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晓终于结束了她的分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对了，下午三点开学考，一会儿要不要一起逛逛学校？”
    万星遥摇摇头，“我一会儿得视频面试一个家教。”
    魏晓惊讶，“家教？高三了你还有时间啊……也对，你可是超级大学霸。”
    万星遥笑笑。她在学习上有些天赋，加上前两年学习竞赛的锻炼，普通的知识对她来说太过简单，她已经很久没怎么写过作业了，也因此产生了利用空闲时间兼职的想法。
    “你打算什么时间做家教啊？”魏晓问。
    “周末吧，如果是平时的话，只能每天晚上来回，很麻烦的，”万星遥叹了一口气，“只是那样的话，我每天晚自习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每天都好无聊……”
    万星遥在魏晓的眼神攻击下渐渐消了声。
    万星遥的家教面试最终还是没有去成。
    对方临时反悔，理由是找到了其他老师。
    “这也正常啦，你虽然获得过很多奖、竞赛也很厉害，但是毕竟是学生，大部分人都会有疑虑的。”
    下午，坐在开学考大教室的一角，魏晓和她挨着坐在一起开导她。
    “遥遥，手机给我一下。”
    万星遥把手机递给魏晓，摸不着脑袋，“干什么呀，……你在干什么呢……啊，别啊！”
    她伸手去抢，但魏晓手快，消息已经发了出去。
    万星遥扶额：“你这样说他他会生气的吧……”
    魏晓没好气：“我又没说错，他这样做就是没有信用啊，明明说好了让你去面试，又临时反悔。”
    万星遥小郁闷，“你说得也没错啦，我的确还只是学生，人家不信任我也是正常的。”
    魏晓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自信？你这个Iq超高的脑子用来教他学习，简直都是浪费好吗？”
    魏晓的嗓门大了些，周围的人看过来。
    万星遥连忙对她比了一个“嘘”，“小声点晓晓，小声点……”\u000b她环视一圈，刚一回头，就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夏泽坐在她们背后，和她对上了视线……
    ……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万星遥好像又体会到了自己左脚绊右脚摔倒那一刻的失重感。
    她“唰”一下扭回头去。
    还好尴尬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考试很快开始了。
    老师早就通知过，开学考不算太难，各科整合成一张试卷，主要是为了测试一下大家假期温习的水平。
    试卷的题目普普通通，万星遥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写完了，但交卷至少要等到考前半小时，万星遥举手跟老师报告去洗手间，想活动一下筋骨。
    她经过夏泽的时候朝他的卷子上一看，正好他做到大题那一块，只不过，他卷子上全是空白的哎……前面填空题也只填了几个空，选择题也是？
    原来夏校草是大学渣？！
    晓晓之前也说过夏泽的成绩不太好来着。
    万星遥同情了他零点一秒。
    夏泽全然没有发现自己此刻正在被人同情，专注地在稿纸上运笔。
    坐得这么直，离纸张这么远，居然也能看得清楚……有点小近视的万星遥又不自觉地羡慕了一番他的视力。
    上了厕所，万星遥刚从洗手间出来，旁边的男卫生间也走出了一个人。
    她认出这人是刚才坐在夏泽旁边的男生，他穿着中午她在篮球室见到的那种球衣，应该是夏泽的朋友。她从教室出来的时候，他还坐在位置上。
    “等会儿，”那男生突然出声。
    万星遥停住脚步，不明所以，“怎么了？”
    “一会儿把卷子给我们看一眼。”那男生理所当然，好像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万星遥愣了会儿，“什么？”
    那男生不太高兴地看了她一眼，“不愿意？开个价？”
    那男生从头到脚打量她的目光让万星遥很不舒服，她后退了一步，“不了。”
    她正要走开，那男生又开口，“我旁边坐着的是夏泽你知道吗？”
    万星遥被激起了一点逆反心理，“那又怎么样？”
    那男生不爽地吸了一口气，还想说什么，万星遥没再理他，径直走开了。
    真是莫名其妙。
    万星遥回教室的路上加快了脚步，生怕那男生再追上来和她讨价还价。
    要看她的答案居然还颐指气使的，这是少爷们独特的思维方式吗？
    回到教室，夏泽正低头在稿纸上写写画画，可那大片大片的空白，和刚刚比起来毫无变化。
    真是个坏家伙！亏得晓晓还那么喜欢他！
    夏泽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万星遥。
    一对浓眉之下，他的眼皮单薄，眼尾尖而深，平平地延开，一对漆黑如墨的瞳仁沉沉地映出她的模样。
    这样的人不会干强求人作弊的事情吧！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情不自禁道。
