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的警告也收了很多回应。
    不多时，城内的地坑上便建起了一个个雪屋，这样，风雪就很难灌进地坑里，大多数的地坑里都铺满了兽皮，很是暖和，只是味道不怎么好闻。
    一天时间，扎兰城遍布一个个圆滚滚的雪屋，王清流站在房顶上观看的时候，感觉还是挺可爱的。
    “师傅，好好看啊”小丫头少见多怪。
    自从灼灼和红衣社一众孩子一块上课以来，稳重、踏实了很多，再也没有当山大王一样到处疯玩。
    平时不是缠着李红眉，就是缠着王清流，性子转变很多。
    至于敖海，也不知是不是又激活了冬眠属性，自从刚醒那天玩雪以后，就天天睡懒觉，除非灼灼去喊他，要不然他是绝对睡到自然醒的。
    和敖海一样，王清流也总是睡到自然醒，这就是自然规律。
    下大雪不窝在被窝里，那大雪不是白下了吗？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正应了那首诗。
    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
    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 （《菩萨蛮·朔风吹散三更雪》清·纳兰容若）
    虽然王清流没有那样的离愁别恨，但是心境是相差无几的。
    时间很快来到十一月，整个十一月不是在下大雪，就是在下小雪。
    扎兰城的生活更难了，幸好王清流文宫中的食物够多，红衣社众人的精气神还算是比较正常。
    至于城里的普通人，一天一顿饭食，即便是很多大人都坚持不住，减员开始了，现在还没有到最困难的时候，王清流即便能够帮忙其实效果甚微。
    “今天死了多少人？”
    “回公子的话，昨晚死了七个，加上前几天的，已经死了二十多个了”回答王清流的是红衣社值守的一员，他们负责每天去将这些新人叫醒，那些叫不醒的就永远也醒不了了。
    “今年死的算是少的，往年这时候都已经死了上百人了”李红眉说道，不过死的都是一些老弱，真正的青壮，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以往像青石、青麦这样的新人都活不过第二年，今年，王清流到来以后，情况算是好转很多，至少死的人比往年要少。
    进入腊月的第一天，扎兰城却是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次兽潮。
    其实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兽潮，因为攻城的妖兽不多，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试探，好在扎兰城的居民都比较惜命，所以防御措施比较完善。
    发现兽潮不过几息，城墙上就已经站满了人，城下的妖兽虽然成群，但是数量只有不到千头左右，而且没有王境指挥。
    所以扎兰城很轻松就接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波兽潮，城里所有人也迎来了第一次狂欢。
    不过王清流看的出来，这些妖兽都是族群里的老弱，即便他们不来攻城，今年也很难活下去了。
    第一战很轻松，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除了新人有所减员，原住民都只是轻伤较多，没有战斗减员。
    红衣社连轻伤都很少，因为王清流督战的缘故，牙嶂玉刀甚至漫天飞雪，他都能够使用【游刃有余】支援，所以红衣社基本没有伤亡，而红衣社的青壮也悍不畏死，战后收获算是不错。
    最开心的要数新人，这是他们入冬以来第一次补充食物，饿急眼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就抱着生肉啃了起来。
    新人大多都秉持着“早死晚死总比饿死强”的原则，悍不畏死，这也导致其伤亡较大，又是近百人没了声息。
    “没事吧！”王清流带着轮换下来的阵容回来休整的时候，李红眉带着一众仆妇则是在红衣社保护孩子。
    “没事，那些妖兽已经全成盘中餐了”王清流安慰道。
    “社里没事吧？”
    “社里没事，但是大家都很担心你们”
    ……
    自从第一次妖兽袭城以后，各家当家的就轮流在城墙上值守，诸怀除外。
    零零散散的妖兽进攻倒是不少，成规模的却是没有，王清流也乐得清闲，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一些武夫就自己解决了。
    这让他们开心极了，因为这些他们亲手杀死的妖兽，他们能够分到一半肉食，要知道妖兽的体型可都不小，所以分量很是可观。
    也没人会克扣这些食物。
    不知不觉间，王清流好像真正成为了一个领导者，甚至是保护者的角色。
    保护的却是燕国法律意义上的“罪犯”，甚至是所有的罪犯，这些人，有苦有累，有笑有闹，却是很少见到真正的恶。
    或许是隐藏的够好的缘故，也没人在王清流面前逞恶。
    站在城墙上，其实看不远，城墙范围内百米左右就已经看不清了，但是王清流却看了好久，甚至看的出神，看的入迷。
    但是真要问他看什么，他可能也不知道。
    王清流将文宫中泡着醉玲珑的美酒，倒了一壶，坐在城头独饮自酌起来。
    他其实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更不是一个能喝酒的人，只是此情此景，他觉得不喝酒辜负了这一方风景。
    “来一杯？”不知什么时候，诸怀已经站在了王清流身侧的城墙垛上，抱着双臂看向远方，一套虎皮坎肩却是显得多余。
    “有碗吗？”诸怀的声音依旧沙哑，并不好听，原来真是来蹭酒的。
    王清流没说话，直接将文宫中的一坛美酒扔给他，并不是泡着醉玲珑的那坛。
    诸怀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开了酒封，畅饮了一口，长长的酒气直直吐出去好几米。
    两人相视一笑，酒壶碰酒坛，两人对饮了一个。
    诸怀已经很久没喝酒了，上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甚至都有些记不得了，不过这次却是再也难忘。
    王清流喝酒不行，但是作诗行啊。
    《夷门雪天饮酒》
    夷门贫士空吟雪，
    夷门豪士皆饮酒。
    酒声欢闲入雪销，
    雪声激切悲枯朽。
    （《夷门雪赠主人》唐·孟郊）
    城门楼上对雪吟诗，饮酒的都是豪士，酒声笑声全都被雪听了个遍，漫天大雪同样有感而发做出回应。
    两人都是不爱说话的性子，一个酒壶一个酒坛，各自在城墙上喝着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