    她睁开眼,看见坦白的他,就这样站在自己的眼前。
    她的脸是红的,但没有闭眼睛。
    近视的眼睛因为散光的关系,看见的他是有重影的,但是他的样子,在她脑海里很是清晰。
    她被他放在铺着粉色床单的厚重地毯上,地毯上坠落了一些粉红色百合花的花瓣,还有红玫瑰的花瓣。
    很是浪漫。
    他越来越近,她又闭上了眼睛。
    他覆盖着她,笑着说“今晚胆子大了,敢看我啦?”
    她没有回答。
    他吻着她的耳垂,脸摩挲着她的脸“又不敢说话啦?刚才不是还看的很欢吗?”
    他的手指游走在她的腿上。
    纤细的腿,肌肉很紧绷。
    她的纹身在他的吻下开始活过来,伴随着呼吸开始跳跃。
    它跳跃着,也袭击着两个人的心。
    心被爱所袭击,也被面前的人所袭击。
    那种炙热爬上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她睁开眼,看见他深情又迷离的看着自己。
    她抱着他赤裸的背“我爱你,我也想要你。”
    这一刻,是她第二次,想要他。
    上一次,也是在这里,那次并不强烈。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她几乎都是在配合他,甚至是拒绝他。
    这一刻,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欲望开始爬满全身。
    急切的想要和他共一场云雨。
    去感受那种深刻的,爱的交融。
    沈珏一时愣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
    林芷吻上他的胸口。
    爱相互传递。
    那些像春日泉水一样的爱肆意流淌着,流淌在粉红色的地毯上,溅落了一些红的粉的,大大小小的花瓣。
    流淌过两个人的身心。
    呼吸声与卫生间的流水声相互融合。
    她觉得自己很无力,非常无力,只能用尽全力的,去攀附着他的肩膀。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了,而是他的。
    她的耳畔都是他的呼吸,她看着他的手指修长,那里骨节分明,手臂上立体的肌肉绷在一起。
    后来,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影子在墙上,那些微长的头发不停的在抖动。
    像疾风吹过时,抖动的叶子,抖动的很猛烈。
    直到他忽然贴她贴的更紧“怎么样,销魂吗?”
    她有点迷茫,有点凌乱,忽然尴尬,就噗嗤一笑。
    她把下巴放在自己交叉的手上,手边有一瓣白色百合花的花瓣,像春日里的最后的雪。
    沈珏的脸蹭着她的脸“就知道你销魂了,看你的样子,多么享受,我等这一天,居然等了这么久。”
    林芷还没有说话。
    沈珏噗嗤一笑,充满诱惑力“我做了好多努力,并且极其怀疑自己的个人魅力和能力。”
    林芷笑咳嗽了。
    沈珏给她拍着背,柔声柔气的说“出息,这才哪里到哪里,以后多让你销魂,哼。”
    她继续咳嗽“可别,累死了。”
    沈珏立马起身,把她翻了个身,拍了拍她紧绷的肚皮“你看看,腹肌都还没有出来,我还需要多多努力,夜以继日。”
    林芷的肚皮抖动了几下“以前觉得你是个正经人!”
    沈珏嘴撅着,眼睛深情如海“只对你一个人不正经,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喜欢我这副不正经的样子。”
    然后眼睛一转“对哦,你就是从我不正经的开始强吻你的时候,才开始爱上我的!”
