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生

    “我没听懂齐长老话里的意思,可否说得清楚些?”

    聂泽向前一步,满脸真诚,似乎是真的没听懂想问个明白。

    “这……”

    齐长老老脸一红,反而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方才就差明说希望聂泽能让自己的小儿子在下一次大选中晋级刀域真传了……相比其他主峰需要争夺名额,刀域域主不在,还不是大弟子聂泽说了算。

    可惜这聂师侄着实听不懂话外之音,真如传言那般脑子里只有修炼。

    “既然齐长老还未想好,不如容我先走一步,我还要有要事与宗主相商。”聂泽道。

    这话说得十分亲和有礼,齐长老也不好将走后门一事明说,只能让步。

    “那下次有空,我再邀聂师侄相谈,家中幼子仰慕你许久。”

    聂泽淡然一笑:“下次一定。”

    话落,他便飞身前往收纳弟子魂火的纳灵殿。

    愈是靠近纳灵殿,聂泽的脸色越发凝重。

    宗内他人不知,瀛洲秘境开启了多久,凌云宗宗主便在纳灵殿待了多久。

    纳灵殿是一件七级魂器空间至宝,每位弟子入门时滴取的一点心火会在此点燃成一盏魂灯,由此可知晓生命状况;内门及其之上等级弟子的魂火还可以传递死后的最后画面,若是冤便死会有警示供宗内长老为弟子报仇。

    聂泽进入纳灵殿前先散尽一身血腥气,这才踏入。

    云霄子正背对着门口,静静地抬头仰视着密密麻麻的魂灯。

    听到有人进来,他也一动不动。

    聂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层层叠叠的灯架上,不断有一盏盏魂火熄灭,而后被法器回收,留下一颗空洞。

    外层弟子的魂器搁置处空了一小块。

    视线上的一小块,若是细数,不知几何。

    纳灵殿是隔绝设有禁制之地,没有窗户,光是内里供养的千万盏灯火便能将整个幽深的空间照亮。

    描金雕刻的灯盏上器纹深刻,魂火闪烁之下只剩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

    莫名的,聂泽的心中滋生出一丝丝无力。

    他是知晓五大宗计划的,这是决策者最有利于天下的决断——以千万人换取大片凡地安宁、海陆和谐。

    这些被选中的弟子们也都知晓此去的用意,即使九死一生,也甘愿赴死。

    以少数人牺牲为大部分人的安宁,古往今来皆如此。

    聂泽深知自己将会为天下而献祭的未来,可当现在自己成为了那安宁的大部分人时,他的内心只剩迷茫……

    “扑哧……扑哧……”

    又是几盏灯火熄灭,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消逝在千万里之外的海岛之上。

    “那几人如何?”

    云霄子的声音在这样朦胧的灯火中,有一种听不真切的感觉。

    聂泽垂首行礼,声音坚定尽显杀伐果决之意:“叛贼皆已斩杀。”

    明明是斩杀宗内叛贼的好消息,云霄子却是深深一叹:

    “此间隐患,就要了结了……”

    片刻沉默后,他才转身目光沉重的看着自己的子侄,一眼便知晓他又修为进步。

    云霄子点头夸赞道:“初入元婴便能斩杀中期几人,不愧是兄长的弟子。”

    聂泽面色不变,老实答道:“交手中有所悟,实属侥幸。”

    云霄子这才发现他气势虽收敛入体,但比往常更显霸道之气,且并非是灵根功法中所透露而出的爆裂。

    云霄子深深打量他一眼,激动道:“是刀意?”

    聂泽被他的喜悦感染,脸上也露出一丝喜意,点头道:“没错。”

    聂泽自小时受一神秘人教授基础刀法后,便入了刀道勤学苦练坚持不懈。可即使他进步飞速,武道上也进境如飞,刀意却迟迟不能领悟。

    刀意悬而未解,非人为进境所能操纵,也非他人教授所能领悟。

    聂泽再怎么天纵奇才进步飞速,使用了再多悟道源果,还是无法找到自己用刀的初心。

    没想到这次斩杀宗内叛徒时,与一位元婴后期的长老交手命悬一线时,偶然悟道。

    云霄子直点头,来回徘徊几步,追问道:“他人筑基、金丹时早已悟道,你虽沉稳但我也忍不住为你着急,今日终于解决,我心甚慰,你道何为?”

