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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泣婴

    鞭炮也打扫干净了。家里好冷清!

    爷爷丢了下了我们这些人,我们这些眼睛你看我、我看你,谁也别倚靠谁?我在堂屋里坐,幺叔靠在我们堂屋大门上,他掰着自己的手指,一脸的没所谓。幺叔哭的样子我一生都没有见到过。父亲也坐在堂屋里,他的背完全躺在椅子上,眼看着地面。这个家的三个男丁面对面,近距离,父亲叹了口气,说道:“这就要对你的现了!”

    幺叔知道说的是他,吱唔的说道:“对我的现了么?你要看哈你个人哪?”

    他两兄弟谁也别看谁,这两个肢体健壮的男人就是爷爷前世的冤孽!

    奶奶这够她喊的了,小幺死了,她喊“我嘀肉啊!”现在爷爷死了,她喊:“天哪,这个屋里哪么搞哦!”

    父亲和xx两个人在塌子里说话,父亲说道:“咧呗,姚x当儿……我去了40块,后来……又去了40块……他屋里过了几趟事,我一共……老倌子死哒,一起他就来40块钱。”

    他说给旁人听有什么用?你当初自以为是,可知哥们从来就没把你当回事!你引狼入室,甘心拿着自己儿女的成长去喂狼。一个40快,给我,我还不喜不自胜?他也好意思说。我看了人情薄,一共800块钱,爷爷在生的时候,去别人家里就是5块、10块,所以人家来的也少。爷爷事情发生后共花费了3000多块钱,这就是老人仅留的积蓄了。

    爷爷拼死拼命的干农活,把帐给还清了,居然还攒了些。可见家里两个壮丁,不肯效命,是这个家败落的原因之一。

    爷爷去逝,是发生在初三的第一学期刚结束。

    奶奶频繁的哭泣,十分焦虑的哭道:“咧哪么搞哦?咧屋里……弟儿还只么大!平儿……爱儿,咧究竟也不晓得他到抵那么搞!”

    “我咧,哪么不死啊哈哦!”

    “咧,只看都老倌子进进出出,咧个门一开,就以为他进来哒,回来哒,放了锄头回来吃饭,再出啼!”

    奶奶这么一嚎,也触动了我的!

    满灶房屋,早上,中午,下午,天快黑了,都应该有个老人背着锄头进出的。堂屋里门一开,眼睛里就会出现老人的身影。

    这个老妪这样号丧究竟是想怎么搞?她除了号丧,是不是想孙子去死!我理解她的感受,可我觉得我才是最重要的。她这样号丧,每天折磨我的心,是想怎么样呢?我不读书了,从此在家里,接过爷爷的活儿,她便满意了么?

    老妪没有智识。我在最后给父亲和叔叔机会,如果我和妹妹沦落的去讨米,我保证会……

    大年三十晚上,父亲发癫,把慧慧扯着嗓子往死里骂!他咆哮起来……什么恶话都骂出来了。慧慧泪水嗖嗖的下,妹妹吓得不敢吱声。我和父亲下棋,我也不懂事,就让着点!幺叔早就藏到楼上去了。奶奶怕是病好不了了,可能她过了年,就会撑腿。到时候两个男丁带三个娃儿,我脑子里想象着放学了,我姚焕霓提着袋子去讨米!

    父亲骂够了,也就上去了。我们三兄妹坐在火坑边,慧慧泪水在父亲走后,痛哭失声!

    妹妹眼泪汪汪的叮嘱慧儿:“不哭。”

    我看着火苗,思考人生,为什么我们这家会如此不同?我未来的美好时光真希望快点儿到来!春晚别人欢笑的声音吵死了。

    “不看电视你们就关了他!”房里的奶奶喊道。

    不用她喊,我也明白。噔,电视关了,真清静。每年的春晚,我们这个家格外难受,像是人的情绪到了尽头。我真希望过年低调,我觉得应该安安静静的过年才好,譬如别发出声音。

    正月,伯伯来拜年,就在床前和奶奶说了一会儿话。龙哥哥也在场,他坐在伯伯的身后,背朝抽屉。我站在门边,靠在门框上。

    奶奶对自己的女儿说道:“丫头,我昨儿梦见老倌子嘀啊,我……老倌子就……”

    老人有气无力的诉说着,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我看见表哥,他突然笑的嘴都歪了,鼻子里还“哼”的声音我都听到了。我看着他,他这一笑的时间很短,然后故作没事一般。可我顷刻对他厌恶到了极点!随之还有一种感觉,就是对大学生的崇拜心理,也随之烟消云散。

