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子，你家小孙子那腿好点没有，能走路了不？”
    张奶奶家的小孙子五岁，前几天在自家院子门口，跟几个小孩子一起玩儿玻璃珠的时候，楚文辞正好从那边路过。
    他自己不小心踩了上去，硌疼了他的脚底板，他却把气撒在了张家小子身上。
    张家小子过来讨珠子，楚文辞不仅不还珠子还一脚踹向了孩子的腿。
    这一踹，可就出了事。
    他气儿而不顺，脚下又没轻没重，一下子就把那孩子的腿给踢断了。
    他自己当没事儿人一样回家了，张家人可不干了。
    从医院回来，他们就去楚家讨公道。
    楚文辞还扯着脖子嘴硬狡辩，说不是他弄的。
    还满目狰狞的叫嚣着，要是他们继续找事儿，等哪天就去把他们家房子给点了，把他们全家都给烧死。
    张家男人哪能被个小孩子给威胁了，见楚建斌和张丽娟还护着，当即就要动手，要替他们教训教训楚文辞。
    眼看事情要控制不住，张丽娟怕儿子挨揍，赶紧拿出家里仅剩的十块钱赔给他们，又给他们赔礼道歉，才了了此事。
    张奶奶听到别人问起自家孙子，跟着又朝着楚家啐了一口，才转过头来说：
    “哪儿那么快啊，医生说了，孩子小伤了骨头，要是不好好养着，以后动不动就会错位，所以我们也不敢让他太早下地。”
    “那也是，反正也没事儿，就养着吧。
    ……不过这回这楚家小子也算是惹出大事了，偷东西不得关他几年呐，听说还伤到人了呢。”
    “唉……楚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坏种呢，他们家的人都挺好的啊。
    他大哥那孩子我也见过，看着可好的一个人，又懂礼貌待人又和气。”
    张奶奶面脸厌恶的看着楚家里面还在厮打着的夫妻。
    “有这么个爹妈，能养出什么好种……楚家老大可从小都是跟着他爷爷奶奶长大的。
    首长养的孩子能一样吗？”
    “哎，咱们要不要进去拉一拉，别再打出什么事儿。”
    “拉什么拉，打死一个少一个，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饼。”
    张奶奶对这一家人是没丁点好印象。
    他家那姑娘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爹妈这么干仗也不见她出来拦。
    打了一会儿倒是也不用她们帮忙，楚建斌虽然腿脚不那么利索，但毕竟是个大男人。
    几巴掌下去就把张丽娟给摁到了地上，然后邦邦几拳就把她给揍懵了。
    当然他也没得着啥好，脸上，脖子上全是血印子。
    见张丽娟迷迷糊糊的还想伸手，楚建斌忍着腿疼，捂着脖子低声喝骂。
    “张丽娟，你个泼妇，你别再给我发疯，你还管不管儿子了？”
    张丽娟也许是知道打不过楚建斌，也许是心里还惦记儿子。
    坐在地上也不起来，摸了摸有些晕的头就问道：“那你说，要咋办？”
    “……还能咋办，能帮忙的都走了，不愿意帮忙的还等着看笑话呢。
    当务之急是先去找到那家人，好好跟他们商量商量，让他们同意私了吧。”
    随后楚建斌放低声音。
    “你把你藏起来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说不定人家能松口。”
    张丽娟不愿意。
    “不行，那是我这些年好不容易攒出来，你那个抠爹小气娘，这些年啥都不给我们，攒那点儿东西，我容易吗？”
    楚建斌坐在沙发上骂道：“现在还嚼这些舌头有啥用？
    儿子重要，还是你那些宝贝重要？
    你要是舍不得，就眼看着你儿子蹲笆篱子吧，我是没办法了。”
    张丽娟见楚建斌就知道惦记着她的那点私房，低声咒骂着：“你个孬种，窝囊废，早干嘛去了？你娘在时让你去讨你娘手里的东西你不去，你还说早晚是咱们的东西。
    现在可到好，屁都没有一个，说你是废物你还不承认。”
    楚建斌也不再跟她吵嘴。
    “你就骂吧，骂到你儿子进去了，你就老实了。”
    张丽娟想到可能在受罪的儿子，头也不昏了，翻个身就爬了起来。
    匆匆跑进卧室里，从床底下的一个铁皮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有三条金项链，两个玉镯，还有三个金簪和一个鼻烟壶。
    这些都是她这些年收的礼。
    有些人想求楚天明办事，但是找不到门路。
    然后就求到她头上，可她明明帮不上忙，但是她不告诉人家。
    还给人家打预防针，说不一定能办成。
    最后真的没办成，人家也不会舔着脸再把礼物要回来。
    可实际上她压根连提都没提过。
    不过人家也不是傻子，时间一长，都知道了这里面的门道，就再也没人来找过她。
    眼看自己多年积攒的宝贝就要没了，张丽娟心都疼了，心里不断的咒骂着楚天明和何明霞。
    “这两个老登，早晚都是要下放的，当初有人求着办事儿怎么就不能收点东西。
    要不然他们大孙子能吃这些苦吗？
    你就是不收还不是没跑了？
    人家老人为了孙子啥都能干，就你们不行，活该下放去，就该好好的受受教育。
    ……还有那死老太太，不过拿了她几块钱就死皮赖脸的死抓着我儿子不放。
    她要是放开了，能让我儿子拉扯着摔跤吗？
    再说不过就是摔了一跤，又没多大事儿，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至于非要把我家文辞关起来吗？
    一个个的都是丧了良心的坏种……”
    怨归怨，骂归骂，儿子还是得救，将来还得指着儿子给她养老呢！
    最后楚建斌夫妻俩鼻青脸肿的趁着天黑就去了被偷的那家人家。
    好说歹说，又跪又求的才算是让对方松了口。
    只说不再计较自家老人受伤之事，也不再去告楚文辞的偷盗之事。
    就这样，楚文辞没过几天就被放了回来。
    看着瘦了一圈的儿子，再想到家底儿彻底被掏空，张丽娟是悲从心来。
    打儿子她舍不得，可也知道要是儿子再惹祸，她是丁点办法都没有了。
    于是在晚上跟楚建斌商量着。
    “文辞再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得想个法子。”
    楚建斌翻个身不搭理她。
    张丽娟立刻给了他一杵子。
    “……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想，想，想……能想出什么法子？有法子还能等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