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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离家

    寂静黑夜,毅勇侯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谢老夫人靠在椅子上,闭眼假寐。

    长乐阁上上下下全部的丫鬟小厮齐齐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良久,谢老夫人才开口问道:“找到四娘了吗?”

    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垂眸答道:“回老夫人,还未找到。”

    一旁的柳氏急了,将矛头对准了这些下人们,训斥道:“这么大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们就是这般照顾四小姐的?”

    下人们默不作声,跪在地上颤抖着不敢说话。

    “人走都走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确认四娘的安全。”相比之下谢老夫人镇静许多,她下巴扬了扬“竹月,你说说怎么回事。”

    竹月是谢十鸢身边的大丫鬟,是家仆之子,很早就跟在了谢十鸢身边,她是谢十鸢身边最亲近的人,如今谢十鸢不见了,她难逃罪责。

    竹月跪在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咚咚作响。

    她也是怕极了,说话时声音颤抖“回老夫人,及笄礼结束后小姐便说头疼,想要小憩片刻。小姐睡觉时,向来不喜欢屋内有人,于是奴婢为小姐燃了安神香后便离开了。

    等,等到晚些时候奴婢去叫小姐便发现小姐不见了。”

    堂内一片死寂,饶是谢十鸢身边见多识广的大丫鬟竹月都有些遭不住,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着。

    柳氏还有些不死心:“门口都是丫鬟,她是怎么走的?”

    竹月低着头:“奴婢不知。”

    “好了,她要是想走你我无论如何都拦不住她,何况是区区几个丫鬟。”

    老夫人也知道从这些下人口中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开口:“退下吧,今日之事不许外传。”

    跪在地上的下人们连忙答是,颤抖着腿离开了。

    柳氏:“儿媳只是想不明白,侯府什么没有?四娘为何要偷跑出去。”

    “这你就要去问四娘了。”

    柳氏红着眼眶,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忧心忡忡道:“四娘从未出过京城,怎地知道外面的世态炎凉,更何况她身边也没个人帮衬着点,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谢老夫人屏退了室内的下人,低声训斥她,“不要说这晦气的话,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竟叫你哭成这样。四娘是个没长心的说也没说一声就自己跑出去了,这逆子还值得你如此伤心?”

    柳氏哽咽道:“四娘与她的几个哥姐不同,她自小便精心养着,外面那些事她从未见过听过,怎能不叫人忧心。”

    老夫人道:“她学了这么多年武,就算有些事不大懂,在外面也定不会吃亏的,你不要太担心。”

    柳氏呆住了,磕磕绊绊开口道:“母亲您忘了?四娘从小学的是琴棋书画,哪里会武啊。”

    “这阖府上下也就你是个好骗的。”谢老夫人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四娘以前便喜欢天天往佛堂跑,你不会以为她只是有些佛缘吧?”

    柳氏:难道不是吗?

    小时候的谢十鸢极其不爱听课,总是往佛堂跑。一开始柳氏还颇为苦恼,慢慢便觉得这是件好事,说明四娘得了佛祖喜爱以后定能够一生顺遂,便不再拦着了。

    老夫人看到儿媳困顿的神情无奈叹了口气为其解惑,“你可知离佛堂最近的院落是哪一个?”

    离佛堂最近的院落...

    柳氏瞪大了眼睛,不会是...

    老夫人:“正是静心苑。”

    “我也是刚刚知道,他好些年前就开始教四娘学武了。”老夫人看向柳氏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

    柳氏还有些未缓过神,喃喃道:“母亲这是说得什么话,府上这么多事您怎能事事都清楚。更何况,舅...他自当年一事后便垂丧不已,在府上的这三十余年从未出过那方院子,谁会想到。”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二人皆回忆起了许多年前的一桩旧事,如今时过境迁,过往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这时,李嬷嬷小跑了进来,呈上一物给老夫人看。“这是在四小姐卧房内发现的。”

    柳氏看到此物心中咯噔一下,就连谢老夫人见后都沉默不语。

    “母亲,这,四娘该不会是..”柳氏惊到说不出话。

    早年间,在谢敬与柳氏情投意合之时,谢敬便对柳氏许下诺言,以后他的每一份捷报都交由柳氏保管。

    十四年前,谢十鸢的抓周礼上,面对一众琴棋书画、文房四宝、金银玉石,她通通都不感兴趣,却唯独抓住了谢敬派人送过来的捷报。当时在场的夫人们纷纷调侃言谢四娘不愧为将门之后。

    而如今这案桌上放着的正是当初年仅一岁的谢十鸢紧紧攥在手中的那份捷报。

    ......

    谢老夫人命人将竹月叫过来,竹月很快就来了。

    她俯身行礼,“老夫人,夫人。”

    老夫人:“四小姐之前可曾与你说过什么...关于军营之类的话?”

