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烤鸭店”开业了。
    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
    因为这家店是专为金莲开的，是为了帮助他体验生活。
    烤鸭店是股份制，每个人都有股份。金莲是店长，店里的规章制度是他制定的。他不想定，他的兴趣是撩妹，不是开店。大家摁着脑袋逼着他定的。
    其实这对于金莲一点都不难，经营管理的书籍浩如烟海，但金莲一个下午就读完了。
    金莲的经营理念十分良心：
    “客人只要进了这道门，就和我们形成了契约关系。在餐馆里发生的一切我们都要负责。我们能给受众提供的不光有产品，还有服务。我们要满足客人的任何需要。手机没电了，我们提供免费的充电宝。客人在店里生病了，我们提供医疗，或者是帮助客人买药，叫救护车。客人对饭菜口味不满意，随时退。”
    “如果已经吃了呢？”小千问道。
    “就算吃完了，照样退。”金莲说。
    小武说：“要碰见我这样的，我天天来这儿吃，吃完就说我都不满意。”
    “只要他好意思天天来，我们就天天管。”金莲说。
    “理念我很佩服，但在这片土地上恐怕会水土不服。”王天霸也表示了质疑。
    “这片土地怎么了？不是首善之区吗？”金莲说。
    小千说：“我从小在这儿长大的，我了解这儿人。其它的我都没意见，就随时退这一条，我保证不出仨月，那些大爷大妈肯定给咱吃关门喽。”
    “你是这个宇宙长大的？”金莲问道。
    小千没话说了。
    只有傻妞支持金莲。傻妞说：“表面上看是我们吃了亏，但我们吃了一个人的亏，这个人能给我们带来十个二十个客人。”
    “没关系，既然店长这么决定了，就这么办吧。”小千最终也表示了赞同，“经验是从实践中摸索出来的，不成咱再换路子呗。”
    “等着关门吧。”小武又撂下了一句。
    潘金莲烤鸭店开业这天，周旺带着几个同事一起来凑了份子。烤鸭上桌，周旺吃了一口，拍案叫绝。
    烤鸭是金莲亲自烤的。
    别的师傅是在外边烤，他钻到炉子里去烤，随时根据自己的体感调整烤鸭角度。这哪个师傅比得了？
    后厨由傻妞和金莲负责，傻妞负责炒菜，金莲负责烤鸭。王天霸打下手。小千收款，兼跑堂儿。小武专职跑堂儿。
    其实开个店用不着这么费劲，找个空地儿，把舒服带来，做饭洗盘子上菜……所有活儿舒服自己就能包了。
    但那样就失去体验生活的意义了。舒服不可能永远跟着金莲。傻妞和小千想让金莲体验人世间的艰难。
    傻妞第一次展示厨艺，王天霸就跪了，当即就要拜师。
    “你要背叛师门？”傻妞说。
    王天霸说，“没有师父会反对徒弟学厨艺。”
    傻妞的厨艺，当今世界，她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原因你懂的。
    还有舒服，它要称第二，也没人敢称第一。
    那让傻妞和舒服比一比呢？
    烤鸭店刚开始生意十分兴隆。头一个星期，平均日营业额四万，毛利润达两万元。
    烤鸭店的成功主要有三点：第一，店名取得好。别看潘金莲名声不好，人家就是冲着这招牌来的；
    第二，烤鸭店的经营理念；
    第三，才是味道。
    “随时退”的消息一传出去，生意更加红火，天天满座，来的大都是大爷大妈，吃完就退。
    天天都是那拨人，把烤鸭店当食堂了。把正经来吃饭的客人挤得进不来了。
    傻妞判断得不错，确实是吃了一个人的亏，能带来十个二十个客人。问题是，这十个二十个也是来“随时退”的。
    红火是红火，挣不到钱了。
    刚开始，退得战战兢兢的，还有点不好意思，越往后越好意思，退得理直气壮。不给退他骂你。
    骂人都不算事儿了。小武碰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一个人点了六个菜，肯定吃不了啊。每道菜只吃几口，都给退了，退完要求打包。
    “您都退了，还要打包？”小武匪夷所思。
    “怎么了？”老太太眼一瞪，“凭什么不给打包？”
    “您退了！”
    “我退了怎么了？退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凭什么不给打包？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王天霸听不下去，走了出来，“以我对人性肤浅的认知，丈量不了你的底线了。”
    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对王天霸说：“滚你妈了个逼吧。”
    老太太嘴很脏，心比嘴更脏，那东西她虽然也长了，但单身太久，不常用，锈住了，为了向人证明自己也有，就一天到晚挂在嘴上，得空就亮出来展示一下。
    还是给打包了。
    看着老人家拎着六个大餐盒走出了餐馆，小武没搂住，嘟囔了一句，“来一记炸雷劈死她吧。”
    “咔嚓”一声，老太太被雷劈死在当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