    别为男色所迷！知人知面不知心！另一个声音义正言辞道。
    万星遥收回谴责的目光，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考完试，万星遥今晚要回家，顺路陪魏晓去活动楼买便当。
    她在路上把之前在洗手间的事和魏晓说了一遍。
    魏晓不屑道：“我们学校的确有些人喜欢这样，花钱买答案、找人代考、代作品集什么的。不过他说，是给他和夏泽看？”
    万星遥“嗯”了一声。
    “不可能，夏泽怎么可能干那种事。那男生满口胡话，罪加一等！”魏晓想也没想就说道。
    万星遥：“……晓晓，你的粉丝滤镜是不是有点厚了？！”
    “不会的，他要是作弊，成绩也不会一直那么差了！”
    万星遥：“……”
    好有道理啊！
    可是，她想到早先在校门口他冷着脸对自己说“滚开”的那一幕，仍是心存疑虑。
    要说夏泽能和那个男生一起干这种事，她也不会觉得多意外。
    “夏泽的成绩真的很差吗？”她好奇问道。魏晓之前好像是有提过夏泽成绩不怎么好来着……
    “对。说到这个，你知道吗，听说他初中的时候成绩特别棒，你们非国际部那边的班级和学号不是按入学考成绩排的吗，他是你们班一号哦。”
    居然是一号！
    万星遥所在的非国际部听起来似乎不如国际部高大上，但实际可是个大神云集的地方，如果能进到前面两个班，某种意义上比国际部的学生还要让人仰望。
    夏泽在这样的班级里，居然是一号？虽然是升学考成绩，但一定程度上也说明了什么。
    “厉害吧？”魏晓叹息，“就是不知道后来怎么堕落了唉~”
    ……
    她们一起买了魏晓晚饭要吃的便当，魏晓结了帐，说道：“我刚才看夏泽他们在篮球室那边打球哎，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万星遥看了一眼时间，她还能再在学校待一会儿，点头道：“好。”
    来到篮球室，里面还没开始打球，但场边已经坐了不少同样前来围观的学生。
    “哎？夏泽呢？”魏晓拉着她在场边坐下，四处张望。
    场上只有几个男生在拿着一颗篮球随意投篮，应该是类似正式开打前的热身。
    万星遥看着一个男生跳起来投了个篮，球险险从篮筐边蹭落，没有投进。
    “可能去上洗手间之类的吧。”她说。
    这时，那男生转过头，万星遥一愣。
    是考试的时候向她要答案的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显然也认出了万星遥，不满的目光滑过她。
    这时候，门外传来几个人声和脚步声，万星遥从几个声音里听到了一个低低的男声。
    她似有所感地扭过头去，没一会儿，夏泽和另外几个男生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
    夏泽在进门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同时朝万星遥这个方向看过来。
    怎么了？
    万星遥正奇怪，余光中黑影逼近，不等她扭头，额角就一阵钝痛。
    球场在瞬间静了些。
    “遥遥，你没事吧？”魏晓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万星遥缓了会儿，放下捂着头的手，还好，没有流血。
    那男生的声音也在身边响起，“抱歉，手滑了。”
    万星遥抬头朝他看去。他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笑意，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魏晓怒道：“你会不会打球？我们坐在这儿都能被砸到！”
    那男生把篮球顶在指尖转了转，“对不起喽，痛吗？”
    不等万星遥说话，魏晓先不干了，一下子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故意的吧？”
    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一个女生小声道：“肿起来了，要不要先敷一下啊。”
    万星遥看了一眼身后的墙镜，不过短短一会儿，她头上就已经肿了一个红包。
    她看向游绪，对方眼中的得意简直要溢出来。
    魏晓扶起她，“我们先去冰敷一下，一会儿再找这人算账！”她恨恨瞪了一眼那男生。
    那男生没说什么就转身走开，看神情丝毫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魏晓扶着她往外走，离开篮球室前，万星遥回头看了一眼。
    夏泽和那男生单独在人群外讲话。
    他们在说什么？疑问从心中一闪而过。
    “怎么啦？”魏晓问。
    万星遥回过头，“没。”
    篮球室内，夏泽把游绪叫到了旁边，“过来。”
    “怎么了？”游绪问。
    夏泽站定，淡淡道：“你是故意的吧？”
    游绪一愣，摸摸头，笑道：“你说什么呢？”
    夏泽：“考试的时候你们发生了什么？”
    游绪又是一愣，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没看出什么。