    奶奶房里柜子顶上,还存着一捆多少年前编鞭子的火药。两个姑爷来了,父亲把它取下来,拿到塌子前面,把其中的一根引牵了出来,然后我们走开。我逃到屋檐底下。父亲用打火机对着药引一点,火星顺着药引燃了过去。被点着了,嘭的一声,火团像蘑菇云一样的先是在底下呈圆形的扩展,然后这个圆向中间集中,再朝天冲,形成一个火团。这个家曾经做鞭炮生意的痕迹就此化成灰,随风而散!

    晚上,叔叔上去了,父亲也上去了。奶奶在房里心平气和了些,都劝她朝我看,“朝弟儿看”、“对焕霓看”。这些话真有压力,也真自豪,我想从此奶奶骂我要放尊重些了吧?

    我把爷爷的一箱子从柜顶上搬了下来。打开柜子,奶奶在床上侧躺着,说道:“这个箱子爷爷自己都好多年没有打开了。”

    我心想,这柜子我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好像看见爷爷开过,几乎没有看见爷爷开这柜子的印象。这里面会有什么呢?我想。

    我找到了钥匙,打开柜子,看到第一层。第一层如同文具盒一样的那么个浅夹层,下面就是箱子的主要容积了。夹层里面一个分框里面看见一副扑克,我问道:“爷爷什么时候玩扑克呢?”

    奶奶说道:“他哪么不玩?那时候他和初哥打牌,您爷爷输了不盖钱,他回来之后就从此没有打过牌了。”

    哦!原来爷爷还是打牌的,只是我从未见过而已。从奶奶的叙述来看,应该是做了土墙屋之后,而在我上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怪不得他和初哥不说话。

    在夹层里边也就是大箱子里面,我找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又不像是秤砣,外观像秤砣。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问奶奶。

    奶奶说道:“这是您爷爷**嘀!”

    **?是跟林正英相似么?爷爷可真地道!他要是抓到了*,世间的一切科学法则都要被他颠覆了。原来爷爷一生,还是这般丰富多彩,打牌而且是扑克,又吹笛、**。<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我把箱子搬到自己楼上去了,放到了自己的房里,一把挂锁也带上了。

    我在柏枝台买了一块手表。初三第二学期快开学了。

    父亲已经过了年就去了。巴不得他赶快去,这种在家又不干农活的角色就无法替代爷爷的作用。

    我写到这里,记忆上就有些混了,我不会去问的,记错了就记错了。是在寒假,天儿冷,我去罗伯伯(罗书记)那里拿钱拿了一千六百块钱,xx在旁边,他叮嘱:“不搞掉哒!”这是父亲打工也就是唯一一次对家里的贡献,一共就一千六百块钱。

    我把钱装进自己的夹衣里层,里层很深很牢固,那件夹衣我清楚的记得是父亲的,灰色,可以把拉链拉到下巴。

    我去学校交学费,班主任老师和政治老师在一起,我从夹衣里面掏出钱来,有多余的。政治老师吃惊的问道:“这么多零花钱哪!”

    她的疑问没错,我自己来交学费,父亲已经没在家里,是我自己掌控着钱。领钱和交学费的记忆没有错,记不清的就是父亲打工的时间。好像报名的第一天没学费,我第一天不肯去,我和奶奶坐在火坑边,这个老妪又来了。她的嘴巴张的老大,面积超过了脸的一半,最痛恨她的大嘴和破嗓子声音!

    她面对面的朝我吼道:“你啼!!!!”

    开学之后,我加倍的用心做题和读书。可是方略还是没有变,参加了补习班,记得班主任老师问过:“你的英语哪么搞嘀,娃儿嘚?”这句让我难受。

    班主任老师试图把我编位编到前面去,可是我拒绝了,因为我不喜欢很近的去看黑板。老师关心的说道:“你的成绩下滑了放遭伙嘀儿!”

