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绯染很奇怪。
    赵冲阳怎么是这个反应？
    她等了片刻，看赵冲阳还是那一副惊呆的状态，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主动试探地问道：“赵先生，你认识我吗？”
    赵冲阳被林绯染问了这么一声，终于回过神来。
    他望着林绯染，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难以描述的神情。
    像是像笑，又像是想哭；像是欣喜若狂，又像是伤感悲怆。酸甜苦辣万般滋味涌上来，嘴唇微微张开，却不知道说什么，眼眶都红了。
    林绯染更懵了。
    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她再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赵先生？”
    赵冲阳的表情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他顿了几秒钟，苦笑道：“看来染染是一点都不认得我了。”
    染染？
    赵冲阳是她以前认识的人？
    林绯染疑惑地盯着赵冲阳，努力从他的眉眼间辨认出熟悉的轮廓，好半天，记忆中才有画面缓缓地浮现了上来。
    她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赵杨？”
    赵冲阳笑了，笑容灿烂了几分：“就是我。”
    林绯染这下也是惊喜交加，想都不想地，就冲上去给了赵冲阳一个拥抱。
    “真的是你啊！我的天，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赵冲阳顿了一下，神情恍惚了一瞬间，像是在确认眼前这一幕到底是不是他的梦。
    他伸出手，也缓缓地抱住了林绯染。
    林绯染的这个拥抱，纯粹就是久别重逢后的狂喜。而他的拥抱里面，就多了很多意味不明的东西。
    林绯染稍微松开赵冲阳一点，一脸笑容地再次仔细端详着他。
    “这么多年没见，你这完全是换了一个人啊！真不能怪我刚才认不出来！”
    赵杨是她小时候的邻居，小她一岁，两人青梅竹马。
    她没有爸爸，而赵杨的妈妈在他出生时就去世了，两个人都是经常被邻里孩子欺负的对象。
    赵杨小时候身体有点问题，长期服用激素类药物，一直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也因此被欺负得更厉害。
    林绯染好歹比他大一点，就以姐姐自居，常常帮着他干架什么的。
    两人当了六七年的邻居，直到后来林绯染上初一的时候，赵杨突然搬走了，两人就断了联系，此后再也没见过。
    没想到，当年那个哭唧唧的小胖墩儿，现在竟然脱胎换骨，成了这么帅的小鲜肉！
    赵冲阳笑着说：“后面病治好了，身材自然就恢复正常了。”
    林绯染又问：“赵冲阳是你的艺名吗？那我以后就叫你这个吧，挺好听的。你是怎么进娱乐圈的啊？话说你现在这身材颜值，也确实是该吃这碗饭……”
    两人当年感情就很好，时隔多年再见面，林绯染高兴极了，一肚子的话想说，连工作都暂时抛到脑后去了，跟赵冲阳聊得热火朝天。
    而贵宾室门外，一个人影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
    楚聿刚才经过这里，听见贵宾室里面传出来林绯染的声音，他停下来听了听，结果这一听，就再也迈不动脚步了。
    上次林绯染醉酒的时候，他听见她说，她找了她的白月光很多年，但对方一直没出现。
    多年不见，而她现在跟对方重逢，高兴成这样……
    这个赵冲阳，该不会就是她的那个白月光？
    楚聿心里又是一股酸意冒了出来。
    因为刚刚跟赵冲阳签约，他对赵冲阳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这时立刻一条条地翻出来对了一遍。
    身份，赵冲阳就是个刚刚火起来的小鲜肉而已，没什么根基，娱乐圈像这种昙花一现的小鲜肉多得是。总之，比他差远了。
    家世，赵冲阳的家境不是很清楚，但反正不是海市任何一个富家出身，跟楚家这种豪门肯定也没得比。
    外貌……也就还算端正吧，太嫩了，还跟个大孩子似的，哪像他这么有男人味？
    就只有年龄比他小了几岁，但男人三十一枝花，他现在才二十八，正是大好年华，成熟男人的魅力哪是小弟弟能比的？
    楚聿一项一项地比下来，觉得自己哪儿哪儿不都比这个小鲜肉强，但越比，那股酸意就反倒越是有增无减。
    听着里面林绯染和赵冲阳的欢声笑语，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忍无可忍地就敲门走了进去。
    “赵先生，林助理。”
    林绯染和赵冲阳看见楚聿进来，连忙停下了聊天：“楚总。”
    楚聿在商场上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你死我活的仇敌，面上仍然可以谈笑如常。但这会儿他再怎么控制表情，最多也只能做到皮笑肉不笑。
    “赵先生跟我们的林助理聊得好像很开心啊，你们这是旧识？”
    赵冲阳觉得楚聿的语气好像有点怪怪的，但不明所以然，回答说：“是的，我们从小就认识，当了好多年的邻居了。”
    楚聿心里的醋浪又往上翻腾了一截。
    很好，原来还是青梅竹马……
    林绯染也赶紧接过去说：“秘书长让我来跟新签约的代言人认识一下，没想到竟然就是他。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今天在这里碰到，都很高兴，就多聊了几句。”
    楚聿可别觉得她光顾着叙旧，耽误工作了。
    楚聿的声音里已经隐隐带上了一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好，当然没问题，那既然林助理已经认识完了，就回我办公室吧，还有文件需要你整理。”
    现在是上班时间，林绯染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看了赵冲阳一眼，赵冲阳立刻善解人意地说：“染染，你先去工作吧，我们晚上再约叙旧。”
    林绯染很高兴：“好！我一般六点半下班，那我们约七点去吃个饭吧！”
    楚聿：“……”
    在他的面前就约上了，当他是个死人吗！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的身份只是林绯染的上司而已，的确是没有立场去管人家下班时间去跟谁约饭……
    楚聿心里越发烦躁，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好脸色，把林绯染使唤得团团转，没让她有一刻闲着。
    本来还想晚上把林绯染留下来加个班，看她还能不能去约饭，但又感觉这样会不会太恶劣……
    正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林绯染已经抱着一叠文件走到了他面前，陪着笑脸。
    “楚总，文件我已经全部整理完了，您这边要是今天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楚聿一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到下班的点了。
    他没好气道：“那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了。”
    按照平时，林绯染听说还有工作，肯定是不会扔给他一个人处理，而是会主动加班帮他完成的。
    楚聿正等着林绯染为难，不料，只见她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麻溜地回答：“好的，谢谢楚总！”
    然后立刻拎上包，就这么出去了。
    楚聿：“……”
    她还真就这么走了！
    有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