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成蝶

    开学会见到姜远是余照近期最害怕面对的事儿。

    所以她在连着几晚的梦里始终被困在那条长长的走廊上,惊惧交加疲于奔命,偶尔盛寻也会出来客串,在梦的最后出现,朝她伸手要把她带走。

    最后她总结,在她的梦里,盛寻充当的只是一个死神的角色,他来了就等于死神来了。

    归根结底,还是被捅五刀杀掉的记忆太深刻,这种恐惧随着九月一号的到来越来越深。

    她甚至神经质地问林美珍,能不能转学。

    林美珍扬扬眉头,“转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只要不在清河。”

    “然后我跟你爸也跟着辞职,放弃我们多年的工作岗位,卖掉房子,离开亲戚,去别的城市生活?”

    “也是...”余照失落,“转学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所以你怎么了?圆圆。”

    “我没事儿,我很好。”

    余照背着书包出家门,恐惧地干呕了一下,她又安慰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关系没关系,被姜远杀掉是2020年的事情呢,而现在还在2009年。

    但仇是现在结下的吧?

    姜远当时看她的眼神里那种阴冷和恨意实在是太浓了,浓得她忘不掉。

    余照搓搓胳膊,这人是真记仇啊,能记仇十年有余,再实施报复,真的是很有毅力。

    复仇焰魂——姜远。

    可自己到底对他干嘛了啊,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他们俩有什么交集。

    快三十岁的姜远,面相憔悴,眼袋耷拉得快与鼻子齐平,整个人的脸都是浮肿而沧桑的。

    而十七岁的姜远,居然跟他印象里完完全全不像一个人。

    看着很正常,正常到有点出乎她意料。

    校服一丝不苟拉到下巴,凌厉冷漠的侧脸,皮肤紧致,黑发偏分,嘴唇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一双瞳仁暗黑没什么光泽,看着谁的表情都是冷淡的。

    “坐在盛寻位置上的是转学生吧?”顾江帆回过头,“长得挺好看。”

    “你觉得他好看?”

    “嗯,挺好看的啊,和盛寻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呢。”顾江帆这样说。

    “但盛寻是软软的,他是那种有刀锋的感觉。”

    “姐,求你了,别吓我了。”余照求她,这样下去她没办法直视盛寻了,她看见姜远都脚软。

    高二按照文理科重新分了班。

    他们还是五班,什么都没变。

    身后的严厉去学理,取而代之的是盛庭竹坐在了余照的身后。

    徐老师再次踏上讲台的时候,班级里一阵欢呼声。

    余照也以她从没掉下过140分的英语成绩,再一次担任了课代表。

    开学的早自习徐老师照例去开会。

    李想冷着脸扔过来一张纸团,余照打开一看,是问她盛寻去哪儿了。

    她慢吞吞摁下水芯笔,【他转学回家了。】

    【怎么没跟大家说一声?】

    【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李想隔着镜片冷淡瞧她,不回复了。

    余照反倒来了劲,【你也不喜欢盛寻,干嘛这么关注他,还谎称喜欢他。】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儿,你不懂我喜欢他什么。】

    【你喜欢他好拿捏的样子,是不是?你只是觉得盛寻好控制,你享受那种控制别人的感觉,凌驾于别人之上,对不对?可你也发现了吧?他不是个物件,他是活生生的人,谁也不能控制他。】

    李想愤怒地把纸条一撕,不回复了。

    余照懒得再理她。

    余飞跃今年要考工作相关的证书,每天下了班还要痛苦学习,近一段时间不能接她了。

    发现姜远中午也在教室休息,余照的脚步惊惧地在原地顿住,然后转身像个机器人一样汗毛直竖心惊胆颤往外走,求助顾江帆能不能中午收留她。

    【当然可以啊圆圆,你知道我寝室在几楼吗?我下楼接你。】

    寝室的床看起来不宽,两个女孩并排躺着却并不拥挤。

    顾江帆将自己的薄被子分给余照一点,她在朋友馨香的床位上躺着,困倦又后怕得睡不着,导致她下午的政治课困得眼皮都黏住。

    时间流动粘稠缓慢,政治老师明明是个年轻漂亮的黑长直美女,却吸引不来同学的目光,因为她讲课语调实在没什么起伏。

    顾江帆有一次说,感觉政治老师上课是站在讲台上给大家背课文,周围几个同学深有同感。

    余照侧头看顾江帆,她正聚精会神地用笔涂鸦。

    眯着眼睛瞧瞧,发现她是在玩找东西的小游戏,一张纸上印满了小物品的图案,旁边一列是任务目标,正在涂的喇叭是紫色的。

    涂完了开始聚精会神找别的喇叭。

    “吱————”

    令人牙酸的木头桌凳摩擦瓷砖地面的吱嘎声。

    还有陈欣雨诧异的小小惊叫,大家困倦弯下去的脊背都挺直起来,纷纷看向教室后门处。

    “怎么了姜远?”

    政治老师两手扶着讲台,平静地问。

    姜远站在原地,桌椅七扭八歪地在他附近排列着。

    “他怎么了啊?”

