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甩下眼刀后,拾弦快步跑开。

    杀烬无语把钱递给摊主,那表情仿佛在责备对方:你卖什么不好?非要卖这种灯,不怕找打吗?

    摊主把花灯塞到杀烬怀中,嘿嘿地笑:“公子不用担心,我这灯会识别男女,若男子身上有女子的气息,它定朝对方飞过去。”摊主是个灵修,在灯上点了点,注入些许灵力,嘱咐杀烬:“你多抱一会儿再放飞。”

    杀烬提着灯离开摊子,扫视一圈,没看到拾弦。

    此时的拾弦早已跑远,望城沿山而建,拾弦顺着台阶跑到半山腰的高台,站在台上张望着下方的街市,她是百年魔修,视力极好,看见了桥头的花灯摊子和人群外杀烬。

    想到杀烬会法术,拾弦赶紧躲在旁边的廊柱后,偶尔探出个脑袋,眺望远处的杀烬。

    难得拾弦有兴致,杀烬遂了她的愿。松开手,灯布的比翼鸟奋力扇动翅膀,整个花灯飞了起来。

    花灯越飞越高。

    拾弦再次探出脑袋时,一盏花灯出现在视线中,摇摇晃晃地朝着她的方向飞过来。

    太奇妙了。拾弦欣喜,她起了玩乐的心思,跑向左边的长廊。那花灯仿佛识人,朝长廊飞来。

    它越飞越近,眼看要到拾弦面前,忽地转了个方向,朝着另一侧的亭子快速飞走。亭下站着个人,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他明显动用了法术。

    抢我的灯?拾弦顾不得遮掩自己是个魔修,指尖法术起,魔气化作软绳,牵住花灯朝着自己飞。

    对方也来了劲,手一抬,一道无形的力量扯住花灯;拾弦当仁不让,提气用力,魔气化作一个大罩子,将花灯罩住。男人手臂一动,一道光刀甩过来……

    花灯是个玩物,哪里经得起二人斗法,哗啦一下,四分五裂。

    拾弦怒,拔出了剑:“你想死是不是?”

    对方从亭子里走出来,眸光轻蔑地扫过拾弦:“吸纳了两颗元核,就让你有了杀我的底气吗?”昏暗夜色中,三和脸色冷淡,如一截沉木从水中浮出:“人族与魔族势不两立,在这城中动手,光是灵修就让你疲于应对。”

    拾弦没有被吓退,握紧了手中剑:“灵修们会攻击我不假,但你也讨不到便宜,人族同样会攻击你。”

    三和不甚在意:“你若真想和我较量,我愿意奉陪。”

    拾弦犹豫了,她虽吸纳了两颗元核,但对方是三和啊,天生战神,越战越强,经验丰富,真打起来,拾弦很可能会落下风。不过杀烬在城中,拾弦有恃无恐:“我劝你赶紧走,尊上马上就到了。”

    三和不觉得意外,拾弦在城中,杀烬必定离她不远。三和只想知道:“你们来望城做什么?”

    “我来人间凑热闹。”拾弦敷衍道,“我自幼生长在人间,喜欢人间烟火,来城里逛逛很正常。倒是你,堂堂圣王,偷偷摸摸进了望城,有何目的?”

    “无可奉告。”

    三和也领了寻找昭启的任务,抽空来了望城一趟,他被杀烬坑了两回,如今不得不多动动脑子。三和记得,上次与杀烬联手对付苏厉峰,最后,苏兰求情放过苏厉峰,拾弦称呼苏兰为“娘”。

    这诡异的关系。苏兰是拾弦的亲娘,那苏厉峰就是拾弦的表哥,他们居然是一家人……

    神人魔,三族关系紧张,无论神族是否抢先一步找到昭启拿到空间元核,下一步,神族必将对拥有多颗元核的魔族采取行动。若是动兵,神族必须知道人族的态度。

    是以三和潜入望城,意图打探人族的兵力动向。

    意外地,在这里遇见了拾弦。三和可不信她千里迢迢为了逛街而来,莫非,她与望月门私底下有联系?

    “你找过苏厉峰了?”三和问。

    拾弦避而不答:“你在这儿拖着时间,是想见我家尊上吗?难不成你认为自己能赢他?”

    “哼,”三和不屑,“他迟早是我的手下败将。”

    “大言不惭。”拾弦嘲笑道,“无论是计谋,还是武力,你就从来没有赢过他。”

    “可他会死在我前面。我有这份信心,杀烬也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堕入魔界,注定不能善终,杀烬心里清楚得很。”三和扫一眼拾弦,“不然,他为什么要把你托付给我。”

    拾弦诧异:“他什么时候把我托付给你?”

    “言武真君遇害,我蒙冤入狱,杀烬替我找出了真相,还我清白。为此,我答应了他一个条件,等他死了,会饶你一命,给你找个容身的地方。”三和的语气带着两分怅惘:“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局。”

    拾弦心上一震,原来几个月前,杀烬就已经在谋划未来。

    神族未必会胜,但杀烬一定会死。大概在知道拾弦与云涂的纠葛后,他就下了决心助她毁灭元核,坦然接受不生之誓的惩罚。

    可他死了,拾弦怎么办呢?元核被毁灭,拾弦将被魔族视为不可饶恕的敌人,恐被追杀到底,拾弦修为平平,何以自保?