    我坐在位子上点点头,我莲出淤泥不染,我的大声读书已经让前面的大学生苦不堪言了,不忍再靠前了。

    箱子里面的一千六百块钱,除了交学费和交一百块钱的补习班费,我一分未花。过一阵子,我会在房里打开箱子,数数,啊!没错,还剩……有了这些钱,再加上父亲还在打工,不管考不考的上高中,我都不会就此辍学。爷爷虽然驾鹤西去了,可我的未来不会就此结束。我把钱放好,箱子盖好,挂锁锁好,门关好,再把学习搞好,太太平平了。

    半夜里,我经常被二楼堂屋隔墙幺叔楼上的声音吵醒!声音的先后顺序不同,大抵是这样的:先是听到孩子“哇哇!哇哇……”的声音,然后就是“缝!缝!……”

    我这里不用“嘭”,看官自己体会那种声音。这种声音落下,婴儿的哭喊声也就随之下落。一阵过后,婴儿仿佛痛极了加倍的一喊,声音格外的大!

    于是,更猛烈的捶击声随之下落……

    那种肉被捶的声音……那种婴儿尚在襁褓之中被殴打的声音……你们听见过吗?你们不要问我有没有听过,而是听了多长时间?我比较准确的回答:初三印象很深!之前和之后,印象较浅或者没有。

    只听见婶娘骂道:“你就么把个娃打嘀么?”

    有时候又听见两口子半夜拼命……喊叫声,砸东西的声音,“xx嘀!”这种声音,肉被捶的闷响,啧啧!

    天呐,我原以为表妹去了学校寄宿,我便清静了,晚上睡觉总该阿弥陀佛了。真匪夷所思,惨绝人寰的事情就出现在这个家里。

    当初这个美的与众不同的女子,被幺叔深爱,嫁到了这个家里。爷爷最体贴自己的小儿子了,好不费神教导这两口子。这比起奶奶的谩骂,爷爷不能不让这个儿媳感动!所以爷爷从医院里抬下来的那天,她便哭了。

    她怀孕,我读初二。生孩子那天是村妇主任接生,生了孩子听到哭声,这个女人就做了母亲,幺叔也有后了。

    放了一挂鞭炮,村里人私下里议论:“平儿养不活……”

    爷爷可就勤了,抱着个孩子,把饭嚼烂了喂到孩子嘴里。听奶奶说如同当初小时候喂我。奶奶不管愿不愿意,边骂着娘边带着孩子。幺叔在家人面前有多么暴力,与我的父亲可谓不相伯仲。一天早上,打霜,那么冷,他倒提着婴儿,像是提着一只剥了的鸡儿走进灶房屋里。我见了真虐心!

    有一次,他和奶奶吵架。他拿了一把菜刀冲上楼去,刚到楼梯口,奶奶追到堂屋里。他举着菜刀扬言要把孩子**,他一口的道话。

    奶奶在观音菩萨底下判死性命握住小儿子的手腕,她夺刀。我和爷爷紧跟着到了堂屋里,我吼道:“你把孩子**?你不坐牢么!”

    爷爷转脸焦虑的看着我。之后,奶奶到底还是把刀夺下来了。(日后长大的女婴可曾记得奶奶的恩情?)

    红妹过年落我们屋里,这名男子又满嘴说着:“把娃儿击呀她。”把红妹吓得……

    红妹满脸难受,一个劲儿的劝他:“不把她……”

    孩子着凉了,鼻子堵了,怎么办呢?他拿了一根铁丝,当然是很硬的那种,就用这根铁丝导通。他小的时候,感冒了,难道爷爷和奶奶就是这样治疗的么?

    一回傍晚,妹妹叫我看,幺叔跟娃儿给烟喝。我走过来看塌子里,一个他买的斗烟自己吸了,又塞到娃儿嘴里。我瞪他,他还咪咪的笑!

    何止一端?非止一端。

    我读政治书的时候,政治书上写的那么清楚,结婚之前是需要智力正常,双方的条件符合,需要结婚登记才能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合法夫妻,而生育需要去医院。这些过程有吗?没有。就是一顿鞭炮,两边的人吃了个饭,算是把婚结了。

    我不是反对幺叔跟这女人结婚,只是这样真的是遭天孽!

    我躺在床上听着这种声音,我都提心吊胆,这捶肉的声音哪个孩子经受的住?这种违反人道的照顾婴儿的方法,世界凡是文明的地区都会匪夷所思!

    女婴哇哇的哭,幺叔的捶击就硬是把她捶的没声音了。多次,我以为这孩子就这么挂了。哎!不管。你管得了?读初三了,第二学期,老师天天提醒还剩下多少天,不由得你不紧张。我只好装死,让自己的精气神昏昏睡去,随他那边发出什么声音,死人了也不关我的事。我的中考毕业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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