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现在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露茜泡了一杯安神茶，递给了已经深夜还在伏案的伽里俄斯。
    居移气，养移体。
    成为塞宁国王之后，如今的伽里俄斯具备了一个君王该有的气质，不怒自威。
    但是在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妹妹后，他脸庞上的冰山，渐渐消融。
    “没关系，大哥我不累。”
    露茜欲言又止，她知道伽里俄斯如此辛苦筹备和佩里尔斯皇国的战争，就是为了不想辜负二哥付出的一切。
    但她知道，伽里俄斯已经一个星期没闭眼了。
    哪怕他是二阶职业者，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身体还是会扛不住的。
    也许是看出了露茜内心的担忧，伽里俄斯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
    “大哥听你的，今天就到这里吧。”
    露茜喜笑颜开，立刻走到伽里俄斯身后，为他按摩。
    伽里俄斯露出惬意的神色并说道：“顾飞那边的消息怎么样了？”
    提到顾飞，露茜的嘴角就不自觉地微微翘起。
    “我问过亚莉克希娅，她说顾飞还在【魔女之家】里修炼，估计这几天就会回来。”
    “那等顾飞回来了，就请他进宫一趟吧。我们也不大摆筵席，就按家里人的标准，好好私下里招待他一番，感谢他一个月前的付出。”
    听到伽里俄斯说话的重音在“家里人”三个字上，露茜脸蛋一红。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大哥你别想歪了！”
    “好好好，是大哥我多想了。”
    伽里俄斯不再打趣露茜，两人享受此刻好不容易喘口气的静谧亲情。
    “等下，跟我去戴文的墓前，探望他一下吧。”
    听到伽里俄斯说起二哥，露茜脸上的喜色微敛。
    “嗯。”
    伽里俄斯命令其他侍卫不用跟随后，带着露茜来到了皇宫后方一个被严密封锁的小丘陵上。
    小丘陵绿意盎然，植被茂密，一股清新的泥土气味萦绕在两人的鼻间。
    小丘陵的最高处，有着一座孤零零的土包，没有墓碑。
    土包前方插着一把剑，正是戴文的那把细长软剑。
    这座无名孤墓，埋葬着的正是戴文。
    在如此深夜，这座小丘陵也并非只有伽里俄斯和露茜两人，这里还有一个人。
    此人正是当初带头背叛戴文的泽雷斯。
    他的手上沾满了泥土，脚边有着刚被泽雷斯摘掉的野草。
    “叩见伽里俄斯陛下！”
    泽雷斯见到伽里俄斯过来，正打算给伽里俄斯行礼，就被伽里俄斯阻止了。
    “在这里，我的身份就不是塞宁国王，而只是戴文的兄长。泽雷斯你就不必行礼了。”
    虽然伽里俄斯如此答复，但泽雷斯在规矩上还是没有半点逾越。
    见泽雷斯还是如此，伽里俄斯没有多说什么。
    “泽雷斯，作为戴文的兄长，我很高兴你对我们所付出的一切。我在这里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如果没有你，或许戴文连完整尸首都不能留下。”
    当初泽雷斯在伽里俄斯手中接走戴文的尸体后，就做了一个障眼法，将戴文的尸体偷偷藏了起来。
    而在处刑台上被枭首的尸体，则是他早有准备的死囚尸体，只不过被他化妆成戴文的样子。
    当时情况混乱，大家根本没有发现泽雷斯的这一手偷梁换柱。
    戴文需要有一个人在他死后，推动民意，巩固伽里俄斯的政权。
    戴文的亲信泽雷斯就是这关键的一环。
    事后，泽雷斯把他砍下的戴文手腕缝回到尸体上。
    所以，此时在土包里的，是戴文完整的尸体。
    泽雷斯当然不敢接受伽里俄斯的道谢，连忙让开身体。
    “这是我应该做的的，伽里俄斯陛下。”
    伽里俄斯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你们威尔萨斯家族的付出，我会记住的。等与佩里尔斯的战事结束，你们家族会得到应有的一切。”
    除了藏起来戴文的尸体，泽雷斯还做了很多事情。
    作为第一个反叛戴文的贵族，泽雷斯所在的威尔萨斯家族，在贵族里的名声变得非常恶劣。
    如今泽雷斯去拜访塞宁国的其他贵族，大概率是会吃到闭门羹。
    而泽雷斯对于这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
    反而借着这个机会，按照戴文的计划，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伽里俄斯明面上的白手套，走在了所有贵族的对立面。
    逮谁咬谁，主动帮助伽里俄斯削弱贵族的权力，让伽里俄斯的君权变得比卡铎国王在位时还要大。
    其他贵族都以为，这是泽雷斯不得已而为之保全威尔萨斯家族的下策。
    那就是成为伽里俄斯的一条狗。
    所以对于削弱自身权力，贵族都没有对伽里俄斯产不满，反而对泽雷斯这条“为讨主人欢心”的狗产生怨恨。
    “我所做的一切，对于戴文的付出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泽雷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主动跟伽里俄斯告辞，留给三兄妹不被别人打扰的独处时间。
    看着将野草带走的泽雷斯，露茜神色复杂。
    她一开始非常看不起泽雷斯这个卖主求荣的人，但在伽里俄斯透露出泽雷斯的付出后，她对泽雷斯的所有偏见都消失了。
    因为露茜性格善良，地位较高，所以在贵族圈里也是人缘较好的存在。
    她在这一段时间就不止一次听到了其他贵族向他诉苦，说泽雷斯如何不当人，当初主动出卖戴文皇子不说，如今为了在伽里俄斯面前摇狗尾巴，把他们贵族的利益全都出卖了。
    其他贵族跟露茜说，泽雷斯就是个不忠不义之徒，最好跟伽里俄斯提一嘴，不要重用泽雷斯。
    露茜每每听到这些话语，都很想为泽雷斯鸣不平。
    但她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如果自己真的将一切都说出来，泽雷斯的名声是挽回了。
    但戴文用生命布的局，就被打破了。
    所以，露茜只能三缄其口，不为泽雷斯在其他贵族面前辩解。
    她对泽雷斯产生了愧疚之情，觉得是塞宁皇室对不住威尔萨斯家族。
    伽里俄斯似乎看出了露茜的心事，摸了摸她的头。
    “别担心，等佩里尔斯的战事结束，我会加倍补偿威尔萨斯家族。”
    “我保证，绝对不会让真正的忠臣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