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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洪水

    这一转眼就到了民国的六年,直隶大平原上,先是大旱,后来又大涝。一连又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雨,李新功预知要发大水了。

    这天,他站在卧龙坡的主峰上目视前方,雨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冷风吹动着他的蓑衣哗啦直响。中午雨停了,太阳从云雾缝隙里钻出来,霞光万道射向大地,一轮彩虹挂在南天,李新功就像木雕石刻般站在那里。他手搭凉棚注视着北方的天空。

    突然,北边的半边天,雾气冲天……他高声喊道:“不好!大水要来了!”他飞快地跑到风火台把柴火点燃。顿时,卧龙坡的那古风火台上,火焰伴随着滚滚浓烟,就像沙漠里的黑旋风一样直升天空……

    卧龙十八弯四十八寨的父老乡亲们看到信号,知道要发大水了。大伙都纷纷跑上了卧龙岗。又过了半个时辰,已听到大水到来前那轰鸣之声……飕飕的冷风扑面而来,寒气逼人……

    风火台上的浓烟被寒气吹向了另一边。一个小女孩高声喊道:“我看到水了!都快看呀!发大水了!”随着孩子的声音,只见正北方白浪涛天,丈高的水墙汹涌而来。像野马咆哮奔腾着,那排山倒海般的洪水所到之处庄稼不见、房屋倒塌、一片汪洋……

    有一个人高喊:“快看!水上还有人!”大家顺着那人的手指望去,还真是有人在水中………

    近了,大伙看的更清楚了,是三个小孩就坐在水头的风口浪尖上。中间的是个小男孩,穿短裤梳一水牛小辫。两边是小女孩只穿一件红色肚兜。粉红的脸蛋,两眉之间都点有一棵朱砂红痣。真的好天真太漂亮了。

    乡亲们看的真真,人们都急了大声喊道:“快救人呀!”正当乡亲们准备营救之时,突然一闪就不见了。众乡亲们都急死了!一位老太太不慌不忙站起身来说:“不必惊慌,那是水神派来领水的神童子啊!有神童子领路水该冲哪里就冲哪里,专淹坏人家的田产和房屋。好心人家的房子是不会被冲塌呀!”

    “但愿神童保佑!”有人自言自语说。

    到了晚上有人生起火来,大伙围在火堆旁取暖。李新功也生起了一大堆火,一家人也围在火堆旁,大人都愁眉苦脸,孩子们也没有了往日的欢笑。

    弟弟新春自言道:“这洪水可真大呀!这回庄稼房子全完了。”

    “庄稼再种,房子再盖!但是大灾过后必有大的瘟疫来临呀!”李新功说。

    “哥!这次大水过后,疫情更厉害!不知又要死多少人,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乡亲们遭难。看来咱要重出江湖了!为了救一方百姓,咱还得重新行医做郎中呀!”

    李新功点点头没说什么。

    那大水铺天盖地,整个卧龙地区一片汪洋。这大晚上的家家都用草帘子和被单子在卧龙岗上搭起了帐篷,有干柴的就生起了火。从高处望去,这一堆堆的火,弯转连绵,上下交错,忽隐忽现还真像一条卧龙,这条卧龙就俯卧在这片汪洋之中……

    李新功一家人也搭起了个帐篷,在里面铺上几个干草帘子。夜深了,郎玉莲、玉凤和孩子们都到里面睡下了。李新功望着岗下那滚滚的水浪,叹了一声说:“咳!这场大水,估计三天也退不了呀!”

    弟弟李新春说:“这洪水太大了,听上岁数的说,六十年前那场洪水就很大。”

    “咱家共带出来多少粮食呀?”李新功问。

    “没多少,就今年刚打下来的那几袋子豌豆和半袋子小米。”

    “我们家吃是没问题,可没来得及带粮食的乡亲们肯定就要挨饿了!不知道乡亲们能不能闯过这几天。”

    “没事,到一时说一时吧,等水小点,可以各想各的办法吧!也可以在水里捞点东西什么的。”

    “主要还是大水退后,一但发生疫情还是控制疫情救人要紧呀。”

    李新春从哥哥那坚定的语气里,就知道主意已定。“

    “那好,我们也不管他马洗光再使什么坏,咱也得先救人!哥!你也睡一会吧!我在这看着。”

    “哪里睡的着,咱兄弟就在这看水吧!”

    天刚见亮,李新功挖了一个小地窑,上面坐上锅。弟弟李新春找来了些干柴,生火开始煮豌豆。等天光大亮,满满的一锅豌豆也快煮熟了。

    再看卧龙岗上那些孩子们,从昨天中午直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早被饿坏了。他们看到这里冒烟,那豌豆的清香刺激着他们的味蕾,都纷纷跑过来,围在那锅的一旁。个个手托着腮帮子小眼一眨一眨的,看着那锅里正在咕嘟咕嘟地冒泡的豌豆……

    郎玉莲和王玉凤把这一锅全分给那些孩子们。接着她们又做了一锅米粥。这时又有几家也冒起了烟、有煮豆子的、有做米粥的、都分给了那些没来得及带粮的人家。

    张子明,孙二虎他们走过来打招呼,互相询问着。孙二虎说:“昨天这水来的太快了,幸亏点了风火,乡亲们都上了卧龙岗。要不然!这还不定冲到哪里去里。”

    张子明说:“这都快一天一夜了,这大水一点没有降下去。看样子还得在这卧龙岗上过一夜。”

    他们正说着,王玉风用手一指说:“你们快看,那边漂过来好像是一个大柜子。”

    孙二虎说:“像是个大衣柜!还是个新的。正好我连个柜子都没有,我把它捞上来!也算有了一件家具!”

    “你可小心着点!”李新功说。

    孙二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直奔那大衣柜游了过去。他游到大衣柜跟前,左手抓住那衣柜的一个角用力向怀里一拉,那衣柜的一扇小门是开着的,只见一个女人的头露在外边。可把孙虎吓了一大跳,不由的惊叫了出来:“呀!还有个死人!”

    再大胆的人,猛然间遇到这种情况也害怕。心想:今天真是晦气!他正要离开之时,只见那个死人好像睁开了眼睛,看着孙二虎有气无力地说:“你救——我!快——救我。如果你救了我,我就嫁给你了……”接着又闭上了眼睛,昏死过去。

    这时的孙二虎也没多想,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救人。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把大衣柜推到岸上去,可这是逆水而行他越推越远。那衣柜带着他顺流而去,他情急之下高喊:“新功哥!快来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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