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山坳静了下来,下方食人藤传来簌簌声音,山坳反而更加静谧。杀烬看着远处的小屋,双足踏上手臂粗的铁链,山坳中的食人藤探上来,但在触到杀烬的那一刻,如同遭受到火灼,一截藤条化成灰烬。

    杀烬仿佛没有看见食人藤,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不远处的房屋。

    那里有他想见的人,有他心头未解的谜团,此前一次次前往望月门,一次次无功而返。但此时,拾弦就在这里,杀烬却觉得茫然。

    他足下几个轻点,在靠近拾弦的囚室时突然停了下来,见到了她,该用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呢?

    杀烬踌躇,十年了,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呢?杀烬想知道,却又胆怯。

    真相即将被揭开,杀烬像被抽光了力气,十年前鲜血淋漓的伤口,此时,需要再次被揭开,直面彻骨的疼痛。

    她失去了记忆,见到他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等她想起来,又会以什么理由敷衍?面对杀烬,她是会哀求原谅,还是无所谓地让杀烬杀了她?她意图杀死自己这笔账,杀烬是该杀回去,还是就此算了?

    无论哪一种,杀烬都为难。

    他脑中一团乱麻,疲乏不堪,杀烬踏过铁链,在旁边一座小屋前的台阶上坐下。他深感无力,刻骨铭心地爱过,锥心蚀骨地痛过,此时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累。

    拾弦瘫坐在椅子上,双眸微闭,一副重伤的样子。但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凝神听着周围动静,拾弦的确受了伤,但伤得并不重,她装出精神不济的模样,意图麻痹敌人。震临果然上当,给了一颗药给她。

    此时,周围没了动静,拾弦轻手轻脚地起身,她试着推了推窗户。

    咦,这帮魔修心真大,窗户没锁,外面更没有看守。

    拾弦透过缝隙观察外面,小屋悬空而建,下方黑洞洞一片,似乎隐藏着危险。上方几丈处有屏障,屏障上布满星星点点的彩光,像璀璨的夜空,更像是结界。

    周围的确没有魔兵。拾弦不再犹豫,从窗户翻了出去,脚尖刚落在外面的铁链上,下方黑气中忽地伸出手臂粗的藤条,缠上拾弦的腰。

    拾弦手上出现幽蓝色火焰,这食人藤最怕的就是狱火,拾弦手上狱火一扔,食人藤立即缩了回去。

    只有这点东西吗?拾弦暗笑,魔族也太小看她了。食人藤在面前张牙舞爪,拾弦手上凝出一把狱火细剑,披荆斩棘,快速沿着铁链跑过,即将跑出山坳时,拾弦却停下,天知道外面有多少守卫?有什么暗刺?

    拾弦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纸,震临虽然收走了她的乾坤袋,但并没有对她仔细搜身,这张幻影符没被搜走,拾弦念了个诀,扔出符纸。

    符纸化作一个人影,飘上山间,在路上越飘越远。拾弦一把扯断手链,几颗珠子落在她手心,拾弦用力一扔,珠子沿着符纸的方向飞去,在山间弄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同时,拾弦快速后退,她没有急着离开这座囚牢,而是退了回去。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外面肯定有守卫,拾弦用术法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待会儿就会来查看监狱,发现房间里没人,再结合符纸化成的虚影,他们肯定以为拾弦已经逃出去,召集人马去追,那个时候,才是最好的逃跑时机。

    拾弦沿着铁链折回,她没有回关押自己的屋子,身影如鬼魅般飘向另一间悬空小屋。

    守卫们肯定想不到吧,她没跑,就藏在监狱里。

    拾弦沿着铁链飞掠而去,落在另一座小屋前,准备进入躲一躲。原本以为这是间空屋,但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人。

    不要紧,大家都是囚徒,一条绳上的蚂蚱。拾弦想都不想,抓住那人的衣领,将人带入屋内,另一只手反手一扣,把门关上,一套动作快如闪电。拾弦停下动作时,她已经把人压在门边的墙上,用手捂住对方的嘴。

