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说出真名，小丑就要被淘汰了。
    依照小丑这次的表现，绝对是能火上热搜的。
    导演的耳麦里，能够随时接收到工作人员汇报的直播收视数据。
    就在小丑唱《消愁》的时候，节目收看人数，突然就像坐火箭一样蹿升。
    最离谱的是，直到现在，还在升，都已经破了收视纪录了，竟然没有丝毫颓势。
    小丑若是继续留下来，绝对会带飞收视率。
    可惜，这是现场直播，猜评团的嘉宾，还是按照彩排的流程，直接说出了小丑的身份。
    “他就是程、玉、泉——”
    “恭喜猜评团，猜对了！”
    在主持人夸张的声音中，程玉泉毫不扭捏地揭开小丑的头套，露出底下白发苍苍、满面沧桑的本相。
    背后大屏幕里，也同时放出早就准备好的，程玉泉刚出道的照片。
    导演绝望地收回手，心如死灰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他知道了。
    主持人也开始介绍起程玉泉，以防现场根本没人听说过他。
    “程玉泉，五年前参加全国歌唱大赛，荣获第11名，代表作品有……”
    照片来回变换着，有他报名时的满眼放光，有他止步于全国10强的泪洒当场。
    那时的他不论是哭是笑，都是活力满满的。
    不像如今，形容枯槁。
    所有人都被这对比照震惊了，仅仅五年时间，一个人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他才三十岁不到啊！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满头青丝变白发？
    他到底心里有多苦，才能彻底失去眼里的光？
    此时正是最适合煽情和炒作的时候。
    程玉泉只需要来个惊讶、捂嘴、抹泪三连，就能完完全全揪起观众的心，再次把情绪推向高潮。
    然而，程玉泉却在惊讶过后，笑了。
    因为他看见了坐在现场观众席位上的顾白。
    刚才灯光昏暗，他隐约觉得身影有点像，现在开了灯，还真就是顾白。
    顾白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是从他那弯成一弯的眉眼，可以得知他对程玉泉的表现很满意。
    至少没让他失望。
    四目相对的时候，顾白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收回来，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暴露顾白的身份。
    程玉泉不露痕迹地点点头，直到这一刻，他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没有辜负顾白的赠歌之恩。
    这首歌，他光是看歌词就已经知道质量有多高了。
    谱上曲之后，他更是觉得，恐怕自己打一辈子的工，赚得的钱都没有这首歌真正的价值高。
    “所有观众一定很想知道，玉泉是在什么样的心路历程下，写出这首歌的呢？”
    主持人很会来事，看现场反响热烈，就想让程玉泉说点煽情的话语，卖卖惨。
    “这么些年，玉泉一定经历了很多艰难的时刻，所以才能创作出这么悲伤的歌吧？”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程玉泉拿起话筒，说的却是：
    “谢谢大家的喜爱，不过，我不敢邀功，我写不出这么棒的词曲。
    这首歌是我和我一位朋友久别重逢、酒醉长谈之后，他有感而发，当场写的。
    感谢他允许我在舞台上演唱这首歌。”
    这话一出，主持人很困惑，困惑怎么有人这么不上道。
    明明可以含糊带过，观众们都会下意识归功于他，可他非要说得这么详细。
    把自己摘这么干净，图啥？
    观众们则是莫名觉得这说法很熟悉，令他们想起一位故人。
    感觉某位“顾人”嘴里也经常出现一个很会写歌的“朋友”。
    而程玉泉，还在继续拿着话筒说下去。
    “这么些年，我朋友经历的挫折和苦难绝对不比我少。不过，他却写出了‘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这样的歌词。
    我想，他写这首歌，想要表达的重点不在于‘愁’，而在于‘消’。
    网上有很多人误解他，诋毁他，包括最近，也有不少关于他的谣言。他向来是置之一笑，乐观豁达。
    在他的影响下，很多我以前埋怨的，介怀的，如今都转变成了让我更加强大的力量。
    人之一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我能说的，想说的，都在歌里了。
    感谢大家的倾听。谢谢！”
    言毕，程玉泉深深鞠躬。
    现场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程玉泉的三缄其口，举重若轻，不但没有让大家对他的经历失去兴趣，反而更加起了探究的欲望。
    能说的，想说的，都在歌里了。
    那他有什么是想说而不能说的呢？
    那些令他不敢与人言的不如意事，究竟是什么事？
    他那位与他同病相怜又备受诋毁个朋友，到底是谁？
    在众人好奇和挽留的目光中，程玉泉拎着他的小丑头套，毫不留恋地走下了舞台。
    另一边，程玉泉背后的晨星唱片公司，则被程玉泉舞台上的话，气得差点锤爆电脑，砸破电视，摔碎手机，扇烂程玉泉的嘴。
    要知道，程玉泉现在合同在公司名下。
    只要这首歌是程玉泉的，那就相当于是公司的。
    本来他们听到程玉泉唱这首歌，还大喜过望。
    感慨这小子藏着这种好东西，早点拿出来，就不用被雪藏这么久了。
    没想到，还没开心两分钟，程玉泉就说歌不是他的。
    气死了，到嘴的鸭子飞了！
    敏锐的市场嗅觉告诉他们，程玉泉唱的这首歌，必定会大爆特爆！
    爆红出圈这种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难以复刻。
    而程玉泉的外形，加上这档综艺的戏剧性，和这首歌简直是百分百契合。
    如果这首歌是他的，公司简直赚麻了！
    可恶！越想越气！
    程玉泉当然是知道公司的想法，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这么些年，程玉泉跟公司斗，早就把防御拉到的满级。
    他可以吃亏，但是他绝对不会让顾白吃亏。
    顾白是把歌送给他了不假，但他绝对不能承认。
    而且在合同期满之前，他绝对、绝对不会再唱这首歌。
    这样一来，公司顶多能拥有他今天登台演出的回放录音的版权。
    还只有传播权，没法用它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