    据他对夏泽的了解，夏泽对其他人的事一般没有关注的兴趣，应该不会插手。
    于是他说道：“我下午让她把卷子给我看一眼，她不愿意就算了，还自以为多清高……我就跟她开个玩笑喽。”他边说边观察夏泽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放了心。
    “你提了我？”
    游绪一怔，片刻间，他反应过来，“我当时还吓唬她呢，说我旁边坐着的可是你，她居然说‘那又怎么样’，好笑吧？”
    他吸了吸牙花，“我妈说了，要是这次我能考到前两百名，她下个月就给我张没有限额的信用卡。要不是她不配合，犯得着我一题一题搜吗……”
    “去和她道歉。”
    游绪瞪大了眼睛，“什么？”
    夏泽轻轻道：“去。”
    “为什……”“别问。”夏泽淡淡道。
    半晌，游绪看夏泽好像是认真的，扯了一下眼角，“我不想去。”
    “游绪，”夏泽的目光静静落在他的脸上，语速略慢，“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带上我了？”
    游绪张了张嘴，和他对视许久，终于禁不住移开了目光。
    他强笑道：“我就随口一说……行，不就道个歉吗。”
    医务室就在活动室楼下。
    值班的医生问了情况，从冰柜里取了冰袋给万星遥敷上。
    魏晓问：“医生，她这严不严重？”
    医生说道：“目前看来应该问题不大。我给你带几个冰袋回去敷一敷，24小时后换热敷，防止瘀血。如果还有不舒服，及时联系医务室，医务室全天都有人值班。”
    两人道过谢，医生玩笑道：“你是我们这学期接诊的第一个学生。”
    万星遥苦笑了一下。
    拿了医生准备的冰袋和药油，两人一起坐到了医务室外的休息椅上。
    魏晓帮她按着冰袋，看了一眼她脑袋上的包，心疼道：“疼不疼？”
    万星遥安慰地笑道：“现在几乎不疼啦。”
    魏晓气呼呼道：“一会儿我就去找那人讨个说法！真是太过分了，砸到了人了态度还那么差！都给你砸出包来了！”\u000b说完，她又自责道：“要不是我说要看打球……”
    “这和你没有关系！”万星遥打断她，“其实那人就是之前找我要答案的那个人。”
    魏晓瞪大了眼睛，怒道：“难怪！那他就是故意的喽？！太可恶了！不行，我一定要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不然我们就把他要看你答案的事情说出去！”
    万星遥无奈道：“他应该不会道歉的，而且那时候我们在洗手间，那里没有监控，他完全可以否认。”
    魏晓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候，那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们身边。
    魏晓警惕地站起来，“你来干什么？！”
    那男生朝旁边的楼梯间看了一眼，不爽道：“刚才不小心砸到了你，对不起。”
    虽然态度还是不佳，但和刚才比起来总算是认真了不少。
    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脑海中闪过夏泽和他单独讲话的那一幕。
    难道……是夏泽帮她……
    不可能。她下意识否认了这个想法。
    万星遥下意识就想说没关系，魏晓一点也没让步，“你好意思说什么不小心？不就是因为遥遥下午拒绝了把答案给你看所以你怀恨在心吗？真不要脸！”
    那男生瞬间黑了脸，“你说谁不要脸？！”说完，那男生又骂了一声难听的。
    魏晓炸了毛，“说你啊！”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当口，魏晓一把把手上的冰袋砸了出去，“砰”一声砸上了那男生的脑门，他叫了一声，捂住了头。
    万星遥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来到魏晓身边拉住她，颤巍巍问那男生：“你没事吧……”
    那男生放下手，他的头上也红了一片，还被冰袋划拉出了一道血痕。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迹，骂了一声，突然朝她们扑了过来。
    万星遥连忙拉着魏晓后退，这时候，从旁边的楼梯间闪过一个人影，夏泽一手拉住了那个男生，“住手！”
    夏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一手拉着游绪的手臂，游绪挣脱了半天也没有挣开。
    游绪怒道：“你拦我干什么？这人砸我！你没看到吗？”
    魏晓不甘示弱：“砸的就是你！”
    游绪闻言更激动了，万星遥上前一步拦在魏晓身前。
    夏泽淡淡道：“冷静点。”
    游绪喘着粗气和他对视了会儿，空气中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相互较量。
    很快，游绪泄了气一般，甩开夏泽的手，骂了一声，转身离去。
    魏晓战力未竭，鄙夷道：“什么人啊！”
    万星遥看向夏泽，轻声：“谢谢。”
    夏泽对她微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