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思路

    两个瓶子在空气中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人的笑容也跟着酒香一起漫开,在萧瑟的夜晚里显得很热烈。

    亚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安雨说:“我是不会徇私舞弊的,你得清楚这点。”

    “当然,我肯定知道,说了只是咨询。”

    安雨暗自腹诽,说废话呢,担任着这么容易被人要求走后门的岗位,如果亚伯胆敢徇私舞弊,他是不可能在伊娃手下做事的。

    唉,也不能这么说,不只是出于对伊娃的忌惮,其实这个世道也有很多怀着抱负的人。

    亚伯应该也能算是其中之一吧。

    他仰起头喝了一口酒,语气更放开些:“那安教授就说说,是要咨询我什么事?”

    “你肯定知道云图吧,最近基地里的大红人,在我们研究所里工作。之前我为了让他远离基地里的舆论,把他和他那个仿生人助手与世隔绝了两个月,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安雨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光脑里调出图片,“你看看呢,这应该能算得上是人身攻击和恐吓威胁了吧?”

    “嗯……”亚伯没有发表观点,嘴角挂着莫测的笑。

    她继续说,语气里多了点不耐烦:“就是我刚才从行政楼走到宿舍的这一段,如果不是有安保在旁边护送估计也得被喷出筛子了。理由正当、证据充分,你就说你们部门管不管吧。”

    嗯,还真是理由正当、证据充分。

    如果受害者换一个人的话,这样恶劣的事件一定会被重视然后严肃处理。

    因为幸存者在末世会被要求更加团结一致。

    亚伯又喝了一口酒,那瓶酒本就很小一瓶,两口下去已经没了一小半。

    他说:“安教授,你应该是了解一些政治的。”

    “我了解啊,这不是才来找你了吗!”安雨有些发飙地敲了一下桌子,被亚伯压着肩膀才重新在床边坐好,“我的下属宁愿违抗我的指令也要犯这个贱去写字,还是用丧尸病毒写的。这是什么性质你知道吗,丧尸病毒是多稀缺的科研资源你知道吗?”

    “你别着急,安教授。既然我喝了你的酒,那就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帮你考虑的,你说对吗?”

    亚伯微笑,四两拨千斤一般带过安雨的问题。

    “那我听听你考虑了什么。”

    “云图没有让我们出面来处理舆论的价值。”

    安雨眉头一皱。

    这个角度倒是挺新颖,她原本以为亚伯又会来说什么灭世魔头的儿子,耳朵正准备起茧子。

    但她不赞同亚伯的观点:“云图是机密研究所的成员,研究所里的每一个研究员都是百里挑一,致力于消灭丧尸而工作的,他对于人类的价值不能随意抹杀。”

    亚伯从善如流:“那么你能告诉我他有什么样的成果吗?”

    “……”

    安雨沉默。比起埃森那些光鲜的履历,云图目前阶段确实拿不出什么完整的东西,虽然他的框架堪称天才,但不了解科学的大众是不会吃这一套的。

    “那你就该懂了。”亚伯从床下藏着的小柜子里掏出一小袋零嘴,拆开后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嚼,“虽说这种思维很功利,但现在的时代确实只能功利,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

    安雨白了他一眼,从他那里抢过来一个吃的。

    这亚伯还藏了多少好东西,这么香的零嘴可是好十几年没吃到过了。

    “哎,那还是我前两年刚上任的时候奖励我的。”亚伯半真半假地要去抢,被安雨拍了回来。

    “你别贫嘴。我问你,我现在确认云图有一个很天才的计划,如果能成功的话就能完成丧尸病毒免疫,这能不能算作筹码?”

    “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顶多只能为他提供人身安全保护,但是现在应该还没有人真的去刺杀他吧。”

    无论是谩骂还是字样,都还上升不到威胁生命安全的高度。

    恨哪,如果云图是那种根本不在乎流言蜚语的人就好了,他怎么就不能向他身边那个姑娘学学呢,茵芜看起来可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看起来,跟亚伯是谈不出什么结果来了。

    浪费两瓶酒。

    安雨站起身来打算告辞,亚伯却拉住她:

    “你别急着走啊。”

    “我不急着走难道急着浪费时间?”安雨抽回自己的胳膊。

    “我还没说完呢,你听完再觉得是浪费时间也不迟。”