    林芷笑咳嗽了“太可怕了,丰富的想象力。”
    沈珏捏着她的鼻子“这是你自己说的,你从江边开始喜欢我。”
    林芷一尴尬,笑得无语“那是后来,最开始是在你家吃火锅那天,你说你喜欢了我七年,找了我七年。”
    一个找了七年,一个痛苦了七年。
    他们缘分的网很深,却这么多年都没有把两个人网在一起。
    直到他们终于相见,直到沈珏的爱与情绪彻底的肆意的蔓延。
    终于蔓延到她的心里,密密麻麻的让她再也逃脱不了。
    两个人躺平在地毯上,都看着墨绿色的天花板,看着头顶的兰花灯,那里是粉红色的温暖的光。
    它很浪漫的,照亮了整间屋子。
    沈珏觉得自己全身心都很放松,都很幸福“你好瘦。”
    林芷眼神涣散“人比黄花瘦,还好不忧愁了~”
    她想,自己离开东城,再回到西城,直到遇见沈珏之前的这十二年里,忧愁是真的多。
    没有了苏淮,也不在苏子衿身边,中间又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困苦。
    那样的时日里,秦鹤南筝曾经给了她很多的甜,后来,那些浓甜的爱情都变成了深度的苦涩,苦涩了精神苦涩了肉体,苦涩了余生。
    这些年里,还好有江城南的陪伴,有江家人始终如一的爱。
    沈珏侧身,把腿放在她的双腿上“我是你的糖~”
    林芷踢了一下他的腿“你是蜂蜜,黏的要死。”
    沈珏立马彻底翻身“是吗?”
    然后又道“你怎么不黏一下我,哼!”
    林芷看着他的眼睛“我是要做大女人的人,哈哈哈。”
    …
    两个人聊的正开心,沈珏的手机震动了。
    他站起来,从床上拿过手机,接起电话。
    然后听着对面的人讲话,脸色越来越冷。
    林芷看着他的表情在变,就伸手拿到睡袍,披上以后,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戴上了耳机。
    她耳机里是《凉凉》:
    繁花落地成霜
    你在远方眺望
    耗尽所有暮光
    不思量 自难相忘
    夭夭桃花凉
    前世你怎舍下
    这一海心茫茫
    还故作不痛不痒不牵强
    都是假象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化作春泥呵护着我
    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
    片片芳菲入水流
    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
    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生劫易渡情劫难了
    折旧的心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还有几分
    前生的恨
    也曾鬓微霜
    也曾因你回光
    悠悠岁月漫长
    怎能浪费时光
    去流浪
    去流浪
    去换成长
    灼灼桃花凉
    今生愈渐滚烫
    一朵已放心上
    足够三生三世背影成双
    背影成双
    在水一方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化作春泥呵护着我
    浅浅岁月拂满爱人袖
    片片芳菲入水流
    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
    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生劫易渡情劫难了
    折旧的心还有几分前生的恨
    凉凉三生三世恍然如梦
    须臾的年风干泪痕
    若是回忆不能再相认
    就让情分落九尘
    凉凉十里何时还会春盛
    又见树下一盏风存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别让恩怨爱恨凉透那花的纯
    吾生愿牵尘
    音乐的旋律是苍凉的,那些苍凉的音苍凉的歌词,讲述着苍凉的故事。
    沈珏接完了电话,静静的看着她。
    林芷看向他凌乱的头发“还不去洗澡,你不去我先去了。”
    沈珏立刻爬起来“一起。”
    怎奈林芷眼疾手快,迅速进去并且锁上了门“累了,受不了了,太可怕了。”
    沈珏趴在门缝上看她“我就看看。”
    林芷抽了纸巾把门缝堵上了!
