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苏厉峰忍不住捶桌:“你倒是在乎他,可曾想过云涂?如果天门打开,有几个人能逃过劫难?你到底知不知道元核不毁,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云涂。”拾弦目光坚定,“金元核我拿到了;木元核在神界,现在让杀烬回去,以后我还有机会混入神界,为拿木元核做准备。”

    苏厉峰:“金元核在你手上?”

    拾弦掏出小袋子,取出金元核递给苏厉峰:“金生水,你能用它。”

    苏厉峰接过金元核,小小的一颗,里面仿佛有无限力量流转。他修的水系法术,金生水,这颗元核他的确能用。

    苏厉峰捏着元核沉默良久,最终把元核递给拾弦:“金元核不能放在望月门。”

    树大招风,同时拥有两颗元核,望月门必然成为众矢之的,瞻日门、遁地宫、神族恐怕会联合出手。时机不够成熟,苏厉峰还需要望月门的势力,他不能站在风口上。

    苏厉峰问:“你可有安全的地方藏好它?”

    拾弦点头:“可以放在杀烬藏身的桃源秘境,那里非常隐秘,难被发现;且杀烬花了上千年时间铸造结界,破它并非易事。”

    苏厉峰:“你把它收好。以后的事,我要再想想。”

    他需要好好筹谋。

    拾弦带着元核回到桃源秘境。桃花不若前些日子绚烂,枝头抽出绿叶,粉色与新绿夹杂在一起。

    花朵疏落,杀烬也走了,拾弦心头空空。她在竹屋里找了个木盒,把元核放进盒子,带到一棵桃树下,挖了个深坑放进去。

    可惜这不是木元核,不然这里的桃树定然长势喜人。

    拾弦掩好土,忽见一棵树从桃源深处飞出来,它通体血红色,形似垂柳,比拾弦略高一些,悠悠然飘荡,最后落在拾弦埋金元核的地方。

    “会飞的树?”拾弦起身抚摸它的枝条,手感很特别,像摸到了实体,又像没有,它不长叶子,树干下的根须缓慢地扎进入土中。

    “金克木,你一棵树居然喜欢金元核?”这棵树一看就是灵物,不知道杀烬从哪儿弄来的。桃源无人,拾弦只能跟树聊天:“杀烬大神也跟你一样,火克金,我就是克他的,可他就是喜欢我。”

    树木舒展着细细的金色枝条,静默不语。

    “我要是把你扛出去卖了,你说杀烬大神会不会生气?”拾弦继续自言自语,托着腮坐在树下大石上,自言自语:“不过我连你的品种都不知道,肯定会被奸商压价。”

    桃源里只有潺潺流水声回应她,花瓣零落,拾弦躺在大石上,又开始想杀烬了。

    她在桃源住了几日,苏厉峰暂时对她没有安排,拾弦找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往幽冥极地飞去。

    回到风雷部,拾弦免不了被震临一顿奚落。

    “你不是去离火部了吗?还回来做什么?”震临抱着胸,恨不得用眼刀在拾弦身上戳几个洞,“知道魔族是怎样对待叛徒吗?”

    拾弦若无其事地摊手:“我又没有出卖你,怎么能算叛徒?”

    她没有透露风雷部任何机密,因为,她根本没有接触过部内机密。同理,拾弦虽拜炎诺为师,但也不了解离火部的军事布防。

    她就是个闲人。

    震临没好气:“你当初不告而别,杀烬差点杀了我。”

    想起被杀烬拿着刀指着自己,震临仍有后怕。

    拾弦暗戳戳地笑:“怪不得杀烬大神让我回风雷部,说你会庇护我。”

    看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震临无语。

    无论是看在自己与拾弦百年交情的份上,或是出于对杀烬的忌惮,震临都会善待拾弦。他觉得自己像个冤大头:“你和杀烬,什么好处都没给我,还让我做这做那。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俩的?”

    拾弦:“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帮你灭了凶牙部?”

    魔族八部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只剩下魔族七部。尽管震临所在的风雷部是最大的一个,但拾弦算不上喜欢这里,她总觉得那些相距很远的房屋缺了点烟火气;另外,爱慕着震临的瑶风还是喜欢来找麻烦,震临乐得看好戏,从不阻止瑶风,拾弦烦不胜烦,不修炼的时候,拾弦就往外面跑。

    从黑鸦坡的方向进入幽冥极地,往北过百里,有一条黑色的怒水河,怒水河边有座城,名叫孤城。幽冥极地大大小小的城池皆被大势力分割占据,唯独孤城例外,它不属于魔族任何一部。孤城距离魔域边界太近,易遭受攻击;且地势平坦,冻土绵延千里,无险要山势,不利于结阵设伏,这么个地方,的确没有争抢的价值。

    孤城流动自由,成了魔族各部交换物资的地方,城内聚集着大量散修,是个热闹的地方。它的格局与人间城镇相似,有着宽敞的街道,街道两侧开着不少铺子,一些不愿意打打杀杀的魔修在这里做点小生意。

