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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战争(五)

    “独孤家军法严明,他自请就自请吧。估计他挨完打之后心里还会好受些。派辎重营去支援上岐,顺便慰问一下独孤欧阳。”
    “是。”
    姚都,朝晖殿。
    荏菽国后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日益苍老的脸。他拿着一把玉质的木梳梳着头发。
    宫女卉儿匆匆跑来。
    “国后,国后不好了!”
    “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失态?”
    “主上去独孤府了!”
    荏菽放下木梳:“去便去了!骄儿养在独孤府,他这个作为父王的去看一下也没什么的。”
    “可是方都来的颜公主也在独孤府!据说这个颜公主和白……和那个人长得十分相似!”
    荏菽听后火冒三丈,抓起梳妆台上的东西就摔在了地上。“这个贱人,一直抓着主上的心不放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派自己的女儿过来和亲!死了快二十年了还在这存心恶心我!”
    “国后,奴婢听说这个颜公主和那人非常相似,所以方都国主才将她藏了十几年。而主上只是看了一幅画像就一定要求娶这位公主。若不是朝臣上奏主上娶颜公主有悖人伦,怕是这颜公主早就入宫了。”
    荏菽想了想:“怕是入独孤府学礼仪也不过是个幌子。他想要拿独孤府当借口,我也能拿独孤府当借口!我绝对不会让这个颜公主入我姚都后宫!”
    独孤府,珍草阁。
    欲晓累的睡在了一堆古医书里,白袅来的时候她没有丝毫察觉。
    白袅拿起旁边的毯子给欲晓盖在身上。欲晓好像察觉到什么似的猛然惊醒。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着凉,没想要惊醒你……”
    欲晓突然起身抱住白袅大哭起来。
    “怎么了?”
    “我救不了我父亲……”欲晓抽泣道。
    白袅自知欲晓的医术水平。现在顾夫人身体劳损无感早已不如从前,欲晓就是这世上医术最好的人。这世上若连欲晓都说治不了那怕是任谁也无力回天了……
    “慢慢来,你一定会治好将军的,我相信你!”白袅安抚道。
    “玉颜,我该怎么办……”
    “我们一起看,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欲晓也不敢再耽搁,擦干眼泪很快就开始继续看书。
    她们两个人一直看到三更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白袅只觉得眼前古书上的文字越看越模糊,微弱的橘红色烛火好像直冲自己的脑袋。她揉了揉眼睛,突然看到了一行令她精神的字。
    ——寒蝉翼,产于方都雾林深处。色灰,味苦,剧毒。服下此药者肌肤生浅蓝色翼状花纹,昏迷不醒,心生喜悦无忧之情,喜悦尽而生命止。似寒蝉沉寂,枯槁而终。——
    白袅总觉得这个翼状花纹,自己好像在独孤令的脖颈处见过。
    “欲晓!欲晓你快来看这个!”
    欲晓揉了揉眼睛,吃力的走过来:“怎么了?”
    “我想我找到将军中的是什么毒了!”
    欲晓瞬间精神百倍,她拿过古书看了看:“我父亲身上的确有翼状花纹!”她往后翻看,但是古书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后半部分的书页已经破损殆尽,根本看不清上边写的是什么。
    “不如我们去问问夫人!”
    “好!”
    欲晓拿着古书来找顾夫人:“母亲!我知道父亲中的是什么毒了!”
    “寒蝉翼。”
    顾夫人好像早就知道了,十分平静的回答。
    欲晓问:“既然母亲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对症下药呢?”
    “因为此毒无解。”
    欲晓的希望被一下子浇灭。愣在原地半天没办法动弹。
    “怎么会呢?万物相生相克。怎么会有药无解呢!”
    顾夫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以我现在都能力,只能控制毒物晚些发作,其他的…全都看他的运气了……”
    欲晓的脑子里闪过她所有读过的医术,她试图从里面搜索出只言片语的解毒之法。
    “古书上说:毒物若出,三步之内必有与其相克之物。所以三步之内必有解药!此毒既生于方都雾林,那么解药应该也能在雾林找到!女儿这就启程去方都!”