    林芷很快洗好了澡,穿着浴袍出来了,沈珏又进去了…
    流水潺潺,和院子里的流水一样让人心动。
    西城的夜里起风了,但是屋子里是感受不到风的。
    医院里,金天懿躺在陪护床上,看着面容憔悴的林锦绣,久久不能眠。
    手机里是朱越发来的微信:你辛苦了,我很快也就回来了。
    金天懿擦了擦眼泪:好的,不着急,你慢慢来。
    窗外一树梧桐随着夜风摇曳,暗夜里它们很高,照不到灯光。
    所以叶子看起来是黑色的。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可是你会觉得,仿佛至深深秋,或者寒冬一样。
    那一年,金天懿十二岁,金宝丰带着林锦绣,八岁的金天龙,一起在景区游玩。
    秋天的枫叶霜林尽染,它们是胭脂色的,像深度的红酒一样醉人。
    秋色记忆里的那片山林,枯黄一地的落叶慢慢堆积,落得早的已经化为了灰烬。
    独树一帜的血色枫叶迎着寒冷的风,在萧瑟的山中,是游人眼里非常美好的绝美风景。
    林锦绣穿着一件黑色的水貂大衣,给金天龙喂牛奶喝,金天龙手上拿着一根火腿肠。
    金天懿很想吃火腿肠,就说:妈妈,我也想吃火腿肠。
    林锦绣拧着眉毛: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金宝丰笑了:你这么凶干嘛,想吃就给买,咱家差这点钱吗?
    林锦绣厉声道:是不差钱,你看她都胖成什么样子了,还有没有点女孩子样子。
    金宝丰不以为意:不胖啊,不是挺好的,微胖,可爱。
    林锦绣脸抽了一下筋说:脸都圆的,给减肥,吃什么吃。
    金天懿不甘示弱:妈妈,弟弟也胖啊。
    金天龙的牛奶喝完了,他拿着牛奶瓶,直接扔到金天懿的脸上:你才是胖子,你才是肥猪。
    林锦绣没有阻止,金宝丰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天龙发脾气了~
    金天懿看着八岁的,身高一米四,体重一百二十斤的金天龙,看着他把手里的火腿肠扔到了地上,还踩了几脚。
    她没有哭。
    她自己,身高一米五,体重九十斤。
    她默不作声。
    再也没有说话。
    时间晚了一些了,林锦绣踩着石头,折了一把枫树的枝叶,红色的叶子因为她的攀折,掉了一地,像是谁心头的血,洒了一地。
    露出来的那些断了的树枝,像是谁残缺了的肢体,残缺了的心。
    一身黑色制服的保安跑过来:女士,这里不能乱采摘的。
    林锦绣笑容满面:啊呀不好意思啊,小孩子喜欢,我就折了几枝。
    保安见怪不怪:哦,那可以,这边罚款五百块,请交一下。
    林锦绣脸色一变:你瞎说什么,你就是想进自己的口袋吧。
    保安声音很大,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牌子:牌子上写了,你看看。
    金宝丰笑着道:我们没看见,你通融一下。
    保安很无语:通融不了,这是规定。
    金宝丰继续笑:通融通融吗,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认识你们领导。
    林锦绣牵着金天龙:我们近视,眼睛看不清。
    保安不甘示弱:请交罚款,这是景区规定。
    金宝丰刚准备说话。
    林锦绣又不耐烦的说:和一个小保安废什么话,一个月就挣这点儿小钱,就拿个鸡毛当令箭,我们走。
    保安很无奈,林锦绣刚带着金天龙走了几步,四五个保安就围了上来。
    金宝丰面色一变:有话好好说。
    保安队长面色不悦:听说你认识我?
    金宝丰冷笑着:不认识你,认识你们领导。
    保安队长继续:哪个,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林锦绣赶紧牵着金天龙跑了,金宝丰继续和几个人周旋,当然,没有人注意到,一直躲在角落里,已经哭了的金天懿。
    想到这里,金天懿眼角的泪无声的滑落,像那一年十二岁的自己一样。
    那个时候是寒冷的深秋,那颗心彻底坠入了冰窖,那时候的她想着,我再也不要林锦绣做我妈妈了。
    而此时此刻,十八年过去,她从孩童也变成了一个妈妈。
    从一米五,九十斤,变成了一米六五,九十斤。
    她没有在家陪着自己年仅三岁的儿子,却在医院里,守着这个自己从小讨厌到大的母亲。
    夜风吹响了一树的叶子,她的哭泣没有声音,一如十八年来。
    每一次的哭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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