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整个教堂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其他修女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说把这件事说出来，纷纷用眼神暗示她停止说下去。
    但长老急切的催促胜过了其他修女的阻止。
    “继续，他还说了什么！”
    血族少女看到长老的反应，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于是她一五一十地把维克托说过的全都说了一遍：
    “那个先生，他还提到了普利希丝亲王的姓氏。”
    “你是说，‘克莱文纳’？”
    少女想了想，回忆后点了点头。
    “好像就是这个。”
    之后，她偷偷瞥着眼睛打量着长老的反应。
    她发现长老没有训斥她，反而深呼吸了一口气，无比凝重地陷入了思考。
    周围的少女看到长老的反应，立即明白这位最了解人类社会的长老一定知道些什么。
    紧接着，她们听到长老继续说道：
    “我们的亲王，的确有一位强大的父亲，但那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据说亲王的亲生父亲牺牲了自己，造就了今天的亲王。”
    “最后，是一位人类中的大法师收养了她，并赋予了她‘克莱文纳’这个姓氏。”
    这也是她们亲王姓氏的由来。
    听到这个如机密般的历史，场中的血族纷纷呆住。
    看着长老满脸凝重，感受到教堂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重。
    在修尔本领地内，关于普利希丝亲王父亲的身份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是民众中呼声最高的说法。
    传言称，一名备受爱戴的劳瑞恩伯爵为了治愈自己女儿的疾病而牺牲。
    他的牺牲感动了丰饶女神，女神为修尔本降下了福泽，让这座城市获得了无与伦比的丰饶祝福。
    这件事感动了当时在修尔本的一名传奇法师。
    他心怀怜悯，收养了尚未成年的普利希丝。
    这个说法在整个修尔本居民中得到了十分广泛的认可，
    甚至连劳瑞恩伯爵的雕像至今都矗立在城市的中央，经常有居民前来敬仰。
    此外，在这种说法中，倒是没人知道普利希丝亲王和劳瑞恩伯爵的血族身份。
    另有一种说法，是长老从一些贵族“客人”那里听来的。
    这些贵族常以“赎罪”的名义来到教堂，闲聊时会提及到劳瑞恩伯爵所犯下的罪行。
    据说，他独自一人算计了整个帝国的贵族和臣民。
    连塞缪尔王室中唯一的国王也被他利用。
    他准备以修尔本百万民众的血液，召唤一场可怕的血祭，以此来控制整个修尔本。
    然而，他的阴谋最终失败，被一位王国外来的传奇法师战胜。
    最终，他的女儿也被那名传奇法师所收养。
    在这个说法中，劳瑞恩伯爵被描述成每个血族同胞都无比崇拜的亲王。
    因为他做出了无数血族都不敢做的事情。
    敢于在人类社会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中试图控制人类城市。
    即便是对于那些血族长辈们来说，这件事也只能被描述为劳瑞恩的勇气可嘉。
    但无论如何，故事的结局都已经注定，普利希丝被一位传奇法师收养。
    而那位传奇法师的名字，血族长老也记得尤为清晰。
    于是，她回忆着之前在教堂出现的身影，呆在原地。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人就是……
    “维克托……克莱文纳？”
    那位死去了十年的传奇法师。
    那位已经死去十年，也让王国贵族们无比忌惮的传奇法师。
    血族长老并没有去思考维克托“死而复生”的问题。
    死亡对于血族来说太过遥远，因为血族很难会因为意外而直接死亡。
    即使身体支离破碎，甚至连全身的骨头也粉碎成了细沙。
    但只要有一滴鲜血，她们就能够重塑自身。
    所以，在这位血族长老的眼里。
    一个能把亲王级别的血族连灰都不剩干掉的狠人，你说他死了不能复活？
    这件事情无论哪个血族都不会相信。
    明摆着欺骗三岁小血族的谎言。
    这一刻，长老的心中只有震惊和庆幸。
    周围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血族修女完全不理解她现在的震惊。
    只有她自己，结合最近修尔本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呢喃着表达了自己的见解。
    “修尔本，要见血了。”
    ……
    金色的教堂灯火闪耀，璀璨的金色光芒直冲穹顶。
    边缘的流光余晖同样将阳台照耀得无比清晰，盖上了一层灿烂的轻纱。
    教堂建造得很高，凌空的阳台几乎位于距离地面十米高的地方。
    抬头可以仰望星辰，低头则能见行人街道上灯火辉煌。
    风息卷过，一道金色浮光缓缓落在了教堂的高耸阳台之上。
    紧接着，黑色人影从汇聚起来的光芒中浮现而出。
    维克托刚刚站立住自己的身体，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愿丰饶眷顾着您。”
