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飞雪仔细回忆，双眉缓缓勾锁在一起。
    “传闻天帝创世之初，打破混沌一角。使得世间生灵从天道枷锁中解脱，得以瞻窥日月、炼气修真。自此宇宙之内，有九窍者皆可成仙。”
    岳棠摸不着头脑，追问：“姬姐姐，可是这与山上突然出现的洞有什么关系？”
    “别插话，听姬仙子说完。”
    姬飞雪神情怪异，继续说着……
    具备九窍的生灵中，人族的五脏之气最为均衡。上有灵台，下具丹田，又有十二正经并奇经八脉贯连周身。得天独厚，最易修真。
    故，人族率先得窥天机，成为万灵之主。
    而其他生灵想要成仙则必须要先修人身，再觅仙踪。苦则苦矣，多熬些时日也可一窥仙途。
    久而久之，仙道之门不断被打开，导致仙缘外泄。
    那些原本并无生机的死物，经仙缘孕育，也开始诞生灵智。
    这些死物虽已通灵，但若要修出九窍却是极难。
    于是乎，这些山神水怪便琢磨出一条不同寻常的人工开窍之路。
    早在上古年间，就有山神、水神点化庄园宴客的诡秘之事。
    他们或化作英俊潇洒的富家子弟，或化作楚楚可人的美艳女子，有的用珍馐奇味招待过客，有的则以妙绝歌舞吸引路人。
    临行之时不是送金银便是送珍宝，于是又有大批凡人前来寻找，往来客商自此络绎不绝。
    山神的目的便是借人缘助其开窍。所结人缘的成就越高，能助他开凿的窍就越深。
    每结一个凡人的善缘，其窍穴便会深挖一尺。积满十二万九千六百丈，即可凿通一窍。
    窍穴一旦开通，便真如人身之窍，不仅可呼吸吐纳，也能自行开合。
    闭窍之时，从山体外部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开窍之后，便是一个个深通渊薮的无底石窟。
    相传九窍凿通之日，便是山神飞升之时。
    此为山神得道之法。大千世界之中后天通灵之物不只有山，亦有河流、土地。
    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地下亦有土地神。身躯越大，开窍越难。那些积极肯干的，想尽方法联络附近江河山川之灵助百姓趋避天灾，护佑万民休养生息开国建城。
    故此不足千年便修成正果的土地、山神比比皆是。
    而一些像岳棠一样梦想躺平的，则终年沉睡，对人间不管不顾。一觉醒来，什么时候变成荒漠的都不清楚。
    山神的故事岳棠听着有些耳熟。忽然想起《西游记》中的孙悟空。
    记得《西游记》第一章上便说，石猴出世之前，就是一块九窍顽石。难不成这座山如孙大圣一样，也是灵根孕育之物？
    石猴只是地球上的一个古老传说，没想到来到天元界却真的见到了这种怪事。
    可是这么大一座山，如果孕育成灵，那得变成多大一只猴子？金刚？还是泰坦？
    既然这座无名石山都有山神，那么她们天微宫所在的抱朴山有没有山神呢？
    这么有趣的事情，回去以后可得好好找找。万一抱朴山真有山神，那就好玩多了。
    【到时候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去找山神。本姑娘这么天命不凡、出类拔萃的天选之子，将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他应该不会不识好歹吧？】
    “这么说，这座山是有山神的？此地不宜久留，等苍狼前辈生产完毕，我们就立刻离开。”林央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这山神到底是何脾性，要是不小心触怒了对方，会不会有麻烦？
    姬飞雪却表现得很淡定：
    “道长不必担忧。山神需要靠长期休眠来吸收日月精华，虽然开窍，也未必就是苏醒状态。况且山神天性属土，性情宽厚温和。只要我们不破坏山体，它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听到此言，林央松了口气。只要这山神没有恶意，一切都好办。
    “苍狼前辈生产会消耗大量体力，若生产的狼崽数量少还好，若是数量多了，没有足够的肉食进补恐怕会体力不支。趁天色还早，最好还是狩猎一些妖兽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林央的建议立刻被姬飞雪采纳。
    “你们留在这里守住洞口，我去猎杀一些妖兽。”她说完便提剑钻出洞口，闭目用元神探查一番之后，立刻朝着一个方向御剑而去。
    山洞中只剩下岳棠、林央，以及两只灵鹤，等到日落西山也不见姬飞雪回来。山中湿气凝重，夕阳刚刚坠下便升起渺渺云雾。
    很快，这雾气便浓得目不能视。两人找了些干柴升起篝火，洞中的湿寒之气很快被驱散大半。
    林央扒在洞口往外看着，以他的目力居然最多能视百步，再远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嗯？雾怎么这么浓？”
    “山里的雾本来就比山上浓重。有什么奇怪的？”岳棠一边翻着干粮一边随口说着，行囊里边除了干巴巴的窝头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些不知道用什么谷物磨成粉蒸制的窝头口感极差，跟前世粗粮细作的窝窝头比起来，简直是难以下咽。
    她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还是掰了一块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忘忧天书再次生效，啃着又干又涩的窝头，居然还吃得津津有味。
    这功法真是邪门啊！
    要是给她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不会修炼这种神经病功法。嗯，对！谁练谁是那个！
    岳棠双手重叠，两根大拇指微微摇动。
    见她啃窝头还啃得这么开心，林央深感欣慰。想当初这丫头三天两头为了口腹之欲到处偷东西，现在终于修心有道，看破凡尘了。
    雾气越来越浓，被风一吹，稠得如同黏粥。当最后一缕阳光也被浓重的雾气阻隔之时，整个山洞瞬间黑暗下来。
    只有摇曳的篝火成为此刻唯一的光源。
    翠针松的油脂燃烧之后发出的火焰呈碧绿色，将整个石洞都照得一片惨绿，画面异常诡异。
    湿气顺着山石缝隙钻入洞中，洞壁逐渐濡湿，水汽汇聚成一道道细流沿着洞壁岩石流淌下来。
    “这雾有点不对劲啊！”
    山里的雾虽浓，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浓的时候。很明显，雾里肯定有古怪。
    岳棠放下手里的窝头，来到石壁旁边伸手一摸，石壁上渗出的水渍竟鲜红如血。凑到鼻尖嗅了嗅，居然还有一股腥臊的怪味。
    之前她只在动物园里闻到过这种味道。
    山下，浓雾中传来阵阵沙沙声，好像有无数只锋利的爪子在抓挠着石壁。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
    岳棠靠近洞口往下看着，雾太浓，只能看到下方一片漆黑。不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却越来越近。
    下边有什么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极其默契的熄灭篝火，然后趴在洞口的地上仔细听着。
    下方的沙沙声逐渐逼近，不时有石块滚落的声音传来。片刻之后，岳棠终于听到了隐藏在沙沙声之下那些极小的脚步声。
    显然那些东西已经到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