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喘息如雷。
    这些话直击心脏，撕开了人性最丑陋，最脆弱的那一面！
    “你选不了，你也做不出任何选择。”
    罗宇杰摇摇头，“到最后，你们这群人铁定统统完蛋。”
    阿龙咬着嘴唇无力反驳。
    “阿龙，出来混讲义气讲情义没错，但一切都得以大局为重，你是做大哥的，做大哥就不能只顾部分兄弟利益，你要顾全大局，考虑所有跟你吃饭的兄弟。”
    罗宇杰语重心长：“有时候就必须做出抉择，做出割舍。”
    “我知道现在的你还办不到，或许以后也办不到，没关系，这次我可以帮你，帮你做出抉择。”
    “罗少——”
    阿龙声音哽咽，滚烫泪水在眼里拼命打转。
    “这才是一位真正大哥该做的事，你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位新的领袖，这罗城的新王。”
    “你要做的，是好好善待他们的家人，做出表率，让其他跟你吃饭的兄弟都好好看着，你值不值得他们拼命跟随！”
    罗宇杰句句肺腑之言。
    阿龙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滑落，“真的没有转机吗？没法挽回吗？”
    “没有任何转机了，再多钱，再硬的关系都不行。”
    罗宇杰叹息口气，“名单已经上递，此事已定案，三天后就将进行全国公审，这案件不出意外的话会上央视新闻报道，全国无数眼睛都在盯着。”
    “谁敢动手脚，谁就是找死。”
    “阿龙，认命吧。”
    阿龙胸口剧烈起伏，情绪极不稳定。
    罗宇杰听到的是一声声如风车一样急促的呼吸声。
    “罗少，最，最后一个问题。”
    阿龙强忍住不哭出来。
    “你问吧。”
    “他们，他们还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人，有没人...”
    阿龙问到后面，已经颤抖的说不出话。
    “没有，他们都愿意为你赴死，都没有任何怨言和不满，相反，他们都很开心。”
    罗宇杰安慰道：“他们没有任何遗憾，也知道你肯定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所以他们走的都很坦然。”
    呼——
    阿龙如从水缸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大汗淋漓。
    他颓废至极的瘫坐沙发，嘴里轻轻念着，“没有么，没怪我么...”
    “三天后他们将在我们罗城人民法院宣判，如果你想再见他们最后一面的话，我可以带你进去。”
    罗宇杰轻声道：“带你一个人进去，你去吗？”
    “我去！”
    阿龙一口应下，滚滚热泪夺眶而出：“我必须去！”
    尽管心如针扎，痛彻心扉。
    还要眼睁睁看兄弟们为他而赴死。
    他无论如何都得去，再看他们一眼，最后一眼！
    “李铮....”
    电话已经挂断许久。
    可阿龙还是呆呆坐在沙发上。
    脑海里都是凤尾街那群人一张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上次他们还在一起吃饭喝酒发钱庆功。
    怎么转眼间，他们就要没了呢？
    最让他意想不到的还是李铮。
    阿龙内心一时惊慌无比，对李铮的情感既复杂又模糊。
    两小时后。
    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新行头的阿龙出门去。
    留给他的时间无多，容不得一直消极。
    他没有大吵大闹，没有冲动暴怒，要冲动去劫狱什么。
    而是强行接受事实，用以反省自身。
    现实很残酷，而这也才是现实。
    十全十美那种事，只有电视剧和小说中才会出现。
    他非主角，做不到让身边所有兄弟都安然无恙富贵今生。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在生存里挣扎的小人物，所能做的唯有尽全力护住所有跟他混的兄弟。
    尽人事，听天命！
    “这辈子是我欠你们，下辈子，我再偿还你们。”
    ....
    转眼，三天过去。
    龙栖谷红红火火，三天热度持高不低。
    黄金马，铁头赵都看得真切，但并未搞小动作针对，似乎都沉浸了。
    并非如此。
    而是这场严打虽说结束了，但还处于收尾阶段。
    最终审判没落下，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在今天，就是宣判陈放、李铮、吴杨等人罪行之日。
    会有省里记者一线记录，事后会剪辑上全国新闻报道。
    如此庄严气氛下。
    没有谁敢在罗城闹事，就连平时爱闯红灯，路怒症的那些司机毛病都好了。
    法院于下午三点正式审判。
    法院审判普通人也是可以旁观的，只需预约。
    但这个严肃场合，基本也和普通人无关，入场的基本都是各行精英，以及省里来的不少记者领导。
    两点半左右，罗宇杰带着阿龙进入法院法庭，在较后排位置坐下。
    这时已经来不少人。
    见到罗宇杰也只是点头打招呼，基本没什么人说话。
    法不容情。
    法庭当前，很难不保持一颗肃然起敬和畏惧的心。
    踏足这里，阿龙心头也难免泛起畏惧和恐慌。
    谁又敢断言，多年往后，自己这个旁观者会不会也成为被审判者？
    很快，三点。
    法官走出。
    现场气氛更为庄严。
    一位位重量级犯人被相继带上法庭。
    脚下是铁链，手上同样戴着银色手铐。
    映入眼帘走来的就是一张张熟悉面孔，陈放，吴杨，魏天，李铮....
    他们被带入入场，满身枷锁，将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接受他们命运的审判。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的呼吸声毫无预兆的加重。
    抬头就能看到他们走进来的身影。
    同样他们一抬头也能看见坐在后排听审的阿龙身影。
    吴杨、魏天几人届时眼睛一亮，随后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对阿龙不动声色微微点头。
    他们没想到阿龙能来。
    其次，看到阿龙平安无事。
    他们也彻底放心。
    “兄弟，兄弟...”
    阿龙身躯微微发颤，好几次险些站起。
    “阿龙，你要控制自己，这一关你必须经历，有些痛也只有经历过才会懂。”
    罗宇杰抓住他手，控制他情绪。
    阿龙含泪点头，深深望去。
    人群后方，脸色苍白的李铮也被带上来。
    同样手脚被拷，满不在乎。
    而看到阿龙后，先一愣，随即耸了耸肩就将视线撇开。
    阿龙低头不忍直视，却又舍不得不看。
    这次再见，往后就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