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润更顿住，看向叶恬，眼中有熊熊烈火。
叶恬头次见到他充满攻击性的样子，硬着头皮，继续劝他：“真的。她这个年纪本来就叛逆，你不要让她当众没面子。”
她拉着许润更肌肉坚硬的手臂，半哄半劝将他拉走。
许润更余怒未消，被叶恬摁在宿舍楼旁的花园里继续劝说。
“好了，你回去也别朝妹妹发脾气，跟她明确说明异性朋友交往要有界限。”
说完，叶恬又探究地望向许润更：“你教过妹妹性.知.识没？”
许润更一顿，脸上神情不太自在，“没有。”
“这些要教的，在恋爱里女生毕竟是弱势一方，懂得自爱和自我保护，会降低潜在伤害。”
许润更眉头紧皱成一个，情绪又变得激动，“我不会让她谈恋爱！”
他这反应过度的样子令叶恬不禁失笑。
她现在更觉得许润更是个值得托付的保守男人。看他对妹妹交友的态度就知道他责任感非常强，同时也非常保守。
“性教育只是为了防止万一，我妈妈在我青春期之后就教我了。这是为妹妹好。你好好想想。”
许润更回到宿舍，沉思了好久，每当要冷静下来时，薛垚垚含住许若妤吸管的情景就在脑中反复回放，气得他牙根疼。
他从小就教她，要远离他以外的男生，男生靠近她都是有所图。
她竟然都抛诸脑外。
在夏令营期间，他俩是不是也是这样你来我往的？
他跟她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情分，别人说替换就替换了吗？！
……
走廊里传来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许若妤欢快地回到宿舍，手里还举着杯奶茶。
许润更眼神扫过奶茶，眼底闪过阴霾。
他劈头就问：“谁给你买的？”
许若妤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脸上神情更欢快，“薛垚垚赔给我的。”
“为什么要赔你？”
“他抢了我的喝。”
许若妤依旧没觉得那是什么严重的事。
她那轻松的样子落入许润更眼中，只让他更生气。
“怎么抢的？”许润更语气依旧保持了平静，只是眼神里蕴着即将翻涌的波涛。
“我喝着喝着他就抢走了！”许若妤跟哥哥诉说着那个调皮烦人的薛垚垚。
许润更却突然提高了声调：“别的男生喝你喝过的饮料，你一点都没觉得别扭吗！”
许若妤被他突如其来的失态吓得剧烈一抖，好一会没说出话来。
她从来没见哥哥这样过。
反应了会，她就知道哥哥刚才是看见了。
她又是委屈又是不服气，为这点事破天荒地吼她至于吗。
许若妤辩解：“又不是我让他喝的！”
见她还不服气，许润更脸色更难看，“是你态度有问题！男同学是在试探你，你知不知道！这次跟你喝一杯水你没反应，下次他会更过分！你从小我怎么教你的！你全都忘了？！”
许润更这从未有过的凶神恶煞的样子让许若妤实在难以接受。
她这次夏令营出去，跟同龄女孩天天吃住在一起，思想有了改变，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点都不在乎面子了。
哥哥这种方式让她感到粗暴蛮横。
她说又说不过许润更，但又得回应点什么，便大声回道：“你不是也吃过我吃的东西？！那又怎么了？”
许润更气极，噎了一秒，才冷笑一声反问：“你把我跟你同学划为一类了？”
肯定不是啊。
哥哥是独一无二的哥哥，同学是很好的朋友。
可若回答“不是”，哥哥一定会再继续上大道理，她就更词穷更没理了。
最后她就败得一败涂地，只能低头老老实实承认她错了，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跟同学交往过界了……
以后可能就不能跟同学出去玩了。
这不是许若妤想要的。
她觉得自己没错。
许若妤倔强地不吭声。
许润更怎能看不透她的心思。
他被她气得太阳穴直跳，心脏“咚咚”扯得心窝处发紧。
别人在她心中地位都远超他了。
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许润更转身坐下，打开书做题，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许若妤有些懵。
她以为“战争”还会再继续呢。怎么就戛然而止了。
她讪讪地站了会，只能先换衣服洗澡去了。
洗完才发现没带新的内裤进来。要换上的睡衣也忘带了。
以前她都是让哥哥给他递进来。
可今天他们吵架了，就不能再使唤他了。
许若妤从门缝里张望许润更的背影，见他坐得笔直，正聚精会神写题。
许若妤观察了会，心内还在交战。
