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长了一张□□都没看过的脸，会的花样却很多。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人，总让人产生不可亵渎的冷漠，也让人忍不住想看他失控，想看他被席卷入如潮的欲念之中。

    祝梨的腿架在陈野身上，陈野体力很好，一边抱着她一边干正事。

    她把头搭在陈野的肩头上，骨肉是很好的声传器，陈野克制的喘息以一种混沌的声势流入祝梨的耳朵。

    镜子里是陈野雾涔涔的侧脸，他们这次开始的仓促，陈野甚至还带着鸭舌帽，帽檐遮住他浸染欲望的双眼。

    祝梨咬上他的肩膀，咽回去一瞬间的意动。

    陈野隐忍地侧过头去，纵容着祝梨在上面越咬越深。茶几上的手机再次飞快的亮了一下，这次被陈野尽收眼底。

    祝梨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洗澡，所以每次都是她先洗完，陈野才能去洗。

    偶尔她想玩浴室play的时候才会允许陈野一起。

    很明显，今天她没这个兴致。

    客厅一片狼藉，两个人的衣服被甩的到处都是，沿着茶几还撞倒了祝梨的几瓶护肤品。

    陈野耐心的收拾着，将护肤品一瓶瓶码回原来的位置，祝梨的瓶瓶罐罐很多，一路延伸到她的手机。他的视线在手机上微妙地停留了一秒。

    好巧不巧，手机再次亮屏。这是第三次。

    微信消息停留在预览框，只显出发消息的人的名字。Jacob，一个非常明显的英文名。

    陈野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亮白的屏幕。

    祝梨总嫌解锁麻烦，她的手机一直没有设置锁屏密码。

    几条消息叠在一起，留下最后一条微信的内容。

    【Jocab：说好了哦，我已经做好成为姐姐备胎的准备了。】

    陈野的眉心跳了跳，浴室的水声均匀地流淌着，水雾将浴室木门上的玻璃变得不再澄明。

    一切都搭建着寓意着安全的窥探时机。

    他盯着手机屏幕两秒，抬手划开屏幕进了微信。两个人的聊天界面很简洁，上面带着日期，大概是今天才加上的微信。

    这个将Jocab的人发的第一条消息是，【LiLi，你到家了吗？】

    下面紧紧跟着一张自拍的略缩图，像是解释一样的又跟了一句话，【我想发个日常ig，你看看这张照片里没有剧透的部分吧。】

    陈野冷着脸点开那张自拍，照片上的红头发和他的猜测不谋而合。

    又是他。

    照片应该是在棚拍现场拍的，大概是为了不透露拍摄的新品，画面里只有他的脸，他的扣子解了几颗，漏出显眼的锁骨，唇角抿着，雀斑没有被粉底遮掉，眼尾流出自然的讨好神色。

    整个人的长相和他勾引祝梨的手段一样青涩又笨拙。

    陈野的呼吸突然有些不顺畅。祝梨是个追逐新鲜感的人，她每段感情的保质期最多不过三个月，如果有这些外在的影响，那更会加快祝梨对他的厌倦。

    一阵恶念缓缓爬上他的心头：把这些消息删掉，祝梨就看不到了。

    *

    祝梨洗完澡翘着脚倚在沙发上玩手机，她简单的套了件丝质睡裙，头发用吸水发帽包着，漏出光洁的额头。

    陈野从她面前走过，面色不太自然地往她身上扔了个东西。

    “穿上裤子。”

    祝梨瞥他一眼，心里骂他假正经。

    她拎着裤子转场到床上，刚洗完澡有点冷，她裹紧被子，把自己包成个粽子。

    玩了一会游戏，祝梨突然记起来摄影师给她发的照片她还没看。

    一会蚯蚓又得催。

    她赶忙打开微信，摄影师的微信被压在下面，被更新的消息覆盖。居然是隋灵的消息。

    隋灵是她在米兰理工的大学同学，算不得十分亲厚的朋友，不过当时她最落魄的那段时间，隋灵给她介绍了一份时薪不错的兼职。

    那份工作确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不然她还得继续在街上摆那些卖不出去的画，几天都赚不到一瓶药钱。

    后来她和里卡多偶然聊天才知道，那份工作原本是隋灵给她自己找的，让给祝梨之后，她还得额外再多打一份工才能赚够生活费。

    那几个月，她基本上没怎么睡觉。

    不过现在隋灵也算熬出头了，全A毕业，现在已经回国，马上就要办属于自己的大秀。想到这祝梨的嘴角翘了翘，心里无声地道了声恭喜。

    她指尖一点打开隋灵的消息。

    【Li，我前段时间给你寄的邀请函你收到了吗？】

    非常客套的开场白。祝梨也配合的客套寒暄，【收到了，恭喜你呀。】

    隋灵那边沉默了一会，终于说出了主要的目的，【Li，你有关系比较好的男模特吗？】

    似乎是十万火急的事情，隋灵也不再顾忌无关紧要的边界感。

    【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我的秀场这边出了些披露，我在海市认识的人不多，现在临时找合格的男模特也不太容易。】