    顾江帆小声问,余照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他混乱地甩了甩头,仿佛是想把什么东西从脑子里甩出去。

    “身体不舒服就去校医室看看。”

    政治老师说完,他像是没听清老师说什么,直愣愣盯着她。

    “你怎么了?”

    姜远哆嗦一下,眼神游移看因为骤然推远桌子掉下来的书,呆愣了好一阵,才缓慢地弯腰捡起来。

    可他的脸色更惨白了,连手指都是抖的。

    将桌椅恢复好,无事发生一般坐回位置里。

    教室的气氛再度回到了昏昏欲睡。

    姜远课上怪异的举动一直在她心里默片播放,没琢磨出来哪里怪怪的。

    余照提心吊胆一整天,晚自习放学后刚落下来的一点心又紧绷绷提起来。

    因为她突然发现,姜远居然和她坐一趟公交路线回家。

    满车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她紧张地捏紧了扶手,整个人的肩膀都耸在一起,心脏狂跳。

    自欺欺人地希望姜远不要看到她。

    直到毛骨悚然在公交站脚软地下了车,不敢回头,车门在她身后吱嘎合上。

    余照壮着胆子回头瞧瞧确实没人跟她一起下来,她双手捏紧书包带子,大步往家里跑。

    仿佛身后有狗追。

    喘着粗气回家,肺都像个破风箱,呼哧带喘地露着风。

    “你怎么了?”林美珍纳闷。

    “我没事儿。”余照甩掉运动鞋,大步回卧室。

    今晚的噩梦里,地图更新了,不再是长长的走廊,而是挤满了人的公交车,她避无可避,姜远将刀往她肚子里狠狠一捅,低下头凑近她的耳朵。

    如同含着冰块一般,冷气喷在她的耳边。

    “你给谁生了孩子?余照?”

    打着哆嗦惊醒。

    她开始长期处于一种惊恐的状态里,无法安眠。

    晚上甚至要林美珍陪她一起睡,要让妈妈紧紧抱着她才能安心闭上眼睛。

    九月五号这天,她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周六,也是她的生日。

    这时候她才惊觉开学这一周她都没打开电脑跟盛寻联系。

    他的消息随着时间和条数,字数越来越少。

    内容只有跟荀铮中午在食堂吃了什么。

    余照疲倦地搓搓脸,瞟到了桌子下面王梓给她的包裹,王梓神神秘秘地说是某个人给她的生日礼物,大家都心知肚明某个人是谁。

    上午十一点三十五分,“某个人”的头像亮了起来。

    余照立刻发了视频邀请过去。

    盛寻穿着成套的睡衣,在短暂适应网络延迟后,朝她微笑。

    “生日快乐,圆圆。”

    “谢谢,开学一周了,怎么样?”

    “挺好的。”盛寻拄着脸。

    “同桌是男生还是女生呀?”

    “男生。”

    “性格好吗?”

    “挺好的。”盛寻点头。

    “那就行,”余照说完了他们俩陷入了一种没话说的尴尬时刻。

    “你今天...”

    “我还没...”

    两个人为了打破尴尬同时出声,又立刻同时说,

    “你先说。”

    然后一起傻兮兮地笑起来,余照弯腰把快递箱抱起来,

    “我还没拆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呢,等一下,我的剪刀...”

    她在镜头前动作利落地开箱,将减震的泡沫拿出来以后,先是拆的项链盒子。

    放在自己脖子周围比量了一下。

    “挺好看的,但我不怎么戴项链,还不太习惯。”

    “那就收着吧,想戴的时候戴。”

    盛寻一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拆箱,她也好想抱抱盛寻。

    “这是什么呀,哦是一条裙子。”余照抖抖裙子又神神秘秘,

    “你等一下哦。”

    半分钟后,她穿着裙子坐回来,将碍事的吊牌往后一扔。

    “怎么样?”

    “好像不太合身,我买大了是不是?”盛寻迟疑。

    余照低头看看自己的腰间多余出来的布料,

    “下次可以买S码的,大部分的衣服我都穿这个码,但这个衣服我也很喜欢。”

    她又连忙安慰盛寻。

    拆开了第三个包裹的时候,她的手顿住。

    抬头看了看屏幕里的盛寻。

    “多少钱啊?”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三四千吧。”盛寻摸了摸自己的耳后。

    “你跟我撒谎是不是?”余照抱着相机坐回凳子上,目光从三个礼物上一一扫过,

    “你一共花了多少?”

    盛寻舔舔嘴,没有出声。

    “怎么不说话?”

    “过生日一年就一回。”他理所当然地讲。

    “就算是要给我买礼物,也要拿自己的钱给我买礼物。”

    盛寻点头,“这就是我的钱,我家长辈给我补的压岁钱和生日红包。”

    “但这不是你自己挣的钱,这是你家长给你的钱。”

    “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余照伸手制止他的话头,“你就告诉我你花了多少?实话,别对我撒谎我一定会看出来。”

    “七千左右吧。”

    余照点点头,“你等一下啊。”

    她在这边神色严肃地噼里啪啦打开购物软件打字,只有屏幕荧光在她脸上闪烁,盛寻后知后觉她在查价格。

    立刻改口,“一万...多一点吧。”

    余照不说话了。

    她严肃看了他几秒,才斟酌着开口。

    “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

    “觉得你合适。”

    “那也不能这样乱花钱。”余照伸手在电脑后面抽了张纸,“你把你的银行卡拿过来,卡号念给我。”

    “干嘛?”