    竹月:“回老夫人,小姐以前曾说过羡慕大少爷,二少爷,说是,他若是个男子一定要向老爷、少爷一样去征战沙场。”

    谢老夫人又拿起案桌上的这卷捷报。问道:“此物,你可曾见过?”

    竹月看了眼捷报,低下头老实答道:“见过,小姐甚为宝贝此物。”

    这下她们还有什么不知道,原以为谢十鸢只是一腔热血想要去江湖上闯荡一番,却不想她真正的心之所向是另一个地方。

    谢老夫人这才意识到,她对教养了十余年的孙女不甚了解。

    柳氏捂着嘴哽咽道:“母亲,四娘该不会是去军营了吧。”

    谢老夫人:“看样是了。”

    柳氏:“四娘一介女子,身子这般娇弱怎能去军营受那些苦啊。”

    谢老夫人绷着脸:“女子怎的了,我谢家女军个个都是当今的英雄,是我新周朝的强力军之一。”

    “可是,母亲。”

    谢老夫人:“不用说了,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她心中装着的是家国大义,你我二人谁能阻止?”

    “行了,今日天色已晚,先回去好好歇息吧。什么事明日再说。”

    谢老夫人示意李嬷嬷搀扶着自己离开。

    这一路上,谢老夫人走得格外快,就连路过了长乐阁她都没有丝毫停下脚步,沉默的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李嬷嬷细心的为老夫人摘头上的金钗,冷不丁听见老夫人问道:“素琴,你说当将军有什么好的?”

    李嬷嬷低头答道:“奴婢不知。”

    谢老夫人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已经度过了自己大半的人生如今已是头发斑白,是该享天伦之乐的年纪了。

    可如今勇毅侯府上却是一片空荡。

    她有些怅然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李嬷嬷看出谢老夫人情绪低迷,紧忙出声宽慰“老夫人不必担心,四小姐生来便是个有福气的,定不会出事的。”

    “是了。”

    谢老夫人接下来便没再说过话,任由李嬷嬷服侍自己宽衣。

    直到老夫人躺倒床榻上,闭眼入睡后,李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安静的退下了。

    帐内,谢老夫人眼角滑落一滴泪。

    是啊,她不明白。她活了四十多年了仍旧想不明白,为何他们将所谓的家国大义看的比自己、比家人更重要?

    如果可以,她很想去问问父兄。后悔吗?后悔当初穿上那身铠甲,后悔将自己一个人独留在这世间吗?

    —

    翌日一早。

    由于惦念了十几年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谢十鸢晚上在山洞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第二天早上早早醒来,谢十鸢第一件事便是去翻自己从府上带出来的包袱,为了能够顺利出府她就只带了个小包袱出来。

    里面装着的仅有一件衣裳,和些许银两。

    昨日十分坎坷,不仅滚了一身的泥点子还被鱼溅了一脸水,谢十鸢感觉自己现在又臭又脏。

    她迅速换上了包袱里的衣裳,跑到河边认认真真的洗了个脸,直到确定一点都闻不到鱼腥味后才肯罢休。

    偏偏到了簪发这一步骤叫她犯了难,以前在侯府的时候都是竹月为她簪发的,起初谢十鸢还很有自信,以为看过了便是会了。

    直到她一根根头发纷纷掉落,“嗷,好疼。”

    谢十鸢揉着脑袋,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团头发没了脾气。

    怕小姐起来后饿肚子,边让便早早就起床找山上的村民换了些粮食。

    他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少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白净的脸涨得通红。

    边让拎着早餐,见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过来询问。

    谢十鸢见是边让,不自然的扭过头,闷声道“没什么。”

    边让注意到她的窘态,默不作声的拿过簪子为她拢发。

    感受到勃颈处温热的温度,谢十鸢猛地一颤。“你干什么?”

    边让:“我会簪发。”

    他一个但男人会女子样式的簪发?谢十鸢表示并不太相信,不过奈何自己实在是不会,只能寄希望于边让了。她的要求也不多,只要能看就行。

    谢十鸢坐在石头上不自觉的端正了身体,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她身后的不是侍卫边让,而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竹月,一个可以让她完全放松且无理由相信的人。

    这种熟悉的感觉,莫名让她觉得很舒服。

    “好了。”

    谢十鸢闻言腾腾腾跑到河边,边让给她梳的头发竟出乎意料的不错,简直和竹月的技术有的一拼。

    她实在是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还会簪发啊。”

    边让:“逸公子说这是作为小姐侍卫的必备技能。”

    谢十鸢扯了扯嘴角,她这个二哥还真是什么都教啊。

    边让敛下神色,转身收拾着刚刚带回来的吃食。

    逸公子的原话是:“作为我妹妹的男人,梳发是你必然要学会的。”

    这话边让没有如是说,因为他觉得若是说了小姐便又会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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