    【我会按照市面价格的两倍付钱。】

    祝梨眉毛皱了皱，隋灵的大秀就是后天，且不说九月本来就是大秀扎堆的月份，各种头部的能走秀的男模特早就被占了，就算是有合适的人选，这个时间也是非常仓促的，只能找现在就在海市的模特。

    无论原因是什么，这都是致命的失误。

    【把标准发给我，我帮你找找试试。】

    隋灵似乎是害怕文字不够高效，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身高186-192，偏瘦体型，国模外模都可以。”

    话音刚落她又一口气接上，“可以适当降低些标准。”

    祝梨第一个就想到Jocab，她记得Cloe提过，当时和Jocab对接档期的时候他说过工作基本都安排在10月。

    “我目前有一个可以联络的男模，我先去确定一下档期。”

    祝梨顿了顿，隋灵那边很嘈杂，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几声刺耳的对讲机的电流声，非常标准的大秀筹备期。隋灵的气息很乱，但她说话的条理依旧清晰。

    “谢谢你，祝梨。”

    祝梨的耳朵被手机烫的热热的，被完全在国外相识的朋友叫中文名字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祝梨挂了电话也没耽搁，她找到Jocab的微信，心里有些庆幸当时她没甩大牌拒绝Jocab的好友申请。

    【你后天有档期吗？来走个秀，钱给双倍。】

    Jocab秒回，【那个秀你来嘛。】

    祝梨眉毛扬了扬，【当然去，所以你来吗？】

    Jocab发了个咧嘴笑的表情，【去呀，能见到你我就会开心。】

    祝梨看得出他话里的小心思，她定定地看着，就是不接茬。她转手把Jocab的模卡发给隋灵，【搞定一个。】

    她又把给Jocab的消息群发给她之前有过合作的男模，现在只能广撒网了，不过大概率没戏，本来男模特就不多，再除去只能拍平面的那部分，更是寥寥无几。

    她有些头疼的放下手机。卫生间的门蒙着水雾气打开，陈野擦着头发走出来。

    他在祝梨这里没有换洗衣服，下身只围了条白色浴巾。

    祝梨突然上下扫了他一眼，陈野的头发半干，顺毛显得整个人没那么有距离感。

    他的身体由于良好的运动习惯，一直维持着偏瘦的体型。宽肩窄腰，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陈野对上祝梨的视线，往下瞥了一眼自己。

    “你身高多少？”祝梨眼睛定在他身上。

    “187。”合格。

    “后天有一场秀，你去救个场。”祝大小姐最擅长下命令。她下巴一抬，“过来，我给你敷个面膜。”

    陈野一向由着她乱搞，荒唐的事做得多了，敷面膜倒显得格外正常了。

    祝梨拎出压箱底的几片面膜，她记得她在米兰跟的那些秀，模特们提前一个星期就要开始做皮肤管理。

    她瞄了一眼陈野的脸，肤质还行，毛孔居然还挺小。

    她在行李箱里翻了翻，“前男友面膜居然就一片了。”她拎起来甩了甩，“算了，给你用吧，你这比较急。”

    前男友面膜？陈野的心跳了跳。

    这名忒不吉利。

    他状似不经意地指了指旁边的黄色包装，“给我用这个吧。”反正不是前男友面膜就成，他现在可听不得这几个字。

    祝梨眉毛挑了挑，把陈野钦选的面膜扔给他，“自己敷。”

    事还挺多。

    第二天，祝梨带着陈野早早地到了大秀场地，这是大秀开始之前的最后一次彩排了。

    隋灵在会场门口迎着，到了地方，祝梨从车上跳下去抱住了她。

    “好久不见啊隋灵。”祝梨身上有股果香味道，从大衣的襟口散出来，闻起来像她本人一样，灵动又活泼。

    隋灵的头发随意地挽了个马尾，眼下乌青稍重，面色有些憔悴。她反手回抱祝梨，“快进去吧，外面冷。”

    随即她的视线落在陈野身上，陈野穿了件黑色冲锋衣，下身是件最普通的黑裤子，一整套穿搭看起来随意极了，但仍是盖不住通身的贵气。此刻他冷淡地站在一旁，等着祝梨和她寒暄。