    “你说干嘛?”余照一本正经,“我现在也没这么多钱,我先给你转一部分等我攒一攒再转别的。”

    “我不要。”

    “那现在就挂了吧。”

    余照伸手要去拿鼠标。

    “别...别...”盛寻可怜巴巴,脸颊鼓起一小团肉,“咱们好几天没说话了...”

    说到这余照也不忍心了。

    “那你给我念卡号。”

    两个人关于要不要给钱这件事儿又争了好久,盛寻最后败了下风。

    “我连送你礼物你都要给我钱是吗?你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他难掩失望,余照只能开口劝他。

    “你这是报复性消费。”

    “什么叫报复性消费?”

    “就是因为你小时候什么都买不了,所以现在有钱了不管这个东西实不实用,你都会想买,只想证明你买得起,这是一种补偿的心理。”

    盛寻摇头,“没有,我是真心想给你买的。”

    “以后买东西要先想想,用不用得到,值不值这个价钱,然后再买,你这个金钱观有点歪了。”

    “我没有。”盛寻一直辩解,有点急了。

    没有管他的强烈抗议,下午她将自己暂时有的七千块给盛寻打过去,微微叹气。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这人居然给她打了三十万。

    她在家里跳脚,盛寻那边笑嘻嘻的,

    “那我就再给你打回去,咱们浪费手续费玩。”

    好呀,别的没什么长进,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作业。”

    同学们一个个都往外掏,余照顺着一竖排往后走,边走边往自己怀里放,到了末尾直接开始第二竖排。

    “没写完呢。”吕凡抱怨。

    “我上节课课间就说了收,给你一节课的时间你都没补完吗?”

    “那不是语文也要收吗,怎么写得过来,谁让你们一起收。”

    “那你就不能提前写?”

    余照歪歪头,神色认真地看眼前的寸头男生,他的三角眼一脸不耐烦,余照懒得废话。

    “你爱交不交。”

    这人上个学期对盛寻做的事儿她还记着呢。

    “你什么态度啊余照?”

    “你什么人我什么态度。”

    她不再理吕凡,面无表情往前走,到了高山海那里,他笑嘻嘻,

    “余照,当我写了呗,别记我的名。”

    “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他说完了朝余照眨眼,一脸谄媚的微笑。

    谁把油倒在地上了,余照看也不看继续往前走,将沿途同学的作业本一一收进怀里。

    直到后门处,跟一直看她的陈欣雨勉强笑了一下,姜远的作业本放在桌子侧面,她头也不抬生怕跟活阎王对视上,抽过来就溜。

    自从姜远坐在了后门,她现在出入教室都下意识走前门,不敢去姜远旁边刷存在感。

    最大的希望就是能相安无事度过这两年,最好一句话也别讲。

    食堂吃饭四人组只剩下三个了,王梓出声问她们俩,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班姜远,那个转学生,每天吃饭只要一个素菜,有时候就要一个馒头。”

    “那能吃饱吗?”

    顾江帆真情实感疑问。

    余照在食堂里张望,远远地,就看到姜远一个人慢吞吞吃着饭,在拥挤的人群里,空置出一片孤独的小空间,格格不入。

    开学之后还一句话没跟活阎王说过,每天放学在公交上她都是一本正经盯着窗外,实际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姜远的方向,用余光盯着他。

    等等,他怎么朝自己这个方向来了。

    余照害怕地左右瞧瞧,选择了往前几步紧紧贴着司机站着。

    别过来,别过来。

    还好姜远走到她原来的位置就停了下来,站在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同学身后。

    唉?不就是那个春游的时候对她露出猥琐笑容的曾云峰吗?

    这样想着,公交一个急刹车,余照仓促间紧紧拉住扶手,还是被甩得咣的一下撞到了公交的钱箱上,好大一声闷响。

    【我昨天看天气预报,清河今天下雨,你带伞了吗?】

    余照将手机合上揣进兜里,撑开自己的碎花伞,伞骨很细,在阴冷湿润的风里摇摇晃晃。

    很多没带伞的同学都在廊下发呆,等待雨停。

    她畏寒地捂紧校服走出几步,听见身后躲雨人群的窃窃私语,

    “这人怎么回事儿啊?”

