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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眼暴露

    宫辰逃回自己的帐篷后,一直烈火难息,身上的伤又实在有些疼,就撩起帐帘,想着出去随意走走,平复心情。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天幕江畔。

    看着滔滔江水奔流不断,想起这几天经历的事情,感慨万千。

    忽然,背后似有动静,他立即转身,见一个黑影正往密林里窜逃。

    他立刻脚尖点地,一眨眼就飞到那人身后,右手一伸,按住了他右肩。

    接着五指用力一抓,将那人像抓小鸡一样抓了出来!

    “什么人!”他厉声喝问。

    那人一句话也不说,深深低着头,一边拼命往后退,一边用双手抓住他的右手,想要掰开他的手指逃离。

    宫辰索性两只手都抓住他肩膀,两只胳膊同时向上一提,一下子就将那人拽了过来!

    那人顿时愣住,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盯住宫辰,一言不发。

    宫辰定睛一看,发觉这人的眉眼十分熟悉,令他突然想起那天的神秘人。

    他倒吸一口气,顿时松开了手!

    那人掉到地上,一个没站稳,摔了一跤。

    宫辰赶紧伸手去扶,不可思议道:“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光下,白影的一双丹凤眼泪光闪动,她缓缓摘下蒙面巾,微微翘起了嘴角。

    “宫辰,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要问我任何问题,你只需要知道,我……我心里一直担心你,这就够了。”

    说着就要离开,被宫辰抓住了手腕。

    “你到底是谁?”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白影回首,咬紧牙关,故作轻松道:“都说了,不要问这么多问题,你怎么不听话呢?你忘了我还是你半个师父呢!”

    宫辰眉心微动一下,望着她叹道:“白影,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有修为,还如此高深莫测。你此刻本该在云江镇或是安平城,却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得不令人怀疑。”

    “你怀疑我什么?”白影凤眼微睁。

    宫辰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他直接松开了她,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我就直接问了。白影,苏元凤是不是你找来的?”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毫不留情地劈在了她的心尖上,她拼命忍着不要流泪,却丝毫控制不住。

    当眼泪冲出她的眼眶,她才勉强笑了一下:“宫辰,就算你不愿意接受我,也不该如此揣测我。”

    宫辰冷眼道:“那你就说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从聚香楼离开之后,一共遇见你两次,每一次都和苏元凤有关,我不得不多想一些。”

    白影忽然被击碎了心,她捂住心口,五指狠狠抓起衣衫,任凭眼泪横流。

    “如果真是我叫来的苏元凤,那当洛姑娘被魔魂控制之时,为何我宁可不要命,也要带你走?而且,我有什么理由杀你?”

    “宫辰,我的心意,难道你当真不明白?”

    宫辰微微低下头,转身走到江边,深深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白影,我没有办法回应你,一定点都不行。我这一辈子,心里都只能有一个人,那就是青雪。”

    白影抽泣道:“我根本不需要你回应!我能这样默默看着你,就够了。当我知道你们要来这里,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甚至自作主张,不顾死活地来这里偷偷守着你,就是怕你万一出什么意外,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没想到,我的一片痴心,竟被你如此怀疑。我的关心和付出竟然都成了你怀疑我的凭据……”

    宫辰缓缓回首转身,低声道:“那你就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白影欲言又止,低着头,绷着嘴,一个字都没有说。

    宫辰道:“你为什么不能说清楚?是不相信我,还是心虚?”

    “我没有心虚!”白影突然大吼,漆黑的凤眸瞪着他。

    她流着眼泪,狠狠喊道:“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若我有一丝害你之心,我白影不得好死!”

    宫辰没有说话,漆黑的桃花眼静静望着她,那张脸已被泪水淹没,肩膀因抽泣而轻微地颤动。

    江水还在不断冲击着巨大的岩石,月光依然冰寒地照在两人身上。

    许久,宫辰终于开了口。

    “白影,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会在这里,只有这样我才能为你洗脱嫌疑,但是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也就无法再相信你。”

    “你既然不愿说,那我便不再问。但是白影,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言罢,他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离开。

    “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再也不想见到你……”

    这句话让白影全身都僵硬在那,看着他一点一点离去的背影,她的每一个毛孔都泛着痛苦。

    她不能相信,也不甘心,她一直追求的那点卑微的爱,就因为这种豪不靠谱的罪名远离了她。

    她扑通一声跪下,几乎是剖肝泣血地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好不好!宫辰!真的不是我说的……”

    这最后的嘶吼让宫辰停下了脚步,他缓缓回首,问:“那你为何不愿告诉我真相?”

