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邓美人才伸手捂住嘴，像是意识到说错话了一样拼命摇头，美丽的眸子溢满泪水，眼底流转着算计的阴暗之色：“是我失言了，无端揣测……还请太医令别放在心上。”
    太医令是刘彻给她找来的，病情肯定要一五一十地回禀刘彻。只要她故意提一下巫蛊两个字，凭着刘彻后世对巫蛊深恶痛绝的态度，姝姬肯定讨不了好。
    邓月锦漂亮的眼眸周围满是沟横交错的斑斑痕迹。
    太医令看了一眼，就猛地收回眼神，低下头不敢再看了。看多了真的会做噩梦。
    离开后，太医令就去向刘彻回禀了诊治结果，听到没有诊治出病情，刘彻神色未变，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漆黑的眼瞳藏着一汪深潭，似乎是不太满意。
    太医令脸色纠结，战战兢兢的，还是开口道：“邓美人猜测说，也许是……是巫术。”
    也只有巫术才会如此恐怖莫测。
    大概是邓美人太漂亮了，招来了妒忌，有人想毁了她的脸。
    原本以为刘彻会发怒，没想到殿上的天子只是挑眉笑了笑：“哦？这倒有点意思了。”
    随即就是一道彻查后宫的命令。
    陈皇后听闻这件事情又惊又惧，停下梳发的动作，睁大了眼眸朝身边的宫女问道：“这巫蛊之术真有那么厉害？”
    邓美人那么漂亮的脸蛋，说毁就毁了。
    她没办法的事情，巫蛊之术却能办到。
    身边的宫女连忙伏跪道：“请皇后娘娘慎言。”
    陈皇后沉下脸，丢掉手中的梳篦，不满地撇了撇嘴。
    彻查后宫，但并不包括太皇太后建章宫，以及皇帝的未央宫。查了一遍，并没有搜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后宫反倒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尹琼已经停掉了药膏，趁着机会，便把药膏的事情告诉给其他妃子。虽然她们并不觉得邓美人送的东西有问题，但是万一呢？
    没准有一天她们也会像邓美人一样，莫名其妙毁了脸。
    刘彻看完了奏章，就到了椒兰殿，明曦听到脚步声，立刻就把手机零食收起来了。
    系统：“我看你是真的馋了。”
    明曦：“可能吧，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
    要不是明曦重新提起，系统差点忘了宿主现在是个孕妇。可是宿主根本没有任何怀孕的症状，恶心呕吐都没有。
    刘彻走进室内，室内点着明亮的烛火。
    明曦看着不请自来的刘彻，神情惊讶：“陛下？”
    刚要起身行礼，刘彻已经按住了她的手，在她旁边坐下，说道：“马邑城的太守上奏，有数个富商违令向匈奴贩卖粮食。”
    匈奴内斗，牲畜大量死亡，粮食短缺是刘彻早就预见了的。因此严禁私自卖粮食给匈奴。
    却没想到有人居然敢阳奉阴违。
    明曦不明白刘彻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事情，刚要开口，却听刘彻轻笑着问道：“姝姬，你说朕该杀了他们吗？”
    明曦：……
    明曦立刻反问道：“陛下想要杀人吗？想要杀人就杀吧。如果是想要解决问题的话，恐怕杀人并不能完成陛下心中所愿。”
    刘彻眉头微动，抬眸看向明曦，唇边笑意浮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朕心中所愿？”
    明曦没说话。
    刘彻紧盯着明曦清澈到愚蠢的眼睛，人的眼睛怎么可以这样毫无情绪，波澜，空无一物。
    要是从前姝姬也有这样一对眼睛，他怎么可能毫无印象。
    刘彻：“朕讨厌那些傲慢嚣张的匈奴人，更讨厌他们从朕这里拿走的一丝一毫。”
    她说不想和亲，可要不是他追上去，她真的还会回到他身边吗？
    “将来朕迟早要叫他们百倍千倍还回来。”刘彻说这话的时候，泛着幽黑光华的眸子熠熠生辉，充斥着满满的意气和野心。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袒露自己的心中所愿。
    明曦不知道刘彻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是想听别人夸奖他吗？
    顿了三秒钟，明曦露出笑容，真心实意地夸奖道：“陛下真厉害，妾相信陛下一定能做到的。”
    刘彻听过很多吹捧，但是听到明曦的直白夸奖，依旧畅快地笑了起来，凌厉的目光陡然柔和。
    灯下看美人，如墨堆雪砌。
    刘彻沉默了片刻，英俊的面庞逼近了明曦，带着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衣裳上熏染的龙涎香……
    但明曦已经预判了他的动作，冷不丁起身，几步走到窗边，拉远了和刘彻的距离。
    然后才回头羞涩道：“妾有孕在身，恐怕不能服侍陛下了。”
    刘彻看着身旁空了的地方，眼眸冷静下来，手指略微蜷缩，背到身后，捏紧。
    刘彻静静地坐了好一会，火光跳动间，侧脸像是掩映在了黑暗之中，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淡淡一笑道：“朕命马邑城的太守联络其中一个和匈奴交易的商人，假装出卖马邑城，实则朕已经在马邑城附近埋下了三十万大军。”
    “这一次，定让那军臣单于大军有来无回。”轻描淡写的语气里藏着几分固执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