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往日的双人切磋分组，独孤信阳一向是不屑于和其他妖族们一组的。
    作为同行者，她向来是和徽生离一组，相互切磋的。
    如今，柳栖霜突然插班进来学堂上课，徽生离又不会分身之术，如何能和她们两个同时搭档？
    独孤信阳对孟无双没有恶感，她只是看不起弱者。而孟无双先前的表现，已经向独孤信阳证实了，对方不是弱者。
    不仅不是弱者，甚至还能称得上一句有潜力。是妖界未来的启明星。
    所以，尊重强者的独孤信阳果断抛弃了最初的想法，径直略过了曾经的婚姻者，走到了栖霜面前，神色严肃地直视她。
    “孟无双同学，要与我一道切磋吗？”
    惨遭忽视的徽生离：……
    被好战者热情邀请的栖霜：……
    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也是打，后来者居上的话，栖霜良心上也说不过去，想了想，还是选择答应独孤信阳。
    “可以。”栖霜同意了。
    气氛一触即发。
    听到新来的孟大人居然要和独孤信阳打，同学们俱是兴奋起来，也顾不上和各自的搭档打了，它们一致决定先暂时停战，等看完两位高等纯血强者的比赛后，再进行自己的菜鸡互啄。
    面对此情此景，好战是妖族的本性，出于看热闹的心态，金晶便也没有制止，同样满是兴味地站在了队伍最外圈，与其他孩子们一道观赛。
    徽生离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却被独孤信阳果断打断了他原本的念头。
    “阿离哥哥，你一边去，这是我和孟同学之间的切磋，请你不要打扰我们。”黑发少女没有看他的意思，而是神色专注地注视着正在她对面站着的栖霜。
    “孟同学，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希望你也不要小瞧了我。”
    栖霜微微颔首，神色矜持，“自然如此。”
    不用你说。我知道的。
    莫说是独孤信阳这种高等妖族了，哪怕对手只是一只练气期的区区小蚊子，栖霜也会回应对手足够的认真。
    万事皆需谨慎，才能不翻车。
    嘛，既然来都来了，学都学了，干脆就让栖霜亲自试一试，妖族修炼模式和攻击路数与人族所学的差距吧。
    小姑娘呼了口气，放开了对自身灵力的禁锢，转而去重新捕捉空气中的妖气。
    一呼一吸间，浅薄冰凉的水汽与暖和厚重的火花在栖霜周围升腾而起。
    明明是同样模式的攻击，使用妖气和吸收灵气时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灵气给栖霜带来的感觉是温和舒缓，仿佛全身心浸入温泉水一般的放松和惬意。
    吸收妖气时，却像是在让一个不会吃辣的人，强行吃下半公斤辣椒一般，能吃，体验感却很差。
    连经脉都在叫嚣着痛意和麻痒。
    为什么？
    明明她不是人族，理应更适合妖族的修炼模式才对啊？
    为什么吸收妖气来进行攻击时，明明威力翻了近乎三倍，却让她整个人都很难受？
    是她有哪里做错了吗？
    还是说，这是因为她的灵魂被切割了，才承受不住凶猛的妖气？
    如果在马甲惊鸿体内的那半个灵魂回来的话，等栖霜再次吸收妖气时，这种疼痛感…会减少一些吗？
    之前，栖霜从来没有深究过，现在想来，越想越是奇怪，说到底，先不管她对自己的身世有没有推断失误，常理而言，如果栖霜现在使用的这具本体，确实是她自己真正的肉身的话……
    那么，她的穿越，应当是归位，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凭空分裂半个魂魄出来，跑到另外一具肉身里去？
    是因为，还有什么线索，是她暂时没有得到的吗？
    栖霜最厌恶的，便是疼痛。
    妖气在她周身扭曲、蜿蜒、缠绕，犹如铺开的大片线团般，大肆渲染着不容忽视的强大威压。
    在这种水火不相容的极致视觉盛宴下，在场所有妖族们，都只能看到柳栖霜从容的神色和高贵矜持的身姿。
    它们只能看到和脑补出来，高等纯血妖族子嗣的强大，盛名之下，不负韶华。
    任谁也想象不到，那孩子，时时刻刻，都在被痛苦所折磨着。
    那庞大的血色暗影，几乎要浸没了小姑娘的口鼻，使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金晶所教过的妖力三大基础理论，栖霜确实学会了。
    并且也成功地运用到了现实中。
    众目睽睽之下，空气中的那些水汽、火花们压迫得空气也在微微扭曲，甚至开始不断往下滴落半透明的液体。
    大概是水蒸气一类的事物。
    那些液体落地的刹那，便像是浓硫酸一般，很有职业操守地迅速开始腐蚀地面。
    “呲啦—呲啦—”
    “咕嘟—噗呲—”
    一时间，地面上此起彼伏的声音不断。再配合着场上幼崽们制造的各种深深浅浅的小坑们，此情此景，便显得越发诡谲了。
    望着栖霜周身的水汽和火光，独孤信阳了然地勾了勾唇角。
    什么嘛。孟同学，这倒是个不错的战略啊。
    她大概猜到了孟同学此举的用意，即、以极致的威压和攻击来代替防御。
    若是想打赢孟无双，独孤信阳就得确保自己的攻击能够穿透对方这种程度的防御。
    孟无双这种攻击的理论基础，相当于是直接将妖力的腐蚀和复原性原理，融入到水汽和火焰中，以攻补防。
    围观的金晶摸了摸下颚，神情若有所思。
    这孩子…倒是聪明。
    不错的计策，不过，作为对手来说，还是有点稚嫩了。
    如果是独孤信阳的话，她大概也能想到办法破局。
    看着栖霜的举措，围观幼崽们议论纷纷。或是夸赞的，或是换位思考的，或是沉默不语的……
    独孤信阳也施展了反击。
    一层朦胧的红光从黑发女妖身上缓缓浮现，在那光华之下，是许多疑似白骨一般的事物。
    那些白骨在少女身上蠕动着、蠕动着，渐渐脱离了少女的身躯，朝着高空激射而出，目标直指对面站着的柳栖霜。
    一离开独孤信阳的身躯，空中的白骨们便开始迅速分裂，由一生二，直至化作犹如流星雨一般的绚丽景色，纷纷扬扬地从四面八方袭向栖霜。
    仿若是暴雨梨花、星辰漫天，又像是滂沱大雨，唯一人雨中漫步耳。
    在这盛景之下，连同脚下的妖力腐蚀地面之音，也显得像是某种音乐的伴奏，浪漫又华美。
    像这种华美的攻击路数，就是高等纯血妖族的浪漫。
    孟无双，你的攻击水平确实不错。
    不过，我的白骨，也不是那种脆弱无用的杂碎，区区腐蚀妖力罢了，倒是也能与你拼上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