    “他怎么不打伞。”

    姜远高瘦的身影从她旁边淋着雨过去,视大雨不存在一般,校服很快就湿透了,顺着裤脚往下滴水。

    头发黏腻地贴在脑后,配上他苍白冷漠的脸,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余照握紧了伞柄,跟姜远隔开一点距离,站在公交站等今天迟迟未来的公交。

    哗。

    眼前一亮,是个惊天的雷。

    她在轰隆隆的巨响里,害怕地微微弓着背,她想起来了,他们俩曾经有过什么交集。

    这震耳的雷声像是把她劈回了上辈子的公交站台,那天她出于同班同学的好心,走过去在他头顶撑了自己的伞。

    姜远在她的伞下抬起脸望她,连句谢谢都没说。

    后面他上车时,因为满身是水还被公交司机嫌弃,她给姜远递了纸巾。

    初高中时秉着善良正直的人生信条,这种扶危救困的事儿她实在是做得太多了,以至于根本对这段没什么深刻印象。

    此时此地,重新置入这个环境下,她只想给自己一巴掌,多管什么闲事,一条命都搭进去了。

    她要抓紧离开这个不吉利的地方。

    于是她走远一些,打车回家,坐在出租后座看漫天大雨与灰蒙蒙的天。

    她喜欢让人觉得安宁的下雨天,她家的小女孩也喜欢,会穿着粉色的小水靴,细软的头发扎成羊角辫一晃一晃。

    故意往水坑里蹦。

    清脆快乐地喊她妈妈。

    “师傅,宏光花园。”

    出租从公交站旁边飞速开过去。

    有泥水被车轮卷起来,甩了公交站呆立在那里的人一身。

    在雨水的水腥气里,余照惊愕地隔着玻璃,看到了姜远的眼神。

    怅然的,迷茫的,空荡荡的眼神。

    与她对视时也是那样空茫,出租远去,他在站台上的身影越来越远。

    第二天,教室后排弥漫着一种难闻的酸臭味。

    大家心里都清楚。

    是姜远的衣服,被雨水沤了很久又阴干后,开始散发难闻的酸臭味。

    陈欣雨因为就坐在他前面重灾区,惨白着脸捂鼻子。

    “这个味道可以跟高山海那次有一拼了。”王梓吐槽。

    夏天高山海上完体育课提前回教室,开着窗把鞋和袜子都脱了,舒展开他的脚趾,随着风一吹,生化武器泄漏一样,满教室的脚臭味飘出来,走廊里谁路过都要捂鼻子。

    把余照熏得立刻扑进盛寻怀里,将脸埋在他的锁骨上吸,闻他衣服上被太阳晒过后,升温的花香味。

    而姜远对附近同学的小小抱怨充耳不闻。

    缄默着不知道想什么。

    【看什么呢?一脸不耐烦。】

    两个人照例开着视频打字,还没供暖,余照冷得披着一件外套。

    【有人一直加我,拒绝一次加一次。】

    虽然常常告诫自己,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但是听盛寻讲有女生加他的好友她还是心里拈酸,只能言语告诫盛寻要注意分寸,不许跟别人聊天。

    两个人现在能视频就视频,不方便说话就开着视频各自做各自的事儿,偶尔抬头看屏幕,盛寻已经看她发呆好久了。

    “我最近觉得历史好像通顺很多,上课也能听得懂了,”盛寻坐在凳子里盘着腿,“我们历史老师很可怕,但是讲课很有意思,他总是讲些很有趣的事儿吸引我们注意力,经常讲着讲着就跑题了去讲野史,历史课根本不会无聊。”

    他笑眯眯的样子总能让余照联想到盒装冰淇淋微微融化时的奶霜,又甜又软的,她好像基因里就喜欢这一款,过上个百八十年,看盛寻笑还是心脏乱跳。

    “英语我还是没什么进展,家教的老师跟我一起背单词,我总是背不下来,读课文也磕磕巴巴的。”

    余照沉吟一下。

    “你用的哪个版本的教材?你等会儿给我拍张图。”

    “对了,”盛寻歪歪头,想起自己要跟余照分享的事儿,

    “我对我们语文书上的一节印象深刻,是说职业规划的。上面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要选自己珍视的职业。”

    “所以呢?你对自己的职业有什么规划?”

    关于这个余照还真的没办法给盛寻什么意见,毕竟他上辈子没尝试过很多职业,她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我最近开始想这件事了。”

    盛寻拄着脸。

    余照看到盛寻拍过来的教材,跟自己用的不是一个版本。

    干脆打开了网页找到教材加进购物车里,顺便逛逛男装给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惦记之人买买衣服,物流还不是很发达的时代,她特意找了发货地离自己更近的商家,这样这个周末前肯定能收到书。

    9月19日。

    难得精神抖擞地起早,先是对着镜子把头发都梳顺,左右瞧瞧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又觉得这件睡衣显黑,打开衣柜门换了一套。

    爸妈上班的关门声一响,她下一秒就给盛寻打了过去。

    那边盛寻鼻音很重睡意朦胧,她听着满脸笑意。

    “盛寻,起床了,七点半了。”

    盛寻刚醒嗓子还是哑的,可可爱爱。

    “咳,那已经是过去的我了,限你十分钟打开电脑。”

    几分钟后,盛寻上线,头发乱七八糟像个鸡窝一样,抽着鼻子坐在凳子里,

    “盛寻同学,早晨的英语早读开始了。”

    “早读?”他捧着英语书,揉了揉眼睛,乖乖照做。

    “你看这个单词,就能联想到其他相关的,比如说deport驱逐出境....passport护照都是跟港口有点关系的单词....”

