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寒假结束后,学校搞了个开学考试。安妍这一个寒假都没怎么认真复习,写完寒假作业就放纵自我了,所以成绩自然是不太理想。

    偏偏刘大利这个节骨眼上搞新花样。之前的课代表是他自己看着选的,用了一学期,突然改主意了:“从下个月考开始,每科成绩在班里排第一的同学来当课代表,一次月考一换,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刘大利走出教室后,就一片唉声叹气。

    “他怎么回事啊,一天有八百个花样。”

    “好不容易混了个英语课代表,马上就易主咯——”

    “就这点出息,好好学呗。”

    “倘若我拿出我这次开学考的三十八分英语试卷,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

    安妍静静听着教室另一头的一唱一和,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分数。

    她不是想当课代表,相反,她只想浑水摸鱼摸完整个高中生涯。安妍清晰地记得,自己初中那会儿当英语课代表时一心想出头的感觉。

    谁还没个不堪回首的中二时期呢。

    她边思索边张望着,无意望到坐在最右边靠窗第一排的两个男生身上时,她挪不开眼了。

    自从上次跟那个网友讨论过“吾有一友”之事后,安妍就对夏宇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想找他聊天,但又不知道聊什么,最后都以语无伦次结尾;夏宇每次来找她,她又有点不耐烦(虽然不能怪她,因为夏宇是真贱),但事后又莫名后悔没能多讲几句;平时巴不得让夏宇离自己远点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点期盼夏宇来找她,但每次夏宇来找她是,她又不耐烦地把人家推开。

    安妍快不认识自己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幅狗样子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少女的情窦初开吧,安妍稀里糊涂的就认定了一件事。

    自己喜欢上夏宇了。

    虽然没有理由,但就是喜欢了。

    很喜欢很喜欢。

    这件事的确定是五一小长假的时候了。那时,安妍已经理所应当的当上了英语课代表,夏宇因侥幸当了个历史课代表。后来因为刘大利记性不好外加懒,一考一换的制度刚推行就作废了,安妍和夏宇的职务就一直苟到现在。

    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后,安妍开始了试探。她假期里邀请过夏宇打游戏,可惜人家只打单机的植物大战僵尸;无意打探到夏宇经常出没的场所,就打扮一番后去求偶遇,结果人家压根没去;开学后更是下课后有事没事就凑到夏宇和陈亦的座位前,时不时插两句话。

    最后那招倒是有效果。他们三人交集越来越深,安妍似乎也感受到了夏宇对她的一些特殊,但很微弱,她也不确定是否真实。

    这段时间很快乐,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夏宇迷上看漫画的那一刻起,安妍感受到了不对劲。

    他开始不耐烦了。之前从没有过的,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凭空出现了。刚开始安妍以为是他看漫画太投入,就没想太多。后面的一次换位,安妍和夏宇成了同桌,那是安妍噩梦的开始。

    最开始夏宇对她就像对普通同桌一样,该玩玩该闹闹,后来就越发不对劲。先是安妍找他说话,他却无来由地生起气来,后来干脆开始明里暗里挤兑安妍。传试卷时给自己和后桌两位女生都拿了一份,偏偏不给自己拿;平时一句话也不跟安妍讲,对着后座的两位女生却侃侃而谈。安妍很不理解。

    有一次英语课上,她趴在座位上,想着想着就掉起眼泪,搞得英语老师都多看了她两眼,但他没说什么,依旧继续讲着他的课。而坐在她身边的夏宇,理应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却一声不吭就算了,后来他们后面的两个女生发现了安妍的不对劲,夏宇才用一种极其奇妙的语气对安妍说:“你怎么了?”

    安妍在这个座位上承受过的所有,一句语气不善的“你怎么了”就可以打发了吗?

    “被狗惹了。”,安妍恶狠狠地回道。

    ——

    再后来,一次换位让安妍那个后座的一个女生坐到了一起。她叫汪梦瑶,和夏宇之前是一个补习班的学生。安妍有一次在自习课上跟她讲了自己对夏宇的心意,然后,汪梦瑶就对安妍讲了她知道的一切。

    “其实班上几个女同学都能看出来,你喜欢他,之前我还觉得你俩是互相喜欢呢,后来我有找他说过这些事。”

    “当时我跟他说你好像喜欢他,然后他就不信,他说你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喜欢他呢,我就说成绩又不能说明一切,万一人家真喜欢你呢?”

    安妍听着这些,眼睛有点发酸。

    汪梦瑶接着说:“后来我问过他喜不喜欢你,他说……”

    “说什么?”

    “呃……我说了你不能哭!”

    “没那么脆弱,说吧。”

    “当时是你俩坐同桌有一阵子了,他说……不喜欢……”

    “但是!我又问他就对你没有一点感觉吗,他说之前有……”

    安妍喉咙突然有点哑:“没事了。”,她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心碎的感觉。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那一刻,安妍释怀了。她没有哭,没有闹,没有撕心裂肺地叫嚷,就这么趴在课桌上,慢慢地、一点一点,释怀了。

    也许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可她连一个告白都没能说出口。

    如果那说出来,结果会不一样吗?

    如果早一点发现这情愫,下文会改变吗?

    安妍不知道。但她至少知道了一种结局。

    他们是两条相交的射线,相交了一次后,就再没了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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