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爷爷你在干什么
过了一个星期之后，许国伟开车送儿子去省城，而车里除了父子俩并没有别人。
唐凌菲和宋星叶果然没有坐他们的车。毕竟高中报到是个意义重大的日子，两位少女的父母都不想错过这一天。
车子直接开到了许哲的爷爷奶奶家。
爷爷早已跟他们打过招呼，今天要用新鲜钓到的鱼招待孙子。
“我算是沾了你的光啊，”下车时许国伟如此调笑道，“你爷爷以前可不会主动说，给我烧鱼吃。小时候我得求半天，才能让你爷爷多安排个肉菜。”
许哲：“以前条件艰苦嘛，吃肉也不容易。”
许国伟：“现在买鱼倒是容易，但爷爷可好，不买，非要自己钓。”
许哲：“这就是钓鱼佬的乐趣嘛。”
“所以说你爷爷重视你啊……”许国伟这么说着，音量却忽然变小了，似乎刚刚想到了什么，变得有些心虚的样子。
许哲便问道：“怎么啦？”
许国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咱们这样上门吃饭，空着手什么都没带，是不是有点不好？”
许哲：“你是当爹的，四十岁的人了，你问我？”
许国伟沉默两秒，转身道：“走，我们去买点水果。”
许哲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还好他们出门很早，现在距离午餐时间还有一两个小时，去买点水果倒也完全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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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哲站在喧闹嘈杂的菜市场里，吐槽道：“为什么不去超市啊？”
而他老爸此时正蹲在摊位跟前挑桃子，头也不抬地说：“附近那超市我去过，水果都是包好的，不让你挑。”
水果摊的老板也笑道：“就是说啊，超市里的品质都不好，我这才是最新鲜的！”
许哲懒得跟老板讨论究竟哪里的水果新鲜，他只觉得有点渴了。于是他又问道：“我去买点矿泉水，你喝不喝？”
许国伟：“不喝，你要买就买自己的。”
于是少年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菜市场里的副食品小店走去。
爷爷奶奶家附近的这个菜市场，他前一世就有点印象。此时，重新踏足此地，那种吵闹，还有空气中无数荤素食材糅杂在一起的气味，都让他有种莫名的怀旧感。
以后，随着大超市和生鲜网购的发展，采购食材就越来越不需要到这种菜市场来了。而外卖行业的发展，更是让越来越多的人不在采购食材，甚至都不需要炉灶……
许哲的思绪这么飘着，却没想到，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让他错愕地停下了脚步。
副食品小店旁边不远，就有一片卖水产品的店铺和小摊。而此时，一个面貌沧桑却倔强的老头，正站在其中一家摊子跟前。
那是他爷爷。
许哲很诧异――为什么会在菜市场看到爷爷？而且，为什么爷爷好像在买鱼？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
老人的身上背着个鱼竿箱。那长长的箱子，很是显眼。
除了鱼竿箱，还有个双肩包，里面装的东西，大概也都是钓鱼装备吧？
老人此时刚交完钱，买到了鱼，让摊贩把鱼装进自己的网兜。然后他又往后伸手，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个鱼钩，硬伸到鱼嘴里，扎了个小洞。() ()
那条鱼激烈挣扎着，可惜老人的手劲很足，它再怎么扭都没用。
扎完之后，老人拿手绢擦了擦鱼钩，将手绢连同鱼钩都塞回背包侧袋。
一旁的摊贩笑着说：“大爷，真是做戏做全套啊！”
而许哲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他刚才差点喊出声。但好在开口之前还是意识到了，现在要是喊爷爷，等同于揭短。
显然，爷爷是没有钓到鱼，才需要来这买。装作没看到，装作不知道，保全爷爷的面子，才是最有孝心的选择。
可就在这时，老人不经意一扭头，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发愣的孙子。
“啊？”
“呃……”
双目对视间，许哲就知道要哄堂大孝了。
下一刻，爷爷的腰变得有点弯。本来很有精神的老头，顿时愁眉苦脸。
他招了招手示意孙子过来。可是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摊贩，以及周围几个看热闹的路人，迈开步子朝少年走去。
老人走到少年面前，问道：“你怎么在这？”
许哲：“我爸来买水果，我跟着一起来……”
老人吹胡子瞪眼：“这臭小子，把我当他领导了？回家就回家，买什么水果！”
这话说得，就好像错的是许国伟，而不是他买鱼装自己钓的错。
许哲感觉说什么都不好，只能尴尬地笑一笑。
老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本来应该昨天去钓的，忘了。上次我就在那钓了一条大的，上星期，就是给你们打电话那次！本来今天也应该能钓上的，就是去的晚了，那鱼也会偷懒睡觉不是？”
许哲乖巧地点点头：“是啊。”
至于某些吐槽，他就憋住了没说出口，比如――钓不到是因为鱼在睡觉？您昨天是不是也去了但没钓上？空军几天了？
爷爷又语重心长地说：“小哲啊，今天这个事，你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奶奶！”
许哲点了点头：“您回家吧，我就是陪我爸来菜市场逛逛，没见过您。”
闻言，老人不由一愣：“没见过我？”
许哲微笑道：“对，刚才的谈话都不存在，要等到您提着鱼回去，我再跟我爸过去，那才是今天咱们爷俩今天第一次碰头。”
老人的眼睛缓缓瞪圆了，突然竖起大拇指：“孩子，你有前途，你比你爸有前途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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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国伟买完水果，就载着许哲开车离开了菜市场。可是在等红灯的时候，他一扭头，发现儿子的神色似乎有点诡异。
于是许国伟问道：“你在笑什么呢？”
许哲抹平了嘴角：“什么？我没笑啊。”
许国伟：“是不是待会能吃鱼，想到就开心？”
许哲：“呃，算是吧。”
许国伟：“不过我怎么记得你好像不太爱吃鱼啊，不是更喜欢牛羊肉吗？”
许哲摇了摇头：“牛羊肉吃着火气太旺，容易流鼻血。以后可以多吃点鱼。”
许国伟笑道：“那正好啊，你爷爷现在也是越来越爱钓鱼了，以后你就负责解决他的战利品呗！”
许哲也笑了：“真是麻烦爷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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