    拾弦喜欢孤城,她在人间长大,受过人间烟火熏陶,就喜欢热闹的街市。孤城有个自由集市,魔修们猎杀了魔兽取得内丹,或是在人间抢了点东西,就在集市上支个小摊,拾弦每次来这里,都能看到一些新鲜玩意儿。

    这天她来到孤城,依旧是直奔集市,穿梭于各个小摊之间,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在一个卖人间杂物的摊子前,拾弦正在选东西,忽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音娘……”

    拾弦诧异,摊主正在招呼其他客人,他后面蹲着个女人,瑟缩着身子,不注意瞧容易被忽略掉。拾弦认得她,是东麓水月楼的含芳,弹得一手好琴,拾弦曾经指点过她。

    此时她头发蓬乱,一双眼睛满是泪水,看见拾弦,如同看见了救星。

    拾弦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这位青楼名妓八成是被掳来了魔界。她很害怕,甚至不敢说话,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救我。

    摊主是个魁梧男魔,回头瞪她一眼,含芳哆嗦,立即低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拾弦指着含芳问摊主:“这是个凡人,来魔界做什么?”

    魁梧摊主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既然是个凡人,她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给我暖床了。”

    拾弦:“魔界只容得下魔修。”

    “放心,等我玩够了她,过几天就杀掉。”

    孤城是个没有规则的地方,打打杀杀很常见,一个凡人的死活,更不会有人关心。

    含芳听到他的话,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拼尽了力气扑过来,跪在地上抓着拾弦的衣摆:“音娘,求求你,救我……”魁梧摊主怒了,大步上前,一把拽起含芳的头发,把人拎过来:“一个凡人,给我老实点。爷若心情顺畅,到时候也让你死得痛快点……”

    他拽着含芳,举起空着的那只手,啪地一下扇在含芳脸上。虽然没用法力,但含芳半张脸肿了起来;魁梧摊主兴起,举起手准备再次打过去,拾弦忍无可忍,一把捏住对方的手臂:“只会欺负弱者,你算什么能耐?”

    魁梧摊主大怒:“哟,原来你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找茬的?”他手中出现一把匕首,朝着拾弦刺过来。

    拾弦好歹修了近百年魔道,得魔王震临真传,后受炎诺亲自指导,这几个月不但好好磨练了一番,杀烬还给了她不少灵丹妙药,洗髓伐筋,功力大涨,拾弦的修为虽然不能与震临、炎诺等魔相提并论,但放在魔界也上得了台面,寻常魔修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见对方匕首刺过来,拾弦身形一闪,人已来到摊主背后,反手一拍,摊主被击倒在地,随即一股黑色魔气如绳索出现在摊主身上,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含芳见状,立即奔上前,跪在地上求道:“音娘,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拾弦转身就走,含芳提着裙子,隔着两三步跟着她。拾弦回头,含芳咬着唇,怯怯地看着她。拾弦开口:“你要跟着我修魔道?”

    “我修不了……”含芳没有灵根,无法修行,眼泪滚下来,她跪在地上朝拾弦磕头:“我可以给你当丫鬟,做牛做马都行。”

    拾弦摇头,含芳不修魔道,魔界容不下她。

    含芳抖得像只小兔子:“音娘,你能不能送我回人间?我在东麓的银铺里有钱,全都给你;以后我还会赚更多,你今日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含芳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她不断磕头,额上一片血痕。

    拾弦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两人见过几次,有过教习之情;且同为乐师,难免惺惺相惜。含芳的乐感极好,学琴十几年,弹得一手好琴。拾弦最擅长的也是琴,当初教含芳弹新曲时,两人在音乐方面能聊上半天,颇有共同认知。

    一个能在音乐上与自己产生共鸣的人,拾弦不忍心看她死在魔界。

    找了一家饭馆,这里只售卖灵食,好在果子含芳也能吃。她只拿了一个灵果,瞧了瞧拾弦的脸色,吃得小心翼翼。拾弦示意她无需拘束:“我记得在水月楼,教你弹《水思》,那天你也请我吃了不少好东西。”

    含芳扯着嘴角笑笑,水月楼是东麓的大妓馆,含芳是里面的头牌琴师,模样又生得好,挣钱挣得多,出手也大方。她想起往事,小声说话:“楼里的姑娘听到了风声,说你是魔修,我还不信,没想到魔界在音乐上的造诣不输给人间。”

    拾弦不语,我的琴根本就不是在魔界学的。

    含芳咬着果子,试探着问:“她们都说无名公子是神,他走了吗?”

    拾弦“嗯”了一声。

    含芳不曾修行,但也知道神魔殊途,哀婉道:“他离开,你一定很难过。”含芳想起往事:“无名公子虽然常来水月楼,但他与楼里的姑娘并没有亲密举动,他面上很冷,像是凝固了化不开的忧愁,那时候我就瞧出来他心里肯定有人。”

    含芳如烟如梦地一笑:“那次见你跟着他来水月楼,他虽然还是冷着脸,但身上阴郁不再,我就猜到你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他还逼你付钱,看得我们快笑死……”

    想起杀烬傲娇的样子,拾弦露出淡淡笑意。他回到了他该回的地方,应该比以前更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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