    盛寻带着耳麦歪歪头,跟着复述写在自己教材的空白处。

    注意到荀铮在背景里推开了卧室门,看到他们在视频就立刻合上了,余照看看右下角的时间,应该是来叫盛寻吃饭的。

    “行啦,距离你补上午的课还有二十分钟了,快去洗漱吧。”

    她摆摆手,和依依不舍的盛寻道了别。

    快要到十一假期了,距离跟盛寻见面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难得的开始关注自己的脸,回家了还要精致护肤。

    高中生真是避免不了的黑眼圈和沧桑感,越往后越憔悴。

    她还记得高考的准考证发下来,大家当时互相看了一圈,没一个阳光好看的,都怨气冲天像是杀人犯一样,各有各的丑。

    就连知名美女顾江帆都没扛住那死亡角度。

    她带着笑意拍拍脸上的面膜,打开衣柜看十一穿什么。

    她的假期只有三天,住在家里也没办法去外地玩,只能跟盛寻在清河吃吃饭看看电影了。

    【睡午觉醒了以后没看到你,觉得好难过,以前睡醒了你就在眼前的。】

    余照笑笑,给盛寻回复,【真酸。】

    【真的,真心的。】

    历史老师在讲台上念着积极影响,她在下面写着写着又出神,忘了提醒盛寻要带厚衣服过来,锦绣和清河的温差不小,穿薄了这几天会觉得冷。

    笔袋上小白猫头像俏皮地吐着舌头,她伸出手指摸了摸,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历史课。

    晚自习下课,她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后门说自己的名字。

    “同学,你能帮我叫余照出来吗?”

    她回头,跟看过来的姜远平静无波的目光对视上。

    搞什么,他居然对得上自己的名字,这跟生死簿有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区别?

    她烦躁地晃晃手里的书,门外的曾云峰看姜远不出声,干脆自己扒着门框往教室里看。

    “哎,高山海,你帮我叫一下余照。”

    再装听不见也不行了。

    余照皱着眉头,从顾江帆的凳子后面挤出去,防备地隔着一点距离看眼前的男生。

    “什么事儿?”

    “没事儿还不能说说话啦?”余照倚在窗台边,他就用手撑着她附近的窗沿,凑近了一些。

    “余照,放假了请你看电影吧。”

    “不用了,”余照往教室里走,“没有事儿我就回去了。”

    “别呀。”他似乎是想留住她,却伸手拽住了余照的内衣带子,余照愤怒地回头,发现曾云峰立刻装作不知道似的,将手一松。

    带着弹力的内衣带子啪地打回了余照的后背。

    他的脸上带着一点奇异的喜悦又很快被他压下去了。

    “你故意的?”

    “这怎么说话呢?我真是不小心的。”

    余照板着脸从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姜远身后往回走,

    “再敢这样咱们就老师办公室见。”

    曾云峰牵起一点嘴角,朝面无表情的姜远一副你懂得的表情挑了挑眉。

    这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她刚上线好友申请就从右下角蹦出来。

    余照的眉头一皱,申请里什么也没写,看头像和网名应该是个男生,她通过了以后对方立刻迫不及待地发,

    【在吗?】不在刚才是鬼通过的好友申请吗?

    【哪位?】

    【曾云峰,上周我去你们班后门找你来着。】

    【再见。】

    【等一下,】那边很快又发过来一条,【我有个事儿挺好奇的。】

    【有话快说。】她离开自己的凳子,去家里的厨房倒杯水,慢吞吞坐回来。

    【我跟高山海总是一起打球,我听说你跟你们班以前那个小白脸在一起。】

    看到这个称呼,余照就嘭地放下水杯,怒气冲冲回复。

    【高山海一个阳光暴晒三百年土豆成精的人还好意思叫别人小白脸?他还有脸吗?不要脸。】

    【美女脾气这么暴躁吗?】

    【既然你知道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嘿嘿,】那边发过来一个害羞的表情,【你们俩睡过吗?】

    余照的眉毛拧起来,面对这种人为什么要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她噼里啪啦地打,

    【关你什么事,少管闲事。】

    【咱们俩试试啊?你试过我保证把他忘了,春游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你,你在顾江帆身边真是埋没你了,你应该换个长得普通一点的女生当好朋友,不然大家都去看顾江帆了,谁能注意到你,也就是我慧眼识珠。】

    不愿意再被这样的言论污染眼睛,余照二话不说把曾云峰的好友删除并且拉进黑名单,气得手抖,重新拿起水杯喝一口才缓和一些。

    变态不分年纪。

    因为曾云峰是六班的,就是隔壁班。

    她最近路过六班的教室都目不斜视,生怕跟死变态有什么目光交集。

    这一周的体育课测800米,盛庭竹依旧在她艰难跑完第一圈时,在众人的欢呼声里到达800米的终点。

    余照呼哧带喘,头晕眼花。

    “我牵着你跑啊?”