    聂泽目露冷意,嘴角却是一个清浅的笑:“夺生。”

    这个一向沉稳中正的弟子刀意却是隐隐带有邪气。

    答案令云霄子怔然,但他反应过来后,突然低笑:“好啊……夺生,好啊哈哈哈……”

    “是你之道,适你之道!于死路中夺取一线生机,纵使天命要你如此,我辈修士也绝不可就此认命!”

    “你放心!回聂家之前你想做什么便去做!聂家那边有我来打发!”

    聂泽知他好意,即使心中已有决断,仍旧行礼拜谢:“多谢师叔!”

    禁地,断魂谷

    销骨断魂的隐秘谷地之下,业火在黑土下涌动。

    这里位于十一天的禁地范围之内,明明是充满禁制无法生存的绝境,却成了一众不可见天光隐者的躲藏发展之处。

    “笃,笃,笃,笃……”

    一人随意支手坐于石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地火,手指缓慢地叩击桌面。

    随着他手指叩动的节奏,地面下的烈火也似活物般随之鼓动,地面被撑起一个又一个小鼓包。

    有脚步传来。

    叩桌声仍旧不停。

    来人忍不住出声埋怨道:“你倒是还坐得住!”

    “嗯……”石桌边的人回应一个理所当然的音节。

    来人冷哼一声,数落道:“五大宗里的眼线尽数被拔,看他们出手果断,应是早有谋划,瀛洲岛上你想要的东西怕也是不可能了。”

    叩桌声戛然而止。

    石桌边的青年人白发黑眸,眉心一点赤痕印记如血液般鲜红。

    他斜睨来人一眼: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你怎知所有暗线都被拔除?”

    “你又怎知,瀛洲之行,我不是故意?”

    来人被这两句反问惊得脸上表情愕然。

    半响,他才思索出话中意味,脸上越发错愕:“这么多人,你竟然——”

    “诶……”他的话被人打断。

    白发青年脸上是天真的疑惑:“是不是我最近太过和气了?你们都忘了该怎么与我说话?”

    那张邪气俊秀的脸忽然凑近,来人明明年长于白发青年,却被惊得后退几步。

    想起此人身份,他背上顿起一层冷汗。

    他猛然低头恭敬行礼,声音微颤:“莲先生……”

    莲先生歪头一笑:“这才对嘛,各尽其位,听我的就不会出错。”

    来人低着头紧闭双眼,额上的汗滑落至唇角泛起一丝咸苦之意。

    想起此人在知道十一天的察觉后,竟然将计就计故意送这么多人去死,硬着头皮夸赞一声:“您,谋略甚高……”

    他的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心也够狠……

    几方人都牵挂的瀛洲地宫深处,真正的核心关卡即将苏醒。

    殷小小正陷入绝境之中,本人还意识混沌不清,脑海中师傅的催促下,最后一丝挣扎也即将消失。

    沈玲紧紧盯着她失去求生欲望的表情,眼里是无法抑制的兴奋。

    “就是这样……”

    “举起你腰间的匕首……”

    沈玲低语催促道:“小小听话……快啊……”

    殷小小目光空洞,愣愣地抽出腰间的短匕,果断地反手捅了自己一刀。

    疼痛让她脸上短暂地出现挣扎,但被沈玲安抚诱哄。

    “对,就是这样,多来几刀!”

    短匕没有用灵力激发效果,但仍旧锋利十足。

    殷小小被促使着往自己身上连捅数刀,肉身之力强劲但主人并没有意识去激发它恢复伤口。

    血色染红了她的灰衣,沈玲显然是要她血尽而亡。

    血腥味弥漫开来,但在地宫里并不突出,因为祭台那处的血腥味更浓,死伤更加惨重。

    黑色的水带着血液在符文处流动……

    殷小小感觉到身体像是被扎破了的布袋,暖意从缺口处流走,可她意识深处的着急已经晚了,身体并不受她控制。

    其实最早感应到危险的,是她身体里的蛊虫母子。

    作为外来寄生者,他们远比殷小小本人更敏锐更害怕她的死去。

    尤其是郊林时一起受过雷劫洗炼,殷小小体内那颗子蛊因此与她通气相生,更是九死一生中激发出了一点灵智。

    子蛊的态度也影响着母蛊,他们都很满意这具身体,三者相处的这些日子也十分和谐。

    不会再有这么道心通透的存在了……

    可惜母蛊虽在殷小小头颅深处、识海边缘,她发现沈玲的灵弦时已太晚。

    若是早几步,又或者她更强大一点,就能帮着防御殷小小识海内入侵的存在了。

    一只蛊虫,此刻竟生出一丝人类的情感——懊悔……

    “当啷——”