    “别出声,不然就得死。”拾弦压低声音威胁道。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杀烬愣住。心上仿佛有飓风过境,掀起滔天骇浪,杀烬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拾弦直直地盯着他,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睛很漂亮,眉毛也生得好。拾弦没捂住他嘴的那只手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这是饰品,也是武器。“不许出声,我放开你。”拾弦提醒对方,晃了晃手中利簪,威胁意味十足。

    对方没有任何动作,拾弦缓缓地松开手。

    男人的整张脸映入眼帘,拾弦微愣。

    这个男人长得太英俊了!他很年轻,额上几缕碎发垂下,眉心处有一道深红色纹饰,一双黑眸仿佛水洗过的黑曜石,鼻梁高挺,薄唇性感,脸部线条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刚硬,少一分则柔媚,整个人刚柔并济,干净俊朗。

    拾弦心上仿佛有一道烟火升入高空,砰地一下炸开,绽出漫天绚烂的焰火。

    男人的眸光起初写满惊讶,但很快,他敛去眼中情绪,黑眸如深潭般阴冷。

    拾弦讪讪地收起目光,后退两步,语气不自然地解释:“呃……我也是被关在这里的,准备逃出去,先在你这儿躲一会儿。”

    拾弦忍不住继续瞄他。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望月门也有不少俊朗男子,但在他面前,就成了地上的泥;而他是天上的皎皎明月,是璀璨星河,让人乍见心欢。

    男人脸色冷漠,看向拾弦的目光幽深复杂。

    拾弦被他看得有点紧张,哎,太唐突了,她吞吞吐吐道:“就躲一会儿。”她抱歉地朝对方笑了笑。

    起初笑得有些腼腆,但慢慢地,笑容变得灿烂,就像二月的桃花,从料峭春寒中的绽出蓓蕾,到花朵满树芳华滟滟。

    杀烬恍惚,这样的笑容,仿佛他们还是从前的样子,不曾隔着无情的背叛。原来,你真的忘了我,忘了曾经的一切。

    外面传来些许声响,拾弦侧身,从门缝盯着外面,有魔兵踏着铁链掠过,如此看来,他们应该是发现了动静,前来巡查囚室。拾弦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簪子,转过脸看旁边的男人,示意他噤声。

    你要是敢喊,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拾弦用目光瞪他。

    杀烬沉默地看着她,她手中的簪子,是杀烬曾经为她炼制的法器。

    这人很配合,很老实,拾弦对这个男人的表现很满意,她一边盯着杀烬的举动,一边透过门缝瞧外面,拾弦能看见的角度有限,过了一会儿,魔兵又踏着铁链离开山坳,消失在山石之间。

    看来他们以为拾弦跑远了,朝着远处追去。

    计划十分顺利。

    又等了一会儿,拾弦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认识你让我很高兴,不过我得走了。”

    男人依旧波澜不惊,他走开几步,拉开屋中一把椅子坐下。拾弦推开门溜了出去,飞身踏过铁链,离开山坳时回头看了一眼,奇怪,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出来?难道他对付不了下方的食人藤?

    杀烬坐在屋中,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他不着急,拾弦逃不出去,如同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杀烬心头有万千情绪,曾经无数次想过再见面的场景,却不曾料到,她已经把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十年了,只有他孤独地念着。

    他该把人抓回来,杀烬站起身。忽地,门口窜进来一个人影。

    “那个……”拾弦又回来了,不自然地扯了扯头发,“我叫拾弦,你叫什么?”

    杀烬略觉讽刺,冷冷出声:“你以后会知道。”

    虽然他的语气不太好,但声音好听,一字一语落在拾弦的鼓膜,就像有羽毛轻轻在身上拂过,让人觉得舒服。拾弦指了指门外:“你要不要一起走?”

    杀烬反问道:“你觉得你能逃掉?”凭你那点修为,逃不出行馆,更不要说想离开魔界。

    “不试试怎么知道?”拾弦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位美男子惧怕外面的食人藤,他应当修为不高。至于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犯了什么事,拾弦并不关心,满心满脑想的都是:这样好看的男人,不该被囚禁在这里,就像鲜花不该被扔在污泥之中。

    好想把他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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