    是在操场内圈与她越来越近的曾云峰,怎么像块狗皮膏药一样。

    “不用。”

    “你怎么这么喘啊?”他嘻嘻笑起来,言语间已经开始下坡了,“你这身体素质可不行啊?能撑住吗?”

    不理他的污言秽语,余照烦躁地加快了跑步的速度,没几秒就因为岔气痛苦地怼住肚子。

    “来吧,余照,我拉着你跑。”

    “你有病吧?”

    余照跑都不跑了,站在跑道上瞪他,

    “你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吗?”

    “哎呦生气了?再多骂两句我听听。”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恶心。”余照缓过来一点,慢吞吞起步开始跑。

    身后有脚步声一点点接近,余照侧头,是已经结束的盛庭竹,依旧是游刃有余的表情。

    “没事儿吧余照?”

    “没事。”

    盛庭竹仗着身高的优势严肃看了一眼曾云峰,默默无言地陪着余照跑。

    他人高马大,曾云峰立刻灰溜溜地停了脚步。

    “谢谢....呼...”余照大口呼气,感觉氧气都吸不进来。

    “那个六班的男生我知道,听说他总是骚扰班里的女生,现在来骚扰你了。”

    盛庭竹瞧瞧余照慢动作的抬腿速度,又讲,

    “你跟着我的节奏一起跑,调整一下...对...再快一点....这事儿要不要跟盛寻讲一下?”

    “不用,千万不用。”

    说完这几个字她感觉脑袋一阵抽痛,连忙捂着额头,

    “本来离得远他就不高兴,再闹脾气我可哄不住了。”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想吐。”

    这一次因为第二圈有盛庭竹的加持,她比去年的成绩缩减了十五秒,体育老师欣慰地看着她,“余照,明年争取跑进四分半啊!”

    周围围观的同学都笑了,六班开始做准备,余照瘫在草坪上,手指都不想动,看今天湛蓝无云的天气。

    “圆圆,你脸好白啊。”顾江帆担心地将她挡眼睛的头发拔开。

    “没事儿,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余照缓缓侧头,看一脸关切的好朋友,

    “江帆,你暑假聊的那个笔友,叫夜深知雪重吧?”

    “你还记得哪?”顾江帆噗呲笑出来。

    “怎么开学没听你提起来过了,我的手机被没收的真不是时候,搞得我没法给你出谋划策。”

    “行啦军师,不用你出谋划策了。”顾江帆甩了一下自己的马尾,圆圆的小鹿眼里都是笑意,“我觉得我们不太聊得来,所以就算了。”

    余照挠挠脸,只要顾江帆这次不嫁给口蜜腹剑的林祁,她就不愿意多干涉什么。

    “再说...”顾江帆的脸红了,“王梓也不想让我跟别人发短信。”

    “王梓吃醋?”

    “谁知道他啊,他也不跟我表白,知道我交笔友还发脾气,我也搞不懂他。”

    9月24日。

    开学快一个月了,活阎王看自己的眼神跟看别的同学没什么两样,这让余照安心不少。

    至少在班级里她不会看到姜远就吓得发抖了。

    他们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距离。

    余照坐在公交的后座,在公交摇摇晃晃里看拉着扶手的姜远。

    他好像很高呢,跟扶手的栏杆差不多,太暗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想到那张脸上的冷漠与疏离,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眼睛里像是装不下全世界。

    余照抱着书包出神,她确信除了曾经给姜远撑过一次伞,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际了。

    她对姜远的印象更是浅,印象里他就是那种不爱说话的高中男同学,其余的她对他一无所知,这一次撑伞之前她就逃了,应该不会再记恨她了吧。

    想到这,她舒展开一点脊背。

    公交的门在她身后合上,余照捂了一下外套,夜里寒凉让她因为晚自习得来的困倦消散了不少。一阵风吹过来,她拉着外套拉链的手顿住,转身看身后,戒备地后退了一步。

    “你跟着我下来的?”

    曾云峰笑嘻嘻,“那我还能怎么办哪余照?打电话你拉黑,账号你拉黑,在学校你也不理我....”

    “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呀。”曾云峰歪歪头,油腻地伸手抹抹嘴。“就想跟你说说话。”

    余照捏紧了书包带。

    “你要跑啊?”曾云峰笑着露出焦黄的牙齿,

    “你怎么没有在学校里骂我的劲儿了?我就喜欢你骂我的样子。”

    余照听到这,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只要跑过这条有点黑的小路,就能拐到一条灯光通明的大街上,自己家小区的大门就在那里。

    “还想跑!!!”