不知道哥哥会不会理她呀。
他们很少吵架，她没有经验。
许润更拿书时许若妤看到了他的侧脸。
剑眉微蹙，眼神带着冷意。
许若妤看着，在心内暗叹口气。
算了，不敢麻烦哥哥了。他还在气头上呢。
许若妤拿毛巾把自己包起来，拉开门又犹豫了会，才轻手轻脚地往衣柜那里挪。
衣柜在入门处，要经过许润更身后才能过去。
许若妤攥紧了毛巾，尽量让自己不出动静。
清新的香气袭近。
许润更微微侧首，视线下移，视野内便看到一双雪白笔直的小腿，再往上看，大腿也露着。
毛巾太短了，堪堪遮住大腿.根。
刚才勉强读完的习题从脑中飞走，他转首，目光追随她。
许若妤踮脚拿内裤。
那毛巾她系得不够紧，一抬胳膊边缘就松了，她拿到内裤的同时，毛巾也掉了下来。
她惊叫了一声，身上空空如也。
这一瞬间，大脑也空白了。
眼睛的余光看到许润更已经看过来了。
许若妤不管毛巾了，双手捂住自己胸前，连忙背对着许润更。
少女雪白细腻的胴体背对着他。
细细的腰身，圆润的曲线……
许润更呆住。
明知不该看，眼神还是本能地上下逡巡了几眼。
什么大川大河，艺术精品，都不如眼前的这幅画面震撼。
愣了几秒，许润更终于想起该做什么。
他匆忙起身，身形狼狈地去了阳台，背对着屋内。
屋内响起脚步声和悉悉簌簌的声音。
好一会，确定她已经穿好衣服后，许润更才回到屋内。
却见许若妤趴在床上正掉泪。
许润更感到头大。
她哭，是因为刚才被他看到？
他也恼恨自己刚才失态，弄得两人这样尴尬。
但以他对许若妤的了解，她虽身体早早发育了，思想却根本不早熟，还像个小孩一样单纯。
可，那她为什么哭？
是因为刚才训她？
许润更在她旁边皱眉思考了会才坐下，轻声问：“怎么了？”
许若妤不回答，哭声更大了。
“团团，哭什么？”许润更轻轻晃了晃她的肩。
许若妤往里挪了一下，意思是不让他碰，然后继续哭，那哭调又变了，好像更委屈了似的。
只喜欢跟薛垚垚接近，不愿他碰，连安慰都不接受了。
许润更眼里的柔情消退。被压下的火又蹿上来。
他起身，回到桌前，任由她哭。
许若妤变成了“哇哇”大哭。
许润更拿笔的手僵住，心乱得一笔也没有写，却仍没回头，僵着身子听她哭。
哭了一会，见没人理，许若妤觉得没趣，渐渐变成了啜泣。
哥哥太无情了。
她都哭了他都不管。
刚才没穿衣服被哥哥看到了，她感到一种从内而发的恶心。
然后对哥哥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排斥。
现在在她的意识里，女孩被亲爸爸亲哥哥和亲叔叔等人看到身体是件很羞耻的事，就不是个身体干干净净的纯洁小仙女了。
感觉自己从内而外的干净被“玷污”了。
这想法愈演愈烈，她想的东西也从未有过的多。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产生这种尴尬事的根源：她跟哥哥已经不适合住在一起了。住在这样一个小房间里，太不方便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若妤就起床背着书包出去了。
两人明明在一个房间，她也不跟许润更说话，用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我跟同学去XX咖啡厅写作业了。”
青春期的女孩真让人捉摸不透。
许润更既窝火又落寞，却又无可奈何，更不敢再多管她，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去请教叶恬，叶恬说让他给许若妤多点空间。
“这个年纪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而且还很敏感，不希望别人过分打扰。”
许润更不理解：“她做错了，我正常管教，这也算‘打扰’？”
叶恬看他焦灼的眉眼，微微一笑：“你这种男性长辈的角色，应该是青春期少女最排斥的。”
许润更神色一变：“为什么？”
“就，人家女孩都有自己的‘完美王子’，男性长辈爹味十足，开口就是管教，跟‘完美王子’比起来，是不是对立面？”
她用词太琼瑶化，许润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理解对了，皱眉问：“完美王子就是男朋友？”
“不一定。可能是崇拜的男明星，可能是二次元男神，也可能是现实中暧昧着的小男生。无论哪个，青春期少女都喜欢给对方贴金，对方在她心里的形象都很完美。其他人与之比起来，都是粗俗不堪的。”
许润更脑海中只浮现出薛垚垚那副欠揍的嘴脸。
他绝不信许若妤会排斥他，会把别人放在高处，把他放在低处。
他很确定。
她一向最喜欢黏着他的。
