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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旧人

    除夕宴闹到很晚方散,皇帝却教张衍一家留下,说要叙叙舅甥之情。然后又将梁芳游与项樾请了过来。她坐在宝阶之上望向张衍,见张衍恭敬地唤她太后娘娘,而她也只能远远地回应他一声将军。

    其间项桓说到项樾与张家千金初云,道:“朕见这两个孩子在席上玩耍得亲近,甚是欣慰。不知云儿可许了婚?”张衍说女儿尚小,并不着急。他就笑道:“那朕若将云儿指给樾儿,好使亲上加亲,舅舅觉得可好?”

    张衍禁不住往梁芳游的方向瞥了一眼,道:“臣谢过陛下,只要云儿愿意就好。”

    项桓就拉了小妹妹的手问她。小孩子也不懂这些,只是欢喜与项樾一块儿玩,便应下来;又问项樾,也是一般回答。

    自始至终梁芳游不发一言。她起身,称夜深困乏,先行告退。

    项桓见她走了,心也就留不住了,说了几句话就放张家人出去了。

    张家人回去的路上却碰见未曾回宫的太后。她心绪低沉,休息不下,便教翠雪陪着走走,不想撞见要出宫的张衍。

    二人相望凝噎。

    她道:“将军沙场征战,九死一生,辛苦了。”

    张衍抱拳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何谈辛苦,倒是娘娘要保重贵体。”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哽咽,道:“上次见到将军,还是太兴三十一年的事罢。”那一年的仲夏,她十九岁,张衍二十一岁。张衍带着一枝盛开的红莲花来寻她,英俊的年轻人眼睛里有热烈的情意,嘴中说出来却都是含蓄的话语。她低头抚弄着花瓣的尖尖,想起了《西洲曲》中的歌词。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张衍也不好受,道:“是。太兴三十一年娘娘入宫,贵为皇后、太后,末将位卑人微,岂能得见?”

    那时她问他为甚么折断这么美的花枝,他不好意思地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花草枯荣有时,他也是顺天时而为。她心里就想:女子的韶华也如这花一样短暂,但幸好她在这时候遇到了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然而也许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遗憾才是人间常事,而美满不是。

    她那么喜欢那朵红莲,可惜竟弄丢了,就像她从此弄丢了他。

    她道:“将军而今伉俪情深,又有女膝下承欢,我看着也就安心了。陛下给樾儿、云儿赐婚,你我二人便是亲家,多教夫人带着云儿入宫来罢,陪我说说话——我一人在这深宫无聊得很。”

    张夫人并不清楚丈夫与梁太后早年间的事,这时得了太后的旨意,欢欢喜喜地应了下来。

    梁芳游回到毓宁宫,没想到项桓正在那里等着。她问道:“陛下不在永极宫,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项桓屏退了殿中宫人,笑道:“朕自作主张,还是为樾儿指了婚,母后不生气罢?”

    她摇摇头道:“我生甚么气?樾儿喜欢就好。”

    他道:“朕也觉得甚好,这亲上加亲,往后三家便是一家。”

    她疑惑道:“如何是三家?”

    他笑道:“自然是皇家、张家、梁家呀。梁侍郎是母后的父亲,算来也是朕的外祖,朕登基之事他一直心存不满,都因母后是先帝的人,怕我苛待了您;但您是嫡母,朕怎会伤害您呢?如今朕将骠骑将军之女指婚与他的亲外孙,三家之间通了婚姻,也就教他安心了罢。”

    她不禁有些感慨,道:“陛下想得周到。”

    项桓扶她入座,给她沏了一杯茶,一边递给她一边笑道:“母后方才与舅舅说了甚么话?朕本想与您一同守岁的,却教朕好等。”

    她一下子呆住了,浑身的血都好似冷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是身边人禀报的,还是根本就是他自己在暗中窥视?

    她支支吾吾:“陛下说笑了,并没有……”

    他盯着她笑,那笑容看得她惊惧:“母后说‘没有’,到底是没与舅舅寒暄,还是没敢说甚么逾礼的话?”

    在宽大的礼服袖子的掩盖下,她紧紧地握了拳,道:“陛下这是甚么话?以为我——以为我是那样不知廉耻的人么!”她气得发抖,站起身来:“陛下怕是自己心里龌龊,看别人也都龌龊了罢!”

    辱骂天子,是杀头的大罪。她宁愿就被他一怒之下杀了,也好过日复一日温柔地折磨。

    而令她没有预想到的是,项桓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承认道:“朕确实龌龊,而且不择手段。”他来到她的身前,道:“朕不知道您与他有甚么样的过去,但朕知道,朕不喜欢您那样看他。舅舅舅母夫妻和睦,他不会要您了;而且他忠心得很,即使堂姐在冷宫被折磨而死,他也不敢背叛先帝,若不是朕屡次三番主动找他求他,他也不会帮朕。”

    她听到项桓冷漠道:“所以您死了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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