    “这位是？”隋灵的语气有些犹疑。

    祝梨像是刚想起来一样，拍了拍陈野的肩膀，一副好伙计的架势，“忘了和你说了，我给你找的男模备选。”

    隋灵一脸“你没给我开玩笑吧”的表情，她压了压声音，“国内男模市场都这么卷了？这样的条件都只能当备选？”

    她脸色都亮堂了，果然祝梨手里都是好货，她找的那几个男模特可没一个比得上祝梨找的这个备选。

    “哦。”祝梨摆摆手，“倒不是这么回事，他没走过秀。”

    祝梨语气平常，像挑大白菜似的，讲着陈野只能当备选的原因。陈野站在一边，没什么表情，好像被谈论的不是自己一样。

    不过，陈野手上拎着的香奈儿22bag还是无声透露着他的身份。

    隋灵瞄了一眼这两个人，心悦诚服：祝梨还是这么有本事。

    祝梨跟着隋灵往秀场后台走，模特的空缺补上了，隋灵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一半，她吐了口气，给祝梨介绍着她从米兰带回来的那块幕布。

    “全世界最像月光的布料，差点花光我所有预算。”

    祝梨的眼睛亮亮的，“我听我导师说起过，不过她是打算用来复原古董婚纱的。”虽然她们入学的第一堂课就被老师们耳提面命地讲：“你们不要把自己当做裁缝。”

    但真正见到这样美妙的材质，都会心痒，想立马将它变成自己作品的一部分。

    “陈野，给我拍个照。”

    祝梨从上衣口袋里拎出手机，递给陈野。“算了你还是给我录像吧。”

    陈野拍照的技术，可不敢恭维。

    手机刚要递到陈野手里，就被一个涌过来的身躯截住，“我给你拍吧，LiLi。”

    Jocab闪着招牌笑容，接过祝梨的手机。

    陈野的脸一下就黑了。

    Jocab将手机横过来竖过去，唰唰唰连拍好几张，他穿了条西装裤，此刻有些不顾形象地折着腿给祝梨找着角度。

    “喏，拍好了。”Jocab声音轻快，捧着手机跑到祝梨身前，像是一点都没看见他身边杵着的大冰块。

    祝梨唇角扬了扬，一看就非常满意，“可以啊你。”

    “耳濡目染嘛。”Jocab浅色的睫毛眨呀眨，看得陈野心烦。

    他像是才发现陈野的存在，有些宽慰地冲面色不虞的陈野笑了笑，“你也不要灰心嘛，我相信用心的话你也可以给LiLi出片的呀。”

    陈野脸色更黑了。除了祝梨还在一旁满意地翻着照片，啧啧称赞。其他人各有各的心思。

    一旁围观的隋灵：哇，好刺激。

    陈野和Jocab得先换上衣服，去踩个点。两个人跟着工作人员去后台，祝梨倒是放心的很，直接跟着隋灵去大厅喝茶了。

    领衣服的时候，两个人又是一起领。

    Jocab好奇地看着陈野，一次次偷瞄。陈野倒沉得住气，他余光早就扫见Jocab的打量，但就是不出声，给Jocab急得够呛。

    他只好率先出击，“你在和LiLi交往吗？”

    陈野继续整理着手头上的衣服，淡淡的冷意从他的周身气场里溢出来。Jocab轻轻地叹了口气，“LiLi果然还是喜欢这一款。”

    “那你就应该知道，你没有机会。”陈野终于开口，冷淡的声线听不出情绪。

    Jocab唇线抿了抿，往日看着乖巧的神色多了几分挑衅，“你占了脸的便宜，不过...”

    他的音调飞扬起来，“你也没有成为LiLi的男朋友嘛。”

    陈野的眼底沉了沉，Jocab继续往他心口上戳，“约会对象而已，在米兰，约会对象一般只持续三周。”说完他笑了笑，眼睛里是带着孩子气的恶意。

    陈野的脸转过来，唇角很有耐心的弯起，“可惜，你连入场券都没有。”

    说完他不再理会Jocab的挑衅，转身进了换衣间。

    祝梨喝完茶回来，后台还是嘈杂的状态，她顺着衣架走过去，换衣间的门帘拉着，剩下的几个模特在外面直接开始换衣服。

    换衣间的帘子简陋，影影绰绰漏出里面的人的身形。

    祝梨瞄准一个，从侧面钻了进去，她伸手揽住男模特精壮的腰身，“你换衣服真慢。”

    “LiLi？”

    那张脸转过来，是橘红色的头发，和细细的小雀斑，绿色的瞳仁此刻洋溢着惊喜的神色。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