昨天应该是他态度太强硬所以她才不高兴的。
*
“啊？？”李诗玥瞪大眼睛看着许若妤，一副替她尴尬的样子。
“天哪，好尴尬啊！”李诗玥用手盖住自己的脸，深深地感慨。
“要是我爸看到我的裸.体，我就不回家了！”
许若妤闷闷地说：“我现在一想到这件事，就看我哥不顺眼。觉得他很恶心。”
“对呀，就是很让人不舒服的。”李诗玥无比赞同，她想起来一个生物学理论，“网上说这是物种基因里带的血缘排斥。大自然所有动物都不会跟父母兄妹交.配。”
许若妤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了些。
就知道李诗玥会是知己，只有李诗玥能懂她的想法。
李诗玥出了个主意，“要不你去我奶奶家住吧！家里只有她跟保姆，还空着个房间！”
许若妤迟疑着：“我再想想。主要是我哥不会同意。”
“可你都这么大了，早就不应该跟哥哥住一个房间了呀。太不方便了！以后再有更尴尬的事怎么办？”
“而且，”不知想到了什么，李诗玥眼神忽然变得神秘，压低声音说：“我看小说经常会有兄妹住一个屋，发生乱.伦……”
“啊？？”许若妤寒毛都竖了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种反胃感涌上来，顶得她浑身难受。
“别说了……”许若妤脸皱成一团，两个嘴角用力向下，瞬间压成了表情包。
那种恶心的事她并不认为会发生在她跟哥哥身上，但她跟哥哥真的不适合再住在一个房间里了。
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件事呢？
现在进退两难。
回到住处，许润更破天荒没有上晚自习，也早就回来了，看样子是在等她。
他也没过多追问她去哪里了，跟谁写作业去了，就是问她吃饭了没。
“吃了。”许若妤避开他的目光，回到床边坐下。
余光能感觉到他仍在看她，她的不适感更强，头次觉得他的注视令她全身难受，都快要坐不住了。
许润更观察着她的情绪，语气也很温和：“今天跟同学一起开心吗？”
许若妤敷衍地“唔”了声，转过身去趴在床上发信息，用背影对着他。
他起身坐过去，抚了抚许若妤的肩膀，用低姿态向她道歉：“团团，我昨天语气不好，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许若妤肩膀猛地缩了一下，身子立刻挪向里面，不想让他碰的意图很明显。
许润更心塞到了极点。
他从内到外的懵，感觉许若妤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真让叶恬说对了。
团团对他真的开始排斥了。
但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他管教她，还是因为昨天洗澡的尴尬事？
许润更不想猜来猜去，想立刻弄个明白，好跟心爱的妹妹和好如初。
他将趴着的许若妤抱起来，让她坐在床上，焦灼的眼神盯着她眼睛深处：“团团，怎么不愿理我？你觉得我哪里让你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又不是外人。”
许若妤怎么能说出口呢。
要是哥哥知道了她现在很讨厌他靠近她，他一旦靠近就让她有□□的反胃感，哥哥一定会伤透心吧。
她刚才还查了查李诗玥说的血缘排斥，专家说在青春期时这种感觉最强烈。
她就好像理解自己了。
“哥，我不想在京市读书了，我想回老家读。”
这是许若妤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解决方案。
许润更愣住，脸色一变，幽深的眼神中焦灼更甚：“为什么？”
许若妤吞吞吐吐说：“就是……我、我成绩又不好，在哪里读都一样……反正我早晚也是要回去的……”
许润更已经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她：“谁说你早晚要回去？不论我在哪里工作，都会把你带在身边！”
许若妤却听不进去，也不再对两人一同幻想过的未来美好生活抱有期待，就一门心思想回去：“我想妈了，想以前的同学和老师了，我想回去。”
许润更气得质问她：“那我呢？把我扔下不管了？”
许若妤小声说：“你在这里适应得很好，其实不需要我陪的。我在这里，反而给你当累赘，还经常让你操心。”
“你问问妈同意吗？”许润更拨通母亲的电话递给许若妤。
许若妤期期艾艾地说了想回去上学的想法，王巧芳自然是哄住了她，说京市的教育是全国最好的，跟老家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都往高处走，没有往低处走的。