    白影起身跑过去,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愿说,是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啊!”

    她急得直跺脚,却毫无办法!

    “有何不能!你究竟在保护谁!”宫辰有些压不住脾气,音调不自觉提高了一些。

    白影似乎被吓住了,轻吸一口气,轻声道:“我,我……我是……”

    “她是我的人!”

    就在白影即将崩溃之时,突然传来萧俊的一声怒吼!

    转头就见萧俊飞身而来,一瞬间就稳稳站在白影面前。

    不等他开口,萧俊就冷眼道:“宫辰,我问你,如果你的暗眼暴露了会怎样?”

    宫辰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但他很清楚,如果他手下的暗眼暴露了,那就是一个死,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啸云杀手团追杀致死。

    如果是一些十分重要的暗眼,还可能牵连主人,一并被处死。

    因为,知道太多事情的人,虽然很好用,可一旦暴露,就是最可怕的后患。

    宫辰道:“那当然是死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面色也骤然惨白,倒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白影是你的……”

    “不错!”萧俊道,“所以她才不能说,她是在保护她自己,也是在保护我!但是现在,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这样欺负她了!所以我现在告诉你了,你想怎样?要不要按宗规,一剑杀了她?”

    “我……我哪有欺负她?”宫辰道,“我怎么知道她是你的暗眼?那个苏元凤对我了如指掌,就一定是了解我的人给她放的消息!现在她无端出现在这里,我当然要怀疑!”

    萧俊冷笑:“所以你就认定是白影透露了消息?你这个蠢货,她对你全是爱慕,有什么理由杀你?你脑子被魔魂炸飞了?”

    宫辰怔了片刻,目光缓缓落在白影哭肿的凤眸上,心里对自己的武断后悔不已。

    他叹气道:“对不起,白影,我不该胡乱怀疑你。要不你打我一顿吧,只要能让你解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现在知道后悔了?”萧俊讽刺道,“人家姑娘的心都被你戳成筛子了,你打算怎么弥补?”

    “……”宫辰哑然。

    白影从萧俊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她目光温柔地望着他,柔声道:“我不用你做什么,只是,你以后不要再怀疑我了好吗?我可以忍受你心里没有我,却不能忍受你质疑我的真心。”

    宫辰绷着嘴,内疚和自责占据了他的心。

    此刻,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只好一直重复着:“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这一点都不像你。”白影道,“你也无需跟我道歉,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

    宫辰虽然没太听懂,也只能闭上了嘴。

    萧俊呵呵笑道:“宫辰,想不到你也有被女人收拾的时候。”

    “你瞎说什么!”宫辰有些烦躁,“天色很晚了,早点回去歇息。对了,那白影这几天住哪里的?”

    萧俊道:“跟我一起。”

    “啊?”

    “两张床!”

    “……那也还是不太方便吧,要不,让她和青雪住一起吧。”

    萧俊道:“你还真被魔气炸傻了,现在过去,不就告诉全天下她是谁了吗?你忘了宗里有人漏风了?”

    宫辰面色一惊:“说起这个,萧俊,你向来观察细腻,可有什么发现?”

    萧俊笑道:“有发现,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待我想个好计策,最好一锤子就能锤死这个人。”

    宫辰道:“你不如先说说,我也好帮你一起想想。”

    萧俊一边往回走,一边潇洒笑道:“今晚就算了吧,你今天脑子不太好使,明天咱们再说这事儿。”

    白影向着宫辰微微一笑,转身跟在萧俊身后离去。

    “……”宫辰很是泄气儿,只好不再追问,可白影的这一笑,却给了他一道压力。

    回到营中,宫辰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青雪?

    青雪本就对白影有疙瘩,当初在白园,他亲口答应她,离开白园之后就再也不见白影,可现在……

    可如果不说,将来青雪知道了,会不会误会自己对白影有情?

    宫辰的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在激烈争吵。

    一个说:“白影是萧俊的暗眼,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不能再和任何人说这件事!”

    另一个说:“可青雪不是大嘴巴,告诉她没关系的!”

    一个又说:“暗眼是啸云机密,只有宗主知道,不告诉她并无过错!”

    另一个又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娘子,白影的心思都写脸上了,这件事你不能瞒着她!”

    “娘子”二字一出现,宫辰腾的一下坐起,二话不说就冲到了洛青雪的门外。

    “青雪,你睡了吗?”他小心翼翼问了句。

    无人应答。

    宫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笨蛋,你今天是怎么了?青雪早就睡着了!”

    他只好又回到自己的帐篷,抓心挠肺的等待天亮,想着一大早就过去坦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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