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言乱语。”陆时瞪了他一眼。
“可是……可是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嘛。”元宝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所以不会被他瞪一眼就战战兢兢，只是非常委屈。
“总之这件事不要再提，我自有决断。”
“扶我起来，我要去看傅闻渊。”
“是和少爷您一起出现的那个男人吗？老爷刚才还交代过，不让您与他接触，还特地嘱咐我盯着您。”元宝有些为难。
“那你去伺候我爹吧。”陆时冷哼一声。
“好吧好吧，但是少爷您得小心点啊，别被发现了，不然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左右现在已是深夜，府中除了值夜的几乎已经全都睡下，动作轻一些也很难被人察觉。
元宝小心地把陆时扶起来，给他穿上衣服和披肩，裹得严严实实。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少爷，现在已经正月初三啦，您昏睡了好几天呢。”
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和闻渊在一起的新年，就这么匆匆而过。
陆时微微低下头，烦闷地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傅闻渊的住处被安排得很远，陆时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地方。
示意元宝推开大门，陆时急匆匆地踏进房间。
男人正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唇色苍白，额头上和身上都包了厚厚的纱布，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渗出的血迹，一看就知道伤得很重。
因为昏睡几天没进食，脸颊看起来也变得有些削瘦。
这幕让他心中一痛，眼泪顿时不受控制地漫上来。
“傅闻渊，大傻子。”非要帮他挡那一下，万一真的醒不过来怎么办。
“你要昏睡到什么时候呢，不要留我一个人啊。”陆时小声念叨，然后微微弯下腰，向走丢了的小兽，极度依赖地拿脸蹭蹭傅闻渊的脖颈。
自从知道傅闻渊的情况，他就开始焦虑不已，眼下没有丝毫睡意，只能独自坐在傅闻渊的床边，细细地和他说一些琐事，亦或是自己小时候在家中发生的趣事。
可男人一点动静都没有，除了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其余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陆时沮丧地闭上嘴，盯着傅闻渊的侧颜出神看了许久。
一直到天蒙蒙亮，元宝才进来催促他回房间，不然一会等府中的众人都醒过来，他们就要被发现了。
为了下次还能来看看傅闻渊，陆时只能抿起唇，不情不愿地离开这里。
一夜未眠，回到房间也不能再看见自己的爱人，他躺回床上，倒头就睡。
就这样，陆时过上了黑白颠倒的生活——晚上偷偷溜出去看傅闻渊，白天再躺回床上休息。
陆家父母只以为他需要休息，但他白天睡得太沉，到了用膳时间也不愿意起床吃两口，短短一周便瘦了一大圈，急得团团转。
“怎么会这样，明明太医说你最近恢复得还不错，怎么就是吃不下饭了呢。是不是厨房做的饭不好吃，娘亲再给你找几个好些的厨子子来。”
陆时摇摇头，“没事，我就是身上难受，没有胃口而已，不用担心我。”
怎么也问不出来原因，柳娴只好作罢，转而让小厨房一天十二时辰留人守着，只要陆时饿了就给他送饭来。
这样陆时才稍微能吃上点东西。
这一周他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身上不会再时不时隐隐作痛，他的精神才稍微好一些。
期间只要遇到太医他就抓着人家询问傅闻渊的情况，得到的结果是傅闻渊的脉象已经平稳许多，只要能醒过来就完全无碍。
可问题就在于傅闻渊一直迟迟未醒，弄得他心急如焚。
“傅闻渊，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可不要你了，爹爹说要给我介绍新的夫婿，相貌端正，家世清白，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
终于在初十那天晚上，他附在傅闻渊耳边，恨声道，“我见过他，长得确实不错，玉树临风，人也有才华，院试乡试都是第一。”
“……”
就算这么说也醒不过来？
陆时失望地看了他一会，准备转身回房。
陆琛见他这几天作息颠倒，已经起了疑心，他不能待在这一晚上了。
刚迈出一步，就觉得一股力道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
“你说……什么？”
陆时惊喜地转头，坐回床边，抓起他的手，十指相扣，“闻渊！！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躺多久了么？！再睡下去元宵都要过了，我等着你陪我去看灯会呢。”
傅闻渊蹙起眉，“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叫什么？”
“唔，听爹爹说好像叫曲承明。”陆时回忆了一下，“你刚醒，就只关心这个？”
“你说他玉树临风，很有才华。”傅闻渊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阴郁。
“这倒也没有说错，我曾见过他几次。不过我刚才只是想激你醒过来，没想和他怎么样，现在你醒了就好啦。”陆时吸吸鼻子，使劲把泪意憋回去，“太医和我说你如果你自己醒不过来的话就有可能变成活死人，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么？”
“我实在想象不了从今往后没有你的日子，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就难受得喘不过气。”他现在都还心有余悸，用力攥紧男人的手指，连声音都在抖。
“傅闻渊，你太过分了，要是就这么把我丢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傅闻渊见他鼻尖红红的可怜模样，也顾不得自己身上都是伤，半坐起身，轻轻将他揽进怀里，“对不起。”
感受到爱人鲜活的心跳，陆时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掉下眼泪，“要是没有你，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男人心疼地吻去他的眼泪，“没有要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别哭了，嗯？”
“陆、清、和！”大门被轰然打开，陆琛怒气冲冲地迈步进来，“你现在和谁学的，都开始跟我阳奉阴违了？！”
他往房间内走了两步，正看见傅闻渊低头吻上陆时的嘴角，气得眼前一黑。
“竖子安敢如此对我儿，还不快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