    她被拽着书包带子狠狠一甩,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后倒摔倒在地上,胳膊肘火辣辣的,感觉是破皮了。

    “过来,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余照死命挣扎也没挣脱开他捂自己嘴的手,她今年刚刚长到一米六,体重还不到九十斤,完全不是曾云峰的对手。

    怎么也掰不开紧紧箍着自己的胳膊,拼命挣扎着不想让曾云峰把自己拽到旁边更黑的小路上,那就彻底完了。

    “你不是骂我恶心吗?那我就更恶心给你看。”

    紧紧被曾云峰拦腰往后拖,余照被他身体透出来的热意恶心得要疯了,他偏偏说话还一直贴她的耳朵附近,呼吸就喷在她的耳朵上,让她厌恶地一直摇头想要离他远点。

    “别挣了,你老老实实地跟我到那边去。”

    曾云峰不耐烦,加大了力气把她往后拖,

    “我也不能对你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儿,是不是?我还想上学呢,我就...摸摸你。”

    曾云峰的指缝紧紧合着,余照已经缺氧地喘不上气了,她的指甲因为一直撕扯曾云峰的胳膊变得剧痛,在一阵头晕眼花里,绝望得想哭,马上就要被拖到巷子里,可她一点声音也喊不出来。

    晚上九点多,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哎呦,你哭了?你怎么不骂我呢?”

    曾云峰笑嘻嘻地摸了一下她的眼泪,

    “你哭什么?你早这么老实不就好了?你脸好软啊。”

    余照痛苦地闭上眼睛,盛寻,她好想盛寻。

    “哎?你不是?”

    紧紧箍着余照腰的胳膊松开了,余照晃了一下扶住墙,大口呼气转身看身后,曾云峰已经被一个穿着校服的人狠狠压在地上,两个人撕扯着扭打,曾云峰居然不是对手。

    余照靠住墙,用胳膊囫囵擦了一下眼泪,抖着手指打电话。

    “我在宏光花园的公交站...对....快点来行吗....”

    那边曾云峰一直骂骂咧咧,

    “你他妈的多管闲事....姜远...”,

    姜远骑在他身上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把曾云峰打得头往左一偏,转回来立刻不饶人地说,

    “怎么?你也喜欢她?你当她多干净呢?你没听说吗?她上赶着倒贴小白脸。”

    姜远还是不回答,只是沉默着给他另一边一拳。

    曾云峰大叫一声,

    “你他妈跟我在这搞英雄救美那一套是不是?”

    他以为姜远还会砸下来一拳,提前想闪避,结果只是他兀自做了一个假动作,他面子挂不住,干脆开始对余照嘲讽,

    “你女神倒贴小白脸都贴到床上去了你知不知道?说不定都被睡熟了....”

    余照气得跳脚,四处乱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能去打这个说话不负责任的脑残一顿,但入目之处什么都没有,她干脆摘下来书包准备抡到曾云峰丑恶的脸上,但根本不用她出手,那句话似乎也触动了姜远的逆鳞。

    他疯了似的一拳又一拳。

    曾云峰最开始还骂骂咧咧,被动挨打久了他疼得厉害,也开始求饶。

    姜远充耳不闻,余照拎着书包惊愕地站在他们俩的身后,姜远用腿压制着曾云峰,像是没有了理智一样,拳拳到肉。

    余照恐惧地咽了咽口水。

    冷风吹过来,她激灵一下。

    发现曾云峰求饶的声音都轻了,只有被打到时的哼哼声,像条死猪一样。

    她手忙脚乱地将书包背起来,要是曾云峰真的在这被打死怎么办?

    虽然这种人死不足惜...但是他不该死在现在,死在这,死在姜远的拳头下。

    余照冲过去,因为害怕刚到就腿软啪的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近了才看到曾云峰的脸已经肿成猪头,血从他的鼻子还有嘴边往下流,连旁边的地砖都染红了,一直哼哼着。她壮着胆子观察姜远,他只是毫无波动地看了她一眼,就将眼神又挪回曾云峰的脸上。

    “别...别打了吧?”

    余照也不敢去碰他的胳膊,只能跪在旁边建议。

    姜远的眼眶睁大一点,凶相毕露,狠狠又是一拳。

    余照打了个哆嗦,

    “姜远...姜远。”

    他再次扬起脸来看她,眉眼都是冷冽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出神了一瞬,聚焦挪到了她红肿的眼睛上。

    “他碰你了?”

    他的声音跟印象里恶鬼的低语不太一样,没那么嘶哑和低沉,带着一点青年少年之间的浑厚和磁性。

    余照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感觉她要是说点什么不利于曾云峰的话,下一秒姜远就要掏刀了。

    她想了想说,

    “没碰到我,只是一直拽我。”

    “那还是碰到你了。”他冷漠的眼神往下望,余照立刻有点慌,“别把他打死了。”

    姜远抬头看她,好像她说了什么笑话,觉得她有意思似的。

    曾云峰刚被抓起来就直接送医院了。

    余照父母一边一个抱着她,后怕得不行。

    “所以说,他跟着你下公交,想把你往黑的地方拖,并且在言语上说了自己的犯罪意图,对吧?”女警察面色严肃地问。

    “对,那个公交站有摄像头。”余照惊惧的劲儿已经过去,伸手安抚地摸妈妈的手背。

    “他把我往后拖,我一直在挣扎,然后是我的同学跑过来把他拽开了。”

    “那你是怎么发现余照同学遭遇到了危险的?”这句话是问旁边独自坐着的姜远。

    “她被抱住了。”

    “你在公交上看到的?”