许若妤嘟囔：“可我学习不好，在哪里上都是一样的。”
王巧芳笑道：“即使学习没上去，起码你的社交圈对你也是有用的。你现在的同学一般人可接触不到啊。我听你哥说，你跟新同学相处得很好，你要是回来的话就不想他们吗？”
这个许若妤还没想到，她不说话了。
因为她的确舍不得李诗玥和薛垚垚他们。
王巧芳见她松动了，便又使劲哄她，许若妤看了眼旁边的许润更，小声对母亲说：“妈，我有事跟你说。”
她直接举着手机去了阳台，还把阳台门关上了。
被单独留在屋内的许润更心里别提有多堵了。
什么事连他都没资格听了？
不过王巧芳随后给他发的消息让他又明白过来。
原来就是洗澡那件尴尬事引起的。
他立即按照许若妤的要求，买了帘子，把许若妤整张床的四面八方都遮起来，让她有一个单独密闭的空间。
忙活完，他有些失落。
这种事她还要通过母亲来说，直接跟他说很难？
他都不是她第一信任的人了。
熟料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许润更刚端起盛脏衣服的盆子，就听许若妤急促地叫住他：“哥！我自己洗！”
盆子上方放着粉色的少女文.胸和内裤，许若妤看了眼，脸飞红。
“你会洗？”
“我可以学。”
许若妤红着脸把盆子端走，放到了自己床底下，好像怕他会趁她不注意偷偷洗了似的。
许润更也只能无奈接受，看着她在洗手池那里笨拙地搓洗自己的内衣内裤。
他想去教她怎么洗，可她那样子估计是不想让他靠近的，他只能心烦意乱地坐在桌边翻书，不时看她一眼。
以前都是他洗，现在又不行了。
防他跟防贼似的。
女大避父，他们这是女大避兄。
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
真怀念以前懵懂天真的团团。
*
附中邀请家长访校，这次轮到了许润更。
教室里一下子来了个又高又帅的大哥哥，女同学们可开心了。
有小女生下了课大方地围着许润更聊天，还直接叫他“哥哥”。
许润更应付着过度热情的小孩，眼神去寻许若妤。
她龟缩在座位上，都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大概是因为英语课上老师当场公布了成绩，她是为数不多的没及格的那个吧。
许润更心里发笑，都能想象得到她现在那憋闷样。
在家朝他耀武扬威的，不让说不让管也不让靠近，一来学校就老老实实。
上课了小女生们回到座位上了，女家长们又开始了，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他一再解释大学无意谈恋爱才挡住阿姨大姐们的热情。
上午有节户外体育课，贵妇们嫌外面太晒，没有跟出去，只有许润更仍准时到了操场，像观看室内课一样去跟课。
他很想知道许若妤在学校的一天到底是怎样度过的。
体育老师先让跑了两圈热身。
许若妤吃力地跟在队伍后面，两腮通红。
看得出她很想努力追赶同学，可她又实在追不上。
许润更看得微微发笑。
许若妤这时恰好看过来，他想收敛笑容已经来不及了。
见许若妤生气地扭过头去，他就知道又有麻烦事了。
粗犷的体育老师冲许若妤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意思是她需要增强锻炼，不能每次都跑倒一，体测都不过关。
许若妤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很听老师话的样子。
不过，一到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就一个人钻进了教学楼。
许润更跟上去。
一见到他，许若妤就委屈地哭开了。
许润更早料到会如此，心里发笑，表情却很严肃，拿出纸巾替她擦泪：“怎么了？”
许若妤把纸巾推出去，转身不看他，哭诉：“我跑得慢怎么了？！你凭什么笑话我？”
“我没笑话。”
一大滴泪从眼眶里掉到腮上，许若妤叫道：“你明明笑了，我刚才都看到了！”
许润更憋住笑，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不是在笑你，你班有个男同学鞋子甩出去了，我在笑他。”
许若妤将信将疑，终于不那么委屈了，却还是“吭哧吭哧”地抽泣着。
见她情绪平静了点，许润更这才敢讲道理：“我什么时候笑话过你。你这样想我，对我太不公平了吧？”
许若妤才不讲道理，她又抽了下鼻子，“哼”了声说：“你想笑话就笑话吧。反正我学习倒数，跑步也是倒数。”
“笑话你不就是笑话我自己？我那么拎不清？”