    白袅拉住她:“不行!”
    顾夫人也说:“不行!我们两国在打仗!若非战事,我还可以以我之名去信方寒。让他帮忙寻找解毒之法。但现在不行。现在通信只会给我独孤家平添通敌之嫌……”
    “欲晓,听夫人的吧!”
    “那我父亲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父亲去死吗……”
    “会有其他办法的!”
    姚都,朝晖殿。
    姚都国主来朝晖殿的次数越来越少,荏菽直到姚国主的心已经又被白家的女人勾走了。
    “卉儿,主上说要把和亲公主许给谁了吗?”
    “还没呢,国后。国主近日朝中事物繁忙,暂时没时间理会颜公主的事情。”
    “朝中有动静吗?”
    “朝中大臣有人进言说将颜公主许给年龄相仿的适婚男子。朝臣们也不希望主上娶她!”
    “年龄相仿……适婚男子……”荏菽心里已经又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方都,北泽酒楼。
    青蓝早早地等在了将要会面的地点。暗卫领命行事,不论生死,不计后果。从她第一次领到保护方南浔的任务开始,她的命就已经完完全全是方南浔的了……她以为自己从南游的监狱里面逃出来就能够有活路了,殊不知是从一个火坑跳向了另一个火坑。
    北泽之边哪怕已经干涸了也望不到尽头就像青蓝的命运一样……
    方南浔走到青蓝身边问:“你真的是暗卫吗?”
    青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若真是保护我的暗卫,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察觉过你的存在?”
    “殿下,我们还是先看正事吧。当下最要紧的是先解决北泽旱灾的问题。其他的事情,时机到了属下自会全部告诉殿下。”
    说着青蓝拿出北泽的水利图。
    “殿下请看这里”青蓝指着北泽最大的分支说道“这里的水是北泽的第一条补给,然这条河流经我方都内陆。内陆干旱,上游中游已经将水拦截殆尽,所以流到这里时已经没什么水了。”
    “嗯。”
    “在看这里。北泽的第二条补给河流。此河源于姚都。姚都有内陆湖,且内陆湖足够他们一国之人的生计,所以他们对此河一直不怎么重视。但是在三年以前,姚都突然在上游建造堤坝,此堤坝刚刚建成投入使用不久但是巧的就是河坝开始投入使用之时正是我方都大旱之时。”
    “你的意思是说是人为的吧?”
    “是!”青蓝拿出笔在皇城上圈了一下“问题出在这里。”
    方南浔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总觉得这场大旱像是人为的!”
    “但是……”
    “怎么了?”
    “方都水源自给自足完全没问题,大旱一出,造福的是姚都。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皇城里到底是谁会干这件事情!”
    “先别管那个了,眼下还是先解决北泽水源的问题。”
    方南浔和青蓝相互看了一眼,目标一致——炸堤坝!
    当阳战事再次告急。
    独孤欧阳亲自率兵对当阳发动了两次攻城计划,都损失惨重。
    姚楚联盟军的厌战情绪达到顶峰。
    独孤欧阳下令休整,短时间内不会在攻城。
    楚都国主和独孤欧阳的想法产生了分歧。他认为攻城自当一鼓作气。
    “欧阳公子这是怎么了?怯战了吗?我们已经攻了两次了,那方南泽也守了两次!你为什么偏在此时下令休整?何不一鼓作气直接拿下当阳!”
    “国主!现在将士们已经厌战了!再发动进攻只会让联盟军离心!除此之外无任何意义!”
    “我只知道我要为我国公主报仇!她的尸体现在就躺在冰冷的妃陵里!那方寒到死都在羞辱她!我能等,她等不了!她马上就要下葬了我们却还在这当阳停滞不前!”
    “国主!楚国后的事情我们也很痛心!我也想早日攻入皇城!但是现在不能让将士们白白送命!”独孤欧阳说。
    楚都国主嘲讽道:“传闻中的战神也不过如此!也不过是个怯战的缩头乌龟!”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在短时间内开战了!”
