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实验室的冷冻柜前，曲牧川从来没有那样后悔过，手指触上祁远满是冰霜，却依旧漂亮的眉眼，曲牧川的心脏一点一点被绝望吞噬。
    他真的后悔了，是不是那天他没有离开祁远，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被祁远踹下怪物堆的那一瞬，要说他心底完全不在意，那也不太可能。
    尤其是看见祁远眼底的凉薄，以及踹向自己毫不犹豫的神情时，曲牧川的心脏像是被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因为祁远的不在意而痛苦，另一半，却为了祁远这样的动作而感到欣慰，那是曲牧川一直希望祁远做到的，无论什么时候，要把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
    所以曲牧川没有责怪祁远把他踹下去的动作，而是顺着祁远的意思，引开了那群怪物。
    彻底脱身后，他就赶紧返回去，想重新找到祁远。
    但等他折回到那棵树下时，看见的，只有他紧急时塞给祁远的手枪，安静的躺在地上，以及不远处，两颗散落在地上的子弹。
    曲牧川的心脏一下子紧缩了起来，在观察到四周没有打斗逃脱的痕迹，更没有曲牧川不愿看见的血迹，曲牧川才考虑到，祁远应该是被人绑走了。
    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为了找到祁远，曲牧川在h市游荡了大半个月。
    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大批丧尸怪物都在朝h市中心的一栋建筑聚集。
    曲牧川观察了许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京也。
    明显已经不是人类的京也在怪物中的地位极高，几乎所有怪物丧尸，都在惧怕京也，听从京也的命令。
    看见熟悉的那几只怪物时，曲牧川意识到，他们这次基地领到的任务前期能如此顺利，不过是京也早有预谋。
    恐怕京也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祁远。
    很难形容那一刹那，曲牧川的情绪，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很清楚，祁远在京也手里，不会受伤。
    毕竟京也对祁远的肮脏心思，跟自己没什么区别。
    但随后，一股强烈的愤怒漫上了心头，来自于他对祁远的保护欲和独占欲，像是被抢夺了伴侣的雄兽。
    但曲牧川也很清楚，光靠他一个人，是救不出祁远的。
    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折回了基地，向基地的领导层报告了h城的情况。
    如愿以偿拿到了足够的设备和人手，曲牧川想，这次祁远回到他身边后，他就再也不会离开祁远半步了。
    还有京也，既然一次没死，那他不介意，让京也多死几次。
    踏上顶楼天台，看见京也怀里的“祁远”时，曲牧川不知道为什么，生出来了点儿异样感。
    尤其是在目光扫到京也身后某个丧尸化的小怪物时，甚至想多看几眼。
    忽略了那点儿奇怪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远了，“祁远”又昏迷着，他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异能和AK并用，不断解决着周围扑过来的丧尸。
    距离“祁远”越近，那股违和感就越来越严重，甚至让曲牧川竟然对京也怀中的“祁远”产生了某种排斥。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容颜，却莫名失去了对曲牧川的吸引感。
    还没来得及细想原因，变故突生，那个小怪物撞向了自己，曲牧川下意识抬枪。
    看着小怪物倒下时，那双看向自己愤恨又不可置信的眼睛，一股心慌感突然从心底升起。
    紧接着，还没等他弄清楚自己奇怪的情绪，京也一把夺过了小怪物，顺带把“祁远”扔给了自己。
    但接到手的那一瞬间，曲牧川才发现，怀里的人，根本就不是祁远。
    这个意识一出现，怀里的人就变了样子，那只是一只丧尸。
    想到京也的举动，曲牧川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拿着枪的手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如果那个小怪物才是祁远，那他都做了什么？
    强烈到窒息的恐慌感和极度的愤怒迫使曲牧川跟着京也的步伐跳了下去，找到祁远，这个唯一的念头让曲牧川彻底成了杀神。
    直到满身血污和伤痕的曲牧川找到了一栋看起来末世前就废弃了的大楼中，冰冷的水泥地上，京也拥着祁远，一动不动。
    那个由曲牧川亲手开枪打穿的洞口已经停止了渗血，大片的血迹铺散在两人周围，触目惊心。
    曲牧川像是被冻在了原地，肌肉开始痉挛，那片血红闯进他的眼底，像是迎头给了曲牧川一记重锤。
    他近乎踉跄着跪在了祁远身旁，看着祁远像是只是睡着了的模样，伸出手，落在了祁远的颈侧。
    可是指腹下，除了冰冷的触感，没有他想象中脉搏跳动的起伏。
    “小远，小远，姐夫来接你了。”
    曲牧川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祁远身上，想要从京也怀里抢过祁远。
    他把祁远带回基地，那个叫布兰温的一定有办法，能够救活祁远。
    但这样的举动仿佛触及了京也的开关，一动不动，像是死人一样的京也死死抱住祁远，不愿松手。
    “等会儿阿远就醒了，等会儿就醒了，你别碰，谁都别想碰阿远，除了我，谁都别想碰阿远……”
    京也像是疯了，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抱着祁远不愿放手。
    曲牧川想都不想，抽出背后的砍刀，直接砍断了京也的手臂。
    曲牧川暂时没有杀京也，他现在只想带着祁远回基地，救活祁远。
    看着布兰温以救人的名义要走了祁远的尸体，曲牧川想，只要祁远能活着，就算祁远喜欢别人，跟别人结婚生子，他都可以不在乎。
    但一个月过去了，曲牧川甚至失去了探视祁远的权利，布兰温拒绝让他见祁远。
    这是曲牧川不能忍受的结果，所以花了三年，曲牧川拉下基地的领导者，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
    他抓住了京也，知道京也死不了后，他把京也关在了地下监狱，带电的锁骨环穿过京也的肩胛，把人锁在了墙上。
    每一瞬间，京也都将忍受电击带来的痛苦。
    实验室是最后一个，曲牧川彻底掌控的地方，布兰温被押到了曲牧川身前。
    “你是个疯子，我早就告诉过你，小远已经死了，你不该再去打扰他。”
    布兰温并不惧怕曲牧川，看曲牧川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神经病。
    “那你呢？布兰温博士，私藏小远，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呢？”
    有些好笑地说完了这句话，曲牧川没再管布兰温，径直去了冷冻室。
    抱着祁远出来的时候，祁远身上的冰霜已经被曲牧川的体温融化的差不多了。
    直到太阳升起，整栋实验楼空无一人之后，曲牧川抱着祁远，沉默着启动了实验室的自毁程序。
    爆炸的前一秒，曲牧川表情平静，眼底却依旧是对怀里人炽热的爱意。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