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错觉，基地里面丧尸的低吼声越来越清晰了。
又有几只丧尸进入基地，隔着宿舍墙壁对里面散发出甜美气息的人类垂涎三尺，不过还没挠几下墙就会被巡逻队的电磁枪击倒在地。
看样子，丧尸问题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也没再出现刚开始那样块头大能力强的丧尸佼佼者，茵芜也就乖乖等在宿舍里，坐在床上玩圆珠笔。
等有人来抓她。
这件事已经成了板上钉钉，而茵芜等着的人也确实来了，不过她打开门的时候还是嘴角一撇：“你一个人来的吗？外面很危险。”
冯当然知道外面很危险，事实上，他作为文官刚刚差点没被外面出现的丧尸给吓死。
“哈，哈哈，是巡逻队护送我过来的。”冯一改茵芜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趾高气扬的态度，但并未让茵芜对他的印象好转多少，“是这样的，伊娃长官想找您谈一谈，那我们这就走吧？巡逻队还等在外面呢。”
您。
茵芜捕捉到这个字眼，嘴角撇得更厉害了。
怎么跟她想得不太一样，她和云图本来以为会是军队过来直接把她押送走的，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客气。
“现在外面还有丧尸吗？”
“已知的丧尸都清理完毕了，不过不排除临时闯进来的可能。”
茵芜就把手里把玩的圆珠笔一扔，起身跟冯一起走了。
那支圆珠笔被扔出去，由于茵芜控制得当的力道，精准砸上她与云图共用的那面墙壁，发出一声脆响。
隔壁房间坐着的人听见这声动静，知道这是茵芜留给他的消息。
其实刚才云图已经听到有人敲隔壁房门的声音了。
他也在宿舍里坐立难安，由于不小心往窗外瞄了一眼结果看见有只又丑又瘆人的丧尸边流口水边敲楼下舍友的窗户，一直恶心到现在。
云图不敢再去靠近窗户了，只能走出房间，看见茵芜走得潇洒而忘记关上的门，无奈地帮她关起来。
做完这件事以后，他还是感觉心里堵得慌。
他的感官水平毕竟还是普通人类的程度，只听见有人敲门，却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敲门，也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的态度。
他还觉得那些人可能会对茵芜不好。
而且茵芜又不屑于隐瞒，更不可能妥协，说话也很直接……他们最后不会闹出人命吧？
科学家认真地思索着。
那么，有没有什么事是他能够帮茵芜做的呢？
云图懊恼地抓了一把头顶的黑发，愈发感到无法轻易放任不好的事情就在身边发生，决心要为茵芜做点什么。
他认识的人里面权限最高的……
-
茵芜跟着冯走出宿舍楼，加入巡逻队的队伍。
她的目光才一扫过去，被扫到的人纷纷低下头，脖子使劲往肩膀里缩，一副生怕被盯上的样子。
搞得跟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茵芜无所谓，所幸就跟冯一起站在队伍中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
先前被她救下的队长先生尴尬地一清嗓子，说：“那，我们就出发回营地了，秘书先生？”
冯很好说话的样子：“好的，请走吧。”
几十个人便浩浩荡荡地从宿舍楼下出发，往东区城墙那边的营帐行进。
大家都很沉默，一方面是因为局势本就严肃，另一方面是队伍里混进一个不太好惹的家伙。
谁也没想到，最后活跃气氛的会是半路闯进来的一只丧尸。
冯当然也在身上涂抹了药水，但他没有战斗经验，看到那只丧尸的瞬间就没忍住尖叫了一声，成功引来丧尸的注意力。
丧尸也兴奋起来，冲着声源的方向就跑过来，过长的舌头在嘴巴外面一甩又一甩。
“不要担心，秘书先生！”队长以身作则，往冯身前一挡，反应迅速地开始指挥，“列战斗队形！一小队右翼射击，二小队左翼射击，剩下的人留在原地，跟我一起保护秘书先生和……”
他还没说完，只见茵芜对丧尸比了一个“七”的手势。
“七”变成“五”，也就是捏住的手指猛地张开，丧尸便应声爆炸，黏腻的液体溅了前面人一身。
“哕……”
有人没忍住，从喉咙里冒出一声干呕的声音。
队长一阵阵冷汗往外冒，硬着头皮道：“……收队！你们几个留下来清理丧尸残骸，其他人继续走！”