    他听到声音，顺着声音扭头，发现一位修女伫立在面前。
    她穿着熟悉的黑白修女服，头顶黑色修女帽垂下。
    修女服饰边缘有金色纹路，璀璨的五穗从对方傲人的胸脯之上显得格外夺目。
    米凯拉蒙着眼睛，双手轻放在小腹，表现出无比的恭敬：
    “伟大的维克托·克莱文纳教父。”
    维克托平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修女，注视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她的胸口。
    十年的时间，让这位主教看起来似乎更丰饶了许多。
    都快赶上赫妮了。
    维克托不留痕迹地收回来视线，平静地开口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当做敌人。”
    “毕竟。”他自信地笑了笑。
    “我曾亲手把你们希望回归的神明们送回去了一位。”
    维克托说的，自然是那个金光闪闪的赫尔墨斯。
    米凯拉微笑着将手放在胸前，神色自若的回应：
    “我既认定您为我们教会的教父，便不会再反悔。”
    她表现得虔诚无比，浑身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明明双眼遮掩着，但依旧传达出了她的真诚。
    看着对方的反应，维克托淡淡地笑了笑：
    “看来，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你理解神的意义。”
    维克托曾与米凯拉提到过有关神明与信徒的关系。
    所以他能察觉出，现在的米凯拉已经不再像十年前那样执着于神明回归。
    神和信徒的关系，其实很简单。
    信徒信仰神明，神明赐予力量
    二者其实都在保持着一种稳定的公平。
    因为神不在这个世界。
    它们将自己的力量交给信徒，让信徒以神明之名行走于世界，从而扩大神的影响力。
    在这种关系下，信徒就相当于神明的打工仔。
    但对于这些打工仔而言，她们其实是幸福的。
    就像米凯拉所在的丰饶教会一样，无论是否有神明存在，她们都在尽心尽力地实践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且乐此不疲。
    为什么？
    因为她们的上头，没人。
    正如先前所说，神，并不在这个世界。
    所以，丰饶教会帮助居民的一切都建立在她们的自发性上。
    在这样的前提下，居民们更感激的不是丰饶女神，而是那些实际付诸行动的教会成员们。
    丰饶女神只是给予了她们神力，让她们能更轻松地去实现自己的善行。
    教会成员们会在居民们的赞美和感激声中，感受到内心和精神的满足。
    但一旦神明真的降临呢？
    那丰饶教会的信徒们就真的成为了打工仔。
    无论他们做了多少好事，只要仍有“丰饶女神”这个上级。
    人们也只会向女神表达感激，而不是对这些成员。
    而且更重要的是，
    如今，米凯拉是主教，丰饶教会的整个运作都掌握在米凯拉手中。
    教会的信徒们虽然信仰丰饶女神，但在听从命令方面，她们更愿意听从米凯拉的指挥。
    可如果女神降临。
    那么这些信徒将不再听从米凯拉的指令。
    即使女神命令她们听从米凯拉，她们也只会将此视为女神的旨意。
    这些信徒也会因为嫉妒女神对米凯拉的偏爱而设法陷害米凯拉，试图让她失去主教之位。
    原本和谐的丰饶教会，却因女神回归而陷入明争暗斗之中。
    显然，这不是米凯拉想要看到的。
    所以，
    \&女神和神力，对你来说，都不重要。”
    维克托抬起手杖，指向了天空，破口而出道：
    “没有女神，对你很重要。”
    米凯拉没有反驳，只是保持着柔和的微笑，回应起来：
    “这个道理，早在您十年前将财富之神驱逐后，我就已经明白。”
    “但我不会像您那样，将神明想得那么邪恶，我也只是想保证教会如今的丰饶。”
    随后，她诚恳地看向维克托，语气温和。
    “那么，维克托教父，您唤我而来是为了何事？”
    “如果您是想让我将自身奉献于您，我现在就可以……”
    说着，她便准备扯下自己那份丰饶之处的布料。
    “打住。”
    维克托将其叫停，米凯拉这才停下了扯拽衣服的动作。
    看着对方的情绪，甚至还有些小失落。
    维克托可不是为了这种事情而来的，否则，他理应是先喂饱家里那两个没有吃饱的狼。
    也不至于这么晚了还会特意向着教会跑一趟。
    眼看着米凯拉恢复过来，维克托这才接着说道：
    “正义女神的那些信教徒，我想你比我了解。”
    听到这话，米凯拉的小嘴微张，似乎对维克托的意图有了些许猜测。
    很快，她便听到对方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响起：
    “我已经无法阻止正义女神的降临。”
    “所以，为了格温，为了我的妻子。”
    那一刻，在维克托的双眸之中，迸发出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意，
    仿佛沉睡于冰川之下的雄狮睁开了双眼，势必要撕碎叨扰它沉睡的邪恶。
    “我要回归我最初的计划，把那些教徒全部杀光。”
    “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