    姚楚联盟军正以不易察觉的速度慢慢分崩离析……
    姚都,朝晖殿。
    姚国主来看望荏菽的时候她正在祈福——为战场上的姚都士兵祈福。
    “愿我姚都军将皆能所向披靡,大胜而归……”
    卉儿刚要通报,姚国主就摆摆手让卉儿下去了。
    “辛苦国后了……”
    荏菽赶紧回过头:“拜见主上,臣妾有失远迎还望主上恕罪……”
    “国后请起。国后为国祈福何错之有。”
    荏菽问道:“主上今日怎么得空到朝晖殿来?是朝中出什么事了吗?”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姚国主回答。“联盟军在当阳城停滞不前,欧阳和楚国主意见不和。联盟恐有崩盘之相。”
    “这楚国主不过一届布衣,论躬耕之术他必然是数一数二的。但这杀伐之术他是不太擅长的。他不是一向听欧阳的吗?怎么这次态度这么坚决?”
    “孤也不知啊……这楚国主要是像你这般通情达理就好了!”姚国主感叹说。
    荏菽觉得,自己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若主上不弃。臣妾有一计。”
    姚国主丝毫不觉惊讶,甚至他早知道会有如此结果。
    “说来听听。”
    “主上可亲自前去慰问一番。此间可召欧阳回来,一方面让楚国主消气,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欧阳回来侍疾。”
    “让欧阳回来?”
    “是!我看那独孤将军已时日无多。独孤将军离世,军中必然会掀起一阵骚乱,如果此时有欧阳公子出面,主上您会不那么棘手。还有就是,召欧阳回来既可保住姚楚联盟又能让欧阳感念您的恩德。”
    姚国主想了想:“可是我去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攻下当阳城。”
    “主上前往,不必攻城。此番前往只为安抚人心。”
    “只是安抚吗?要多长时间?”姚国主问
    “臣妾相信,不需要很长时间。主上您想啊,等欧阳回来我们只需要含糊的告诉他独孤将军是被方都人下的毒,不出几日独孤将军薨逝。欧阳定会化悲愤为战力,助主上攻克当阳城的!”
    姚国主碰了碰荏菽的鼻子:“你啊!果然是我的智多星!”
    “只是,主上啊。臣妾此计有一致命问题。”荏菽很为难的说。
    “国后此计拿捏楚国主与独孤家已经万无一失,还有什么致命问题?”
    “主上披甲亲征,长庆殿那边怎么办……”
    “嗯……”姚国主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长策也随军在外,欧阳……孤是不想让他监国的,何况他回来侍疾肯定也无心监国……”
    荏菽眼含热泪:“都怪臣妾无能,没能保护好我们的两个孩子……不然主上也不必在此时如此为难……”
    “菽儿,这不是你的错。是孤对不起你……不若这样,孤亲征期间让他们把奏折送到朝晖殿来,你帮孤看吧!”
    荏菽大惊失色:“臣妾愚见是万万上不了台面的,怎可对国事擅专。还望主上另选忠臣。”
    “你的政见和你的才能孤是了解的,让你监国完全没问题。何况就几天而已。”
    “主上万万不可!”
    “那不如这样,孤让中书令监国,但是他批阅的奏章你复批如何?这样你既不用行监国之权,也能帮孤处理国家大事。”
    “这……臣妾遵旨。”
    姚国主拉着荏菽走到寝殿,伸手就把荏菽的发簪摘了下来。荏菽的秀发垂落,衬的她的样子别有一番韵味。
    “主上这是要留宿朝晖殿吗?”
    姚国主一把将荏菽搂在怀里:“让我们再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吧!孤会千百倍的爱他!将他两个哥哥该有的爱都给他!”
    ……
    待姚国主睡着后,荏菽起来坐到了梳妆镜前。
    她深知自己这副年老色衰的样子根本不足以吸引姚国主了,所以姚国主现在还愿意踏足朝晖殿完全就是为了找自己出谋划策。她但是国后只能是她的!谁来也不能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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