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序脑袋一片空白。

    尖锐爆鸣声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直播系统适时出现。

    “亲亲，请不要在脑海里叫呢。太吵了呢。要叫出去叫，不然以后不让您直播。”

    方时序横眉冷对，但还是选择哼哼唧唧地安静下来。

    “我不是怕你掐我直播，也不是受你威胁。”

    直播得到的积分兑换的道具根本没办法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直播于他而言不过额外附加却无半分收益的工作。

    说是这样说，系统每一次给他派任务他还是忍不住去做。

    想着积分嘛以后总会有能用到的地方，反正现在又没事，就忍不住去做任务了。

    就跟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一样，遇见打折但是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总是会忍不住买一大堆。

    以后总会有用的。

    呸，这个陋习。

    方时序心底暗恨，瞥一眼季欢，见她脸上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认命地揉揉脑壳。

    “你还笑我。那你是为什么来这边？不是说不打算继续查谢婉蓉的事了吗？”

    他恨铁不成钢。

    “都跟你说危险了，你偏不听。”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钻狗洞？”季欢呛回去，“总不能是真的爱钻吧？”

    “我有原因的。我有个直播系统，每隔一段时间要定期直播。直播就是到处走走搞点东西给别人看看。谢府治丧，说是为了科普古代丧葬文化就把我派过来了。”方时序无奈，“系统说进谢府之前不算直播，不给我开摄像头，隐不了身，我这才想办法钻狗洞潜入谢府的。”

    “白天人还是太多了，我本来打算先探探情况晚上再潜入，谁知道被你碰见了。”

    季欢眼睛一亮。

    “你晚上潜入能不能带上我？钻狗洞也没关系。”

    方时序沉默。

    “不，季欢。你不要再继续掺进这件事了。就到此为止吧。你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呢？你跟谢婉蓉只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已。”

    “求你。”

    她身上那股子倔劲又上来了。

    横冲直撞非要为自己所求的事追一个结果，执拗让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同上次分别时的灰败模样大相径庭。

    偏偏在这种事上执拗。

    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是方时序真的心软了。他问系统，“有什么能让她隐身的道具吗？”

    萝莉音直播系统客服回以自己唯一的宿主极大的热情，“只要1998，只要1998，隐身礼包带回家。限时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有效期内所有人都看不见使用对象，也听不见使用对象发出的声音。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而且只要1998哦。”

    方时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当即心下一松。他看向季欢，叮嘱道，“两个小时，我只能保证你可以在这两个小时里躲过所有人的耳目。今夜子时，还在这里。”

    “好！”

    两人约定好时间后季欢就带着绿柳回了季府。

    用过晚膳后季欢换上了绿柳的衣服，让她一次扮作自己，再一次在她忧愁哀怨且不安的泪眼中头也不回地离去。

    方时序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季欢忐忑地看向他，对方轻轻地点点头。这是已经让她隐身了的意思。

    接着方时序就率先钻了过去，几乎是到达的瞬间他就开启了直播。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后，他矮下身朝墙那边的季欢道，“可以进来了。”

    二人潜入的过程异常顺利。白天时方时序已经大略摸清了谢府的格局，便直接带着季欢向正厅奔去。

    那里摆放着谢婉蓉的遗体。

    夜色空茫，两人匆匆前行，却没注意到身后有团小小的身影，大摇大摆地甩着尾巴也进入了谢府。

    整个谢家静悄悄的。

    谢府虽然是大衍武将世家谢家的府邸，其结构却并不复杂，房屋建筑也大都朴素简略。因而方时序记起来并不费力，领着季欢只走了一会就来到了正厅。

    正厅挂着白幡，留了几个仆从在正厅看守着棺材。

    此刻他们却全都倒在了地上。

    虫豸硕大如一小节成年男子食指大小趴伏在仆从的身体上，有些则蠕动爬上了谢婉蓉的棺材向里面探去。

    季欢吓得一顿。

    方时序比她反应还大，脸色煞白，脑子里叽叽喳喳的萝莉系统音还在幸灾乐祸喜出望外。

    “亲亲你有福气了。苗疆用人肉养的蛊虫，每一个都千金不换。成把成把撒在你面前。现在往里冲一步，千金不换的蛊虫群咬您一口直接送您见阎王爷。”

    方时序本来就有些怕软体长虫，本来还打算咬着牙往里冲，听了系统的话，下意识去牵身边季欢的手，想带着她离远一些。

    而季欢比他动作更快。

    她眼里都已经沁出泪珠了，还是挡在他的身前，一只脚狠狠向地下踩去。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约有女童手臂粗的硕大虫豸悄然爬到了方时序身前。

    季欢在它咬到方时序之前先一脚踩碎了这只虫子。

    一时之间，虫子的身体爆开，汁液横流，有几滴溅在周围的草坪上，草坪便马上被腐蚀的枯焦。

    而始作俑者季欢毫发无伤，只是腿在打颤发软，好像下一秒就能直接跪倒在地上。

    不，她确实跪倒了。

    膝盖使不上来力，脑袋也空白，直直望地上坠去。

    幸而方时序搀扶了她一把。

    季欢此刻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一片轰鸣，鞋底的碎裂虫尸踩起来黏黏的，而眼前还有数百上千的虫豸密密麻麻地拥挤在一起。

    方时序看着自己怀里眼眶发红，眸中含泪的少女。虽然吓得不轻，但显然系统口中凶恶的蛊虫没能对她造成其他任何一点影响。

    于是转而问脑子里的直播系统。

    “你给她套隐身礼包的时候真的没附带什么别的buff吗？”

    比如勇气光环，百毒不侵体质之类的。

    系统沉默。

    一人一统相对无言。

    打破这种无言氛围的是季欢。

    她惊声道，“方时序，那些虫子，好像能吃人。”

    季欢攥紧拳头，不等方时序出言阻止，她就先一步噙着热泪毅然迈进虫堆中去了。

    如果不及时把那些虫子全部踩死的话，那些人会死的。

    那一刻，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迈进虫堆那一刻，竟然好像真的生出万丈豪情。

    可真的迈入其中，季欢才发现有些虫子早已经爬上了那些仆从的脸上，腿上。

    裸露的皮肤上登时被咬出一块残缺，血珠子刚冒出一点，就被虫豸吸食殆尽。

    她不能用脚直接踩在这些人的身上，就鼓着胆子用手把虫子拿起来再放在脚下踩。

    那些凶猛的虫子不知为何到了她的手上就变得温驯异常。季欢得了诀窍，就干脆直接蹲下身从这些人身上捡虫子直接捏死。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还在害怕地打颤，晶莹的泪滴几乎是止不住地顺着脸庞往下掉，但她的动作却不含糊，急促又频繁，甚至有些过于快准狠了。

    方时序看着眼前这一幕无言，再次向自己脑海里的系统确认。

    “系统，这些蛊虫确实是很凶残的毒物对吧？”

    系统仍然沉默。

    默然半晌，“亲亲，我不知道呢。要不然你进去试试看你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