几个人依言走出队伍，在队伍离开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剩下的几十个人气氛更加凝固了，每个人都像见鬼了一样，好不容易有人说话的氛围再次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家脚下的速度好像更快了。
“到了！”队长在额头上抹一把汗，终于展露笑颜，“秘书先生，那我们就先回去工作了。”
“……啊，好，好。”
冯呆滞地应道，还没能从刚才看见的那一幕里面缓过神来。
他僵硬地对茵芜做出欢迎手势：“伊娃长官，在里面等您呢。”
茵芜走进去。
果然，伊娃罕见地没有再处理公务，笔直地坐在办公桌前，看上去正等候着茵芜的到来。
办公桌的另外一边放着一把椅子，应该是为她准备的。
茵芜也不知道伊娃会说什么，在她面前坐下，友善地问候：“晚上好。”
伊娃是茵芜很喜欢的那种人，从第一眼就是。
“晚上好，茵芜，见过不少次了。”
伊娃露出一个笑容，弧度比平时要大些，看上去两人都挺真诚。
那就好谈了。
“上一次你一个人放倒了我办公室外面的所有守卫，如果不是丧尸爆发得突然，我们早就该谈过了。”伊娃坦率道，“但这也并不代表我现在不忙，外面的几千只丧尸才死了几百，我每天都必须处理很多事务，毕竟这关系到基地内数万人的存亡。”
几个数字被放在一起，直截了当地告诉茵芜目前局势的严峻，也告诉她自己对她的重视。
“我明白。”
“也希望你能够理解，如果零号基地出现一个能够轻易杀死丧尸的人物，我作为零号基地的代表必须和你确认一些事情，这跟放倒一层楼的士兵又是两回事。”
“我理解。”
大概能算得上这个时代的某种开关吧，只要一件事情和丧尸沾了一点边，它的性质就立刻发生了变化。
铺垫都已经说完，伊娃稍微敛了些笑意，说道：“请向我保证，你的这种能力不会被用来对付人类，你的锋芒永远只朝向丧尸那边。”
听到这句话，茵芜垂眼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
站在伊娃的角度，提出这样的请求是完全合理的，她代表人类的利益，自然也要守护人类的安全。
不过，对于死神使者来说，她要守护的人类只有云图一个而已。
“我没办法保证。”如云图所料，茵芜确实不屑于隐瞒，也很干脆地回答她，“我已经伤害过人类了，之前有个叫埃森的家伙毁了云图的试验资料，我把他拎到荒原上被丧尸追着跑了一夜。”
伊娃一愣，倒是没想到茵芜会举这个例子来论证前面的话。
虽然她向来跟在云图身边，但伊娃确实没想到像她这样的人会维护云图。
如果茵芜确实是受到丧尸困扰的人类的话。
“你，是为了维护云图，还是为了维护正义？”
茵芜说是前者。
“你知道他的身份吗？”伊娃确认道。
茵芜毫无犹豫，“他现在做的工作是研究丧尸病毒免疫，灭世与救世并不冲突。”
她说了“灭世”，那看来她是知道的。
“那关于上次的事，我说明一下。”伊娃抿唇，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闪着光，“埃森的罪行无可辩驳，不过作为决策者，我必须考虑到全局，也就是其他人对这件事的反应。”
茵芜仔细地听着。
“作为伊娃，我痛恨毁坏他人心血的行径。但作为伊娃长官，我也不会因为之前的决策冒犯到你们产生歉意，因为那是我应该做的。”
现实证明茵芜的脾气没有云图想象中那么坏，她听见伊娃“理直气壮”的这一番话后没有感到生气，只是无所谓地摊开手：
“没关系，反正资料已经复原，埃森也去荒原上跑过了。”
从结果上来看是好的，就连她当时遭到的反噬也完全复原了，大家都开心。
伊娃也基本上摸清楚了茵芜的思路和性格，继续说服她：“那么，如果云图被划为支持人类的这个阵营，你能保证不会用你的能力伤害到这个阵营里的其他人类吗？”
她确实是一位很出色的领导者，这一番对话完全是针对茵芜这个人的专门设计，没有过多的问题惹得反感，也有了该有的解释来表明态度。
作为她的对话者，茵芜觉得这是一次坦诚真挚的交谈，提出的请求也完全不过分。
“可以。”
老实说，如果伊娃理所应当地请求她去打丧尸，她会在心里默默降低对伊娃的好感度的。
但是现在，茵芜连带着对整个现存人类阵营的好感度都提升不少，很想出去打几个丧尸来表达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