    “对,”姜远点点头,“我就下车。”

    他说话很短,需要听的人反应一下才能理解他说什么。

    姜远的家长急匆匆赶来的时候笔录已经做完了,他的浅蓝色工装还没脱,焦急地把姜远看了个遍确认孩子没事儿才坐下。

    “我是他的监护人。”他擦了把汗,“他舅舅。”

    “现在得等曾云峰的伤情鉴定出来,鉴于三方都是未成年人,这个后续处理咱们还是得联合学校还有各位家长一起讨论。”女警察挥挥手,

    “那今天很晚了,大家先散了各自回家吧。”

    派出所门口,余飞跃和林美珍感激地对姜远和他舅舅连连道谢,余照心情复杂地摸摸眉毛。

    姜远欠了自己一条命。

    自己现在欠姜远一个拔刀相助。

    这怎么算啊。

    第二天她还是正常地去上学了,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余照现在就连上学都是余飞跃送到校门口。余照看看姜远,他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

    她沉默着翻开书,课完全没心思听。

    到了下午,徐老师给余照发短信叫她去办公室。

    “害不害怕?”徐老师用纸杯给她倒了杯水。

    余照点头,“昨晚吓得不行,直接就吓哭了。”

    “谁遇到这种事儿都会很害怕,你要是过两天还是感觉惊恐的话,就去做做心理疏导,我有认识的人做这个,可以推荐给你。”

    “好。”余照喝了一口茶,又问,“曾云峰怎么处理说了吗?”

    “法律上怎么判还不知道,学校这边初步研究是曾云峰责令退学,”徐老师叹了口气,

    “幸亏你没出事儿,不然我真的后悔死,让曾云峰继续在学校里留着的话,其他的女生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坏了。听说六班女生也有被他占便宜的,只是没说,太恶心了。”

    徐老师搓搓手臂,“现在难说的是姜远,曾云峰牙掉了两颗,有点外伤,上午看曾云峰父母的意思,是要姜远赔钱。”

    “要不要脸?”余照怒了。

    “一码归一码,姜远确实是下手有点狠了,主任想把姜远留校察看。”

    余照难受地吐了口气。

    “你可能不知道,姜远情况有点特殊,”徐老师犹豫,

    “他现在是舅舅抚养的,这就是难办的地方,他舅舅也不富裕。我看曾云峰爸妈也不是善茬,就怕他们狮子大开口,跟姜远讹钱。”

    “老师,合理的医药费该是多少我都替姜远掏。”

    徐老师微微一笑,“行了,剩下的事儿都由我们大人处理,你就安心地上学放学,平时要是害怕就别落单,跟大家一起走。”

    “嗯。”

    余照将喝完的纸杯微微一捏,扔进徐老师的卡通图案垃圾桶里。

    “余照,我还得提醒你,不管什么事儿,都不提倡打人来解决,姜远就是太偏激了,这样的孩子...要是跟他谈恋爱,也没有好果子吃。”

    言外之意是不要跟姜远这种偏激的人早恋。

    余照点点头,“老师,这次真的是清白的。”

    跟姜远谈恋爱,这简直是惊悚鬼故事,徐老师到底是从哪儿来了这种无端联想。

    “我月考完了,再上两天的课我就能去清河了。”

    盛寻期待雀跃的语气让她听了心里难过,但这件事儿尚未尘埃落定,让盛寻来万一需要她去配合做什么她实在不好解释。

    “嗯...盛寻。”余照有点犹豫,小心地建议,

    “要不然这个假期咱们先别见了吧?”

    挂断电话,余照将手机往枕头边一扔,疲惫地闭上眼睛。

    她怎么可能不想盛寻呢。

    厨房的水龙头好像没拧严,不间断的,有水滴砸在不锈钢的洗碗池上。

    嘀嗒嘀嗒地惹人心烦。

    余照爬起来去厨房,将冰凉的扳手往原点拧。

    回过头的一瞬间,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有怎么也挣脱不开的胳膊拦在她的腰上,带着不由分说的力道把她往后拽。

    她惊恐地想要掰开那只胳膊,但是徒劳无功,只能死死扒着厨房的门,指甲深深扎进门缝里,不肯放弃自己的救命稻草。

    梦里父母的卧室门就在眼前,她的手指越来越痛,痛得感觉要被活活拽脱,就在她疼得受不了惊叫出声时,冒着冷汗从梦境里过来,没有安全感地卷紧了被子。

    心脏狂跳坐立不安地在卧室里来回踱步许久才平缓下来。
新书推荐: 金牌甜心 惊!小作精在极限综艺靠作死爆红 缩小版大佬带资上门一轮玫瑰 诸天:从海贼开始签到 快穿:成了绿茶炮灰女配 穿越:影后演技大爆发,宠冠后宫 校花爱上了我 穿越乱世,我有空间我怕谁 给疯批霸总当替身后,我成了顶流 穿越成反派炮灰,我被迫征战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