    安雨于是又重新坐下来,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讲。

    亚伯笑得满面春风,但仔细看又觉得肚子里藏着坏水。安雨看他这样子,觉得没准他真的能给出什么有用的方法。

    “说了不会白喝你的酒,刚才是我作为部长给你的回答,但作为亚伯个人来说嘛还有别的建议。你可得分清啊,现在是下半时间了,跟我的工作是没有关系的。”

    他越没安好心,安雨越觉得靠谱:“我懂你什么意思了,快说吧。”

    “别着急。”亚伯优哉游哉地从自己的小包装零食里拿出一个给安雨吃,“既然对方不是好人,那你也用下作手段嘛。”

    “我不搞政治,你别打哑谜,我真听不懂。”

    亚伯恨铁不成钢:“你说丧尸病毒是很珍惜的科研资源是吗,那有人私自这么用是不是就是浪费?是不是该罚?”

    安雨恍然大悟。

    虽然她也顺便在心中感慨了一下自己的脑子果然搞不来这个,但亚伯的话为她打开了很大的思路!

    “你说得对啊,我都忘了这点了。”她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嗯,也不用有什么负罪感,这件事上那个人确实做得不对。”

    亚伯还怕她会心虚,特地贴心提醒。

    安雨冷笑:“我不会有负罪感的,我不是那种人。而且这算什么下作手段,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罢了。”

    亚伯很是欣慰。

    因为这份欣慰,他忍不住多说了些:

    “其实,要我说的话,他从一开始路就走偏了,大家又都最恨丧尸,就算这次能度过难关,也难保以后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你的意思是?”

    “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就是个定时炸弹,你明白吧。”

    “我不明白,出身是固定的,难道还能改?”

    亚伯紧咬牙关,看上去很想把安雨的脑袋晃两下:“我有时候真是不想和你们搞科研的打交道,一点生活经验都没有。”

    安雨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被骂了,毕竟她没有生活经验。

    “请你直说……”

    “其实我认为,现在最适合云图的路是离开零号基地。你别动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认真想想,他一开始报了自己的真名进来就够胆大的了,对于他来说隐姓埋名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安雨想了想,好像也是。

    虽然出身是不能更改的,但是人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报出来的,末世的身份核查系统几乎与摆设无异,要捏造出一个人来非常简单。

    见安雨想明白了,亚伯才继续说:

    “所以啊,你要是真想确保他未来就专心搞科研,不如想个办法把他送到别的基地去,做一个假身份重新开始生活。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的,在他进零号基地之前,你知道云图长什么样吗?”

    安雨不知道。

    “谢了。”安雨在亚伯肩上拍了一下,站起身。

    “走了?”

    安雨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畅快地走到门口,“走了。”

    “慢走。”

    十分懂得生活哲学的部长先生再一次向安雨举瓶致意,将她送出门。

    安雨往前走了几步,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第一件事是去调监控,把那个随便滥用丧尸病毒溶液的家伙给揪出来。

    第二件事是找到云图,把亚伯的建议告诉他。

    调监控这件事很简单,安雨很快就让值班的工作人员完成了,但在找到云图这件事上却犯了难。

    云图明明不久前才来自己的实验室告状,就这么点工夫他去哪里了?

    安雨站在云图的宿舍门前久呼不应,踌躇再三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茵芜?”

    不会吧,这两个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安雨正想离开,面前的门就自己开了,茵芜正在门后站着,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吓得安雨连忙扶住她:

    “仿生人也会来月经吗?”

    茵芜:“……”

    好理由。

    她很萎靡地应了声“是”,身体往自己床铺的方向一歪,意思是自己要回到床上。

    安雨把她扶回床上,顺便把灯也打开了:“怎么不开灯啊。”

    茵芜肯定是没有力气回复她的。

    安雨望着她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关于亚伯的话还是直接告诉云图本人比较好。虽然茵芜跟云图关系好吧,但这件事主要还是云图自己的事,而且茵芜现在的状态也不好。

    她便问:“你知道云图在哪里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茵芜幅度细微地摇了一下头。

    “哎哟,那可怎么办啊,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玩失踪啊。”安雨一把扶住自己的脑门。

    她在茵芜的宿舍里团团转,看得茵芜头晕。

    虽然茵芜的身体和能力暂时被困住了,但思维没有,她还能思考。

    云图嘛,他就不是一个会去招惹事情的人,如果他在这种时候遇到什么事了,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茵芜疲惫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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