    殷小小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

    她现在的力气,已经握不住匕首了。

    若不是沈玲的情丝还拽着她,殷小小就要倒在地上。

    见她灵力与血液流失快尽,面色惨白就快要死去。

    沈玲脸上露出几分意犹未尽的遗憾,怎么才撑这么一会,这么快……

    她是十分不舍的,这种操纵他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却又无力挣扎的感觉,几次也不能够满足……

    “滴答,滴答……”

    血水顺着指尖滑落,又在黑水的带动下混入水底的阵法中,当整座阵法吸饱了鲜血,地宫的主人也醒了。

    肉耳无法听见的虫吟振翅声响彻整个地宫。

    这是激发蛊虫凶性和血脉之力的声音,是原本地宫蛊房个人战结束后混战开始的号角。

    沈玲仍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而殷小小的脑海深处,母蛊模样大变,黑色的眼珠变成一粒赤丸。

    她本就想吞噬脑内的不速之客,现在被地宫里回荡的声音一激,直接对准沈玲的灵弦不管不顾扑咬上去。

    灵识触角陡然一痛,让沈玲差点站不住。

    “啊——”

    太疼了,太疼了!

    灵魂上的疼痛无法言说,也远非之前□□所受伤害痛楚可比。

    是什么东西!她的脑子里有东西!

    沈玲连忙想收回灵弦,却被母蛊狠狠咬住。

    在蛊虫嘴里夺食,只会让他们更加凶残。

    沈玲收不回的那根灵识触角忍不住反抗。

    两者在殷小小的脑海深处搅动,让她也痛得面目狰狞。

    剧烈的疼痛袭来,殷小小感觉到自己身体又能动了,但身体和灵魂的亮相疼痛让她直接跌倒在地。

    她看清眼前的情况,捡起匕首努力往沈玲身上刺去。

    沈玲原想后退,却因两人之间牵扯的灵弦而停下动作。

    匕首还是被沈玲打落,两人面目狰狞地滚落在一起。

    “咦?”

    脑海深处剧烈的动荡触发了那卷书册上的禁制,大祭司的虚影冒了出来。

    他灵魂形态生活百年,只是简单一个弹指,沈玲的灵弦便被打了出去。

    但这还不算完,这一弹指的波动随着来路直入沈玲的脑海深处,将她的灵识打个粉碎。

    沈玲的表情还停在挣扎与痛苦之中,这是她最喜欢从他人脸上看到的,如今便死在此刻。

    大祭司扶手一按,定住殷小小识海内的动荡。

    他捉住那只母蛊,辨认道:“迷梦?不对,控心?”

    “也不对,长得又有点像金蚕蛊?气息倒是混乱,是个杂交的……”

    母蛊安静懂事的躺在他的手心,不敢动弹。

    大祭司研究了一会,点点头:“是个聪明的……”

    话落,他打入一道灵识印记进入母蛊身上。

    “以后如何,便看你造化了……”

    母蛊米粒大的灵识似懂非懂,振翅回应。

    大祭司飞出殷小小的识海,环顾四周喃喃道:“这便是地宫啊,我还从未来过……”

    “大祭司?”

    殷小小这时才悠悠转醒。

    看到身边的大祭司虚影,她直接愣住了。

    大祭司点点头:“是我斩落的一道虚影,你先疗伤。”

    殷小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情况,连忙吞食丹药和灵果疗伤。

    大祭司闭眼感受地宫内的气息。

    良久,他颇为遗憾睁开眼:“她也陨落了吗……”

    殷小小再睁眼时,眼前的大祭司将要消散。

    “我就要消散,我们长话短说。虫吟翅振,地宫祭灵就要醒了,我虽未来过此处,但也从书中有过见闻。”

    “这地宫本是造就我族天骄之处,所以绝不会有这黑水为基再行刻画的血阵,我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你快走吧,这绝不是你们能沾染的因果。”

    “我此行是为了结残愿,可惜啊……”

    大祭司的虚影彻底消散,唯有那声叹息徘徊耳边。

    “可惜啊……未能见到故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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