    杀烬得为拾弦筹谋未来。

    说什么同生共死,不过是杀烬为了稳住拾弦布下的谎言。他从来没打算让拾弦跟着他一起灰飞烟灭,他希望她活下来,为此,杀烬与三和达成了协议,为拾弦谋了个去处……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之计深远。

    拾弦的心,缠绵又酸痛。

    对面的三和佯装大度道:“我既然答应了他,今日且放过你。”言罢,身影消失在原地。

    装什么君子?杀烬在附近,你那点本事,根本不能奈我何。拾弦怔怔地望着三和离去的方向,我不要你的照拂,我只想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可世事无奈,为何毁灭元核的重担要落在她身上?

    夜风裹着昙花的幽香,拾弦心绪纷乱。身后传来脚步声,杀烬沿着台阶跑了上来,见拾弦独自站在长廊上,不太高兴的样子:“怎么了?”

    “遇见三和了。”

    “他可是伤了你?”杀烬有些担心。

    拾弦摇头,乌润的眸子里水汽氤氲。

    杀烬:“可你看起来有心事。”

    拾弦抬头看他,丰神俊朗的男子,他本可以站在高山之巅俯视众生,却选择了一条覆灭之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拾弦,可她不能放下自己的使命,说再多话语只不过是想抵消自己的愧疚。

    那些虚伪的话,拾弦不想说,佯装自己不知情,扯了扯嘴角,敷衍道:“我的灯没拿到,被他毁了。”

    杀烬放了心,安慰她:“我们下去再买一盏。”

    “嗯。”拾弦点头。无可抑制地,她扑入了他的怀抱,把头埋在他的颈侧,杀烬,你不该是冷血无情的杀神吗?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在望城呆了两日,二人继续返回通野洲。

    寻找昭启这事,人神魔三族各显神通。人族仗着人多,望月门、遁地宫派出去上万门徒,二三十人一组,分工明确,划分地盘,散布于山林、沙漠、海岛……

    神族则是出动精英,全面撒网,重点捕捞。

    而魔族嘛,只有杀烬与拾弦出来了。拾弦白天只能躲在元阴洞天瓶中,真正干活的,只有杀烬一个。

    比起另外两族,魔族委实寒碜。

    这大海捞针的活,杀烬一个人效用不大,看清形势之后,杀烬决定改变策略,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通俗点说,他不打算自己找了,而是暗中接近神族、或是关注人族的动静,准备在他们找到昭启后,来个半路截胡。

    杀烬形单影只,不能跟着每一队人,他常常躲在望月门或和遁地宫外围,密切关注着从通野洲方向飞回来的信鸽,或是行色匆匆的信使。

    长阳山是遁地宫边境的一条山脉,西边连着大泽,东边是广阔的平原,土壤肥沃,平原上建有一座城,再往东是遁地宫的宗府,它与其他宗门有所不同,不在大山之中,而是藏在平原地下。

    黄昏,落日熔金,夕阳染红了大泽,水面泛起粼粼波涛。几只飞鸟掠过,呈现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

    料想拾弦喜欢这景致,杀烬将拾弦提前放了出来。

    二人在山间树后隐匿好身形,静静地欣赏美景。夜幕降临之后,拾弦胆子更大些,从乾坤袋里拿出美酒,和杀烬坐在树干上,一边喝酒一边赏月。

    “你认为人族会先找到昭启?”树干上的拾弦垂下两条腿,随意地晃动。

    杀烬坐在她身边,手中提着酒壶:“说不好。人族人多,神族则派出精英四处搜寻,可谓是旗鼓相单,谁先找到昭启得看运气。”

    杀烬:“神族擅长用搜灵术,我若出现在神族附近,会被他们察觉,次数过于频繁,我担心斗衡会过来。”

    三界之中,杀烬唯忌惮握有天权神杖的斗衡。

    “所以,我更偏向于跟着人族。”杀烬说。

    月亮越升越高,山间蒙上薄纱似的清辉,杀烬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注意力却一直在天上。

    忽地,西边出现一道流光似的人影,他飞得踉踉跄跄,但速度很快,如同被火烧着了屁股,朝着遁地宫的方向疾驰。杀烬正了正神色:“这很可能是个信使。”

    八成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杀烬收起酒壶,捏了个隐身诀,远远地跟着对方。

    那飞过去的灵修的确是遁地宫的人,他受了伤,遁地宫的宗府远在几百里外,他没有飞回宗府,而是进了城中的分舵。不多会儿,城中分舵一大队人呼啦啦地出动,个个全副武装,另有两人反方向朝着遁地宫的宗府飞去。

    这架势,分明是大队人马赶往前线支援,另派信使回宗府,禀报军情。

    拾弦大喜,莫非遁地宫的人发现了昭启踪迹?因为打不过,特地回来搬救兵?

    拾弦和杀烬二人悄悄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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