许若妤不说话了。
“好了，赶紧回操场，体育老师让集体活动了。”
许润更拿出湿巾为她擦干净泪痕。
许若妤看了眼他的口袋：“你怎么还带着湿巾？”
许润更睨她：“有人不仅是个漏勺，还是个花洒，卫生纸和湿巾都得准备好。”
许若妤却一下子笑了。
许润更也舒心地笑。
尽管她“窝里横”，在批评笑话她的老师和同学面前不敢吱声，只敢朝他发脾气，可这也说明了他才是她最亲近的人。
他感到很幸福。
许润更摸了摸许若妤的发顶，温柔的眼神中带着宠溺：“快去吧！”
许若妤也没再躲，乖乖地被顺了毛，又奔向了老师和同学。
回到课堂上，还有更糗的等着许若妤。
老师顺次提问同学题目，她和薛垚垚都没回答上来，两人跟杆似的杵在座位上。
哥哥一定在看她。说不定还在笑。
她感觉自己后背上快要被盯出两个窟窿了。
许润更的确在笑。
他实在是搞不懂许若妤的脑回沟，不说提问的题目很简单，关键是老师一分钟前刚讲过同样的题型，她竟然还不会。
不过他发现初中生们都回头看他，看薛垚垚妈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他又立刻敛了笑容，不敢再笑了。
要是让同学告诉那位他笑了，那位回家又要哭，他还得哄。
薛垚垚妈妈轻声跟他聊起来：“小许，若妤成绩跟垚垚差不多，你怎么给她规划的？”
规划？没有经济支持，何谈规划。只能算是走一步看一步。
“打算让她上职高，毕业她能考上大学就继续上。”
“垚垚这成绩考不上好的公办高中，我算把他送到国外读高中，再申请个好大学，学历还好看。”
见许润更神情淡淡地听着，薛垚垚妈妈顿了一下，同李诗玥妈妈对了个眼色，又道：“垚垚和诗玥都很喜欢若妤。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若妤出国留学，让他们三个一起读书，相互之间有个伴还能住得下。若妤的费用我跟诗玥妈妈来出。”
其实这点费用对他们来说真不算什么，但为了保护许润更的自尊心，薛垚垚妈妈还是体面地说：“可以等你和若妤工作了再还。”
她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是她担心儿子在国外待不住会扔下学业半途跑回来。要是儿子天天念叨的若妤一起去，那儿子为了面子也得坚持下来。
比起在国内上完职高后工作，去国外镀个金带个名牌大学学历回来，机遇肯定会更多更广。
许润更那么聪明的人，为了妹妹，肯定不会拒绝。
她是这么想的。李诗玥妈妈也是这么想的。
这是轻而易举的选择。
可许润更脸色遽然一沉，客气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他甚至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拒绝：“她年龄太小，不适合去国外，谢谢。”
薛垚垚妈妈大概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眼底有失望，却还是大度地说：“没关系，就是聊一聊，也没想非要怎么样。”
许润更思索片刻，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目望向她：“姐，请不要让若妤知道。”
晚上许润更照例辅导作业。
现在只有辅导作业时可以靠近她。
许若妤做的题准确率还是不高，总是错基础题。
不过现在许润更不敢拿笔敲她了，她现在很记仇。
他耐心地鼓励着她：“有不会的题很正常，可以先跳过去。但你会的要做对。”
许若妤拿着橡皮擦了又擦。
她漂亮的睫毛被灯光镀上了金色，雪白的小手拿着铅笔重新写。
她还跟小学生似的，喜欢用铅笔写作业，因为她说她第一遍总是算不对，用签字笔的话还要用修正带涂，没几天就会用上一盒，太浪费钱了。
许润更盯着她，脑海里又浮现出薛垚垚妈妈提的建议。
他承认他很自私。没问许若妤的意见就直接拒绝。
他也清楚地明白，他这个自私的决定，直接斩断了许若妤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可若让她出去，她就再也飞不回来了。
她跟他也彻底生疏了。
拒绝，着实是他无奈的选择。
但凡他有经济实力，他一定让她享受他能力范围内最好的教育和生活。
他看着许若妤姣好的侧脸，在心内向她忏悔，一遍遍说：“团团，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我会养你的。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