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远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地来到综合医院门口。
    昨夜易医生打来电话，说阎溪演技败露马脚，经过新一轮的精神鉴定，诊断为拥有独立意识与认知能力的正常人。
    想到积案已久的窃尸案终要告破，他顿感扬眉吐气。
    唯一困惑的是，易医生电话里夸他的「非常手段」效果极佳，陈路远摸不着头脑。
    「非常手段」不是已经失败了吗？
    径直来到精神心理科，推开大门，只见易医生和一群护士围在病床旁，脸上露出棘手的表情。
    而病床上，阎溪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结结实实，身体连带着病床一同瑟瑟发抖。
    “……出什么事了？”陈路远愣在原地。
    “本来早上还好的，”易医生摊手道，“我只是提了一嘴晚点洛南照例来看望他，就成这样了。”
    陈路远松一口气，幸好没出什么严重的心理问题。
    他打开笔记本，用嘴叼开笔盖，坐到邻床上。
    陈路远翘起二郎腿道：“阎溪，既然你也不装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撒谎，不要含糊不清，不要装疯卖傻。”
    说完，他凑到阎溪的耳边，如魔鬼般轻声吐息。
    “毕竟，你也不想让我再把洛南叫过来吧？”
    阎溪渐渐地停止了颤抖，一双呆滞的目光望向陈路远。
    几秒钟后，他的视线有了焦点。
    “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装疯？”
    “怕坐牢。”
    陈路远嗤笑一声，厉声道：“你不要以为可以用这种手段逃避法律制裁，真以为装疯我们就拿你没办法吗？这么跟你说，我们接触的案子多了，比你还疯的我们也见过，我们知道的手段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懂么？”
    陈路远没有落笔，盯着阎溪的眼睛继续说：“重说一遍，为什么装疯？”
    他的眼神里藏着某种尖锐的意志，仿佛一举刺破阎溪的伪装，揪出他妄图隐藏的真正秘密。
    阎溪目光游离了几秒，闷声道：“不装疯的话，会暴露我的上家。”
    总算说了有用的信息，陈路远沉默地记在笔记本上，又问了一句：“你的上家是谁？”
    “他在临江市……”
    阎溪说了一半，又闭上了嘴巴。
    陈路远皱眉：“别耍花样，快说！”
    阎溪摇摇头：“你们找不到他的，起码这两个月不行。”
    “哦？”陈路远挑了挑眉，“你的上家属游牧民族，按季节跑场？”
    “信不信由你。等到入冬，天气转冷，你们才有机会找得到他。”
    这一说法不仅令陈路远感到困惑，连在场的易医生和一众护士都是一脸茫然。
    不等陈路远接着问，阎溪主动凑上前来。
    他神秘兮兮地凑到陈路远的面前，狡黠的眼神闪动着。
    那张狡诈的、精于算计的、市侩的脸从多日的伪装背后彻底显露出来。
    “我的上家，在临江市开了一家尸体黑市！”
    ……
    “恭喜通关！”
    洛南戴着手铐，欢送客人离去。
    近来，万奇鬼屋的生意日渐红火，客人络绎不绝，而他也愈发适应鬼屋里的工作。
    鬼屋老板趁热打铁，把还没捂热的营业额砸到了「枯藤鬼校」和「贞子还魂」两个题材里，陈年项目秽土重生，吸引到了更多的顾客。
    原本扮演雨夜杀人狂的哥们，也被临时征兆过去，男扮女装，扮演贞子。
    看到贞子从井里爬出来，是第一重惊吓。
    看到贞子的肌肉比自己的大腿都粗，才是第二重惊吓。
    鬼屋里总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叫声，象征着鬼屋生意红红火火。
    他们叫得越惨，鬼屋老板在外面笑得越开心。
    跟朵花似的。
    前面的客人走后，一脸阴沉的黄世柏向出口走来。
    “黄哥！怎么样，鬼屋好玩吗？”
    自从万奇鬼屋火了之后，洛南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黄世柏，让他也体验一次惊悚的鬼屋历险。
    可惜明哥去了国外，没能通知上他。
    黄世柏板着一张脸，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云淡风轻地说道：“挺有意思的，反正没吓到我。”
    洛南哼哼了两声，掏出手机，摁下播放键。
    里头是黄世柏被他扮演的雨夜杀人狂吓出颤音的录音。
    黄世柏脸色大变：“快把它删了！”
    “哈哈，不给！”
    “洛南老弟，你不厚道！”
    “承认吧，你明明害怕了！”
    “快拿过来。”
    “不给不给。”
    洛南在前头狂奔，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手里还不停地重复播放录音，一时间黄世柏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厅。
    围观的路人想笑却不敢笑。
    1分30秒后。
    洛南态度诚恳地说：“对不起，是我闹过头了。”
    “知道就好。”
    黄世柏心平气和地删除手机里的录音，把手机丢给洛南，不过后者没办法接住。
    因为他的外套被掀了起来，在他的头上打了个结，连同他的两只手和脑袋全都蒙在了里面。
    旁人看得胆战心惊，万万没想到在鬼屋中令他们魂飞魄散的杀人狂被人如此轻易地拿下了。
    他比杀人狂更可怕！
    黄世柏让洛南念了十遍「我错了黄经纪」，才帮他解开外套。
    洛南乖巧地起身，叫来黎雪，这才让他们两人正式见了面。
    “黎雪，鬼屋的化妆师，我脸上的妆就出自她的手，同样也是我的私人化妆师。”
    “黄世柏，黄哥，是我的经纪人。”
    黄世柏瞪了他一眼：“怎么到我的介绍就这么短？”
    洛南只好重新介绍一遍：“黄哥，经纪人，有钱。”
    “怎么更短了？！”
    黎雪和黄世柏第一次见面，两个人都有几分拘谨，在洛南的撺掇下，他们才试探性地握了握手。
    那一刻，他们如同长征后汇合的革命战友般，不约而同地问候了一句：
    “辛苦了！”
    “喂喂喂！”这次轮到洛南不乐意了，“你们俩什么意思，怎么好像只要和我扯上关系就特别遭罪似的！”
    黎雪瞥了他一眼，给他一个「你以为呢」的眼神。
    黄世柏转身就去找鬼屋老板，不接他的话茬。
    洛南跟了上去，正巧看到他和鬼屋老板交谈。
    从他们的谈话中，洛南听到了一个令他无比惊悚的消息。
    “什么？！你破解了古宅所有的谜题？可你才第一次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