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宋染看起来似乎更加温和了，语气少了些许戾气，倒像是和朋友了开个普通的小玩笑。
“见到我，你好像并不惊讶？”
“你没有跟我说去哪里找你，所以我想你应该会主动找到我的。
我想我在你面前没有多少秘密，不是吗？”
天上的齿轮会告诉沐谨很多信息，随时找到她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宋染顺口打着招呼，“怎么样？今天睡了一个好觉吗？”
“还可以。”
今天至少没有让他中途“醒来”去处理什么急事。但其实他并不需要大众认知里的睡眠。
当意识脱离身体进入通灵状态之后，身体机能会进入一种高效休息状态。
而意识在通灵状态中也能得到最快的滋养。古法通灵师除非练习入梦控梦，很少会真正地进入睡眠。
他们睡觉只是让身体在固定的时间去休息充电而已。
沐谨回家之后让身体躺着，意识还是飘在空中观察着齿轮星海。
“这次只是你好像又卷进什么大事件里了。”
他知道今天这家粥铺里发生的事。
这件事不像是商场恐怖袭击那类能轰动全国的大事，但也算是掀起了一阵波澜。而后续更有可能造成更大范围的一些影响。
金龙的突然出现，也为这件事增加了一些的额外的变数，甚至影响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湾菁市。
湾菁市植物系今天转进来好几个电话问能不能出售精神系植物的。
以前这种电话大半年都没有一个，现在一天能接到七八个。
估摸着又是宋染在锦都搞了什么宣传了。
但是那玩意是一般人想买就能买的吗？
因为这些植物的特殊功效具有轻微成瘾性，医生都不敢瞎开，他们敢随便卖？
开玩笑，先去把特种经营证再说。
再说他们现在就是要要货，他们也没货。真的没货。
这次院长调出去一大批精神补充药剂，月底的备货少了大半，他们不及时补齐怎么给人发货？
24小时之内不发货会被认定为虚假库存销售，会被罚款的。
现在他们给精神系挂职组的货都暂缓了，要也没有。全拿去生产精神补充药剂了。
以后会不会有？
等精神系渡过难关再说吧。
现在是特研院履行官方机构自身义务的时候。挣钱什么的在保障异能者和社会安全面前，统统都得靠边站。
好几个电话咨询都被拒绝之后，束店长故意闹事的嫌疑反而被降低了。
特研院都不卖，所有外供全停了，说是要全力供给治安署。
永清公司哪怕关系再硬，能硬得过治安署？
永清公司短时间内拿不出来货了却是是事实。束店长也不算是故意撒谎找茬，就是小肚鸡肠没事找事。
在宋染的回顾里，今天就是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也没有干成什么正事，整天都陪着金龙和小甜甜闲逛，一天就这么过去。
唯一的波澜就是喵叔店里的争吵，但是她又没怎么参与，怎么能算是特殊经历？
但是沐谨知道，有些人命运的齿轮因此已经开始发生偏转。
变数吗？
这些跟宋染有关，但不能从严格意义上划归给宋染，因为这局是喵店长组的。
就算宋染和金龙没有出现，台词中出现的湾菁市特研院和永清公司也会受到别人的关注。
甚至连金龙出现在这家粥铺，甚至还有沐谨出的一份力。
究竟什么是变数？
如果没有的宋染出现，金龙就不会出现，事情的传播和可信度会降低一个档次。
但也仅此而已了。
那些在系列事件中被挂职组的兼职所影响的人，宋染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确确实实已经改变了某些人未来的发展轨迹。
沐谨知道，其中有几个人的未来可能会发生巨变。可这跟宋染有什么联系吗？
似乎也没有。
兼职招聘有甄骞他们去的，宣发也是甄骞他们干的。如果要说跟宋染有什么关系，最大的关系就是她出了事，然后林筠把这几个人带来了锦都。
这么一说，把甄骞他们带来甚至都不是宋染干的，跟她算是什么毛线关系？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自然，并非刻意为之。
甚至沐谨一度怀疑自己先前把宋染看作是变数的源头是不是一个错误？是不是因为她的齿轮怪异，所以对她产生了误解和偏见导致的认知偏差？
“宋小姐，在你们看来什么是变数？”
“变数？”宋染笑道，“那不就是我吗？”
当然她只是简单地开个玩笑。
因为以前【皮断腿】也这么说过她。
宋染反问：“既然你说变数，那么定数又是什么？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你凭什么觉得那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概率问题而已。
你要赌那个小概率事情会不会发生，那个人会不会那么做。
变数是你没有猜中的小概率事件。我是这么认为的。”
系统也可以预测未来，但是大多数时候宋染只是把它们当成参考，因为大多数时候那个未来因为她的参与，通常都不会出现。
因为她不是原本的原主，虽然她起初会遵循原主的人设说话做事，但是她也会慢慢调整成她原本的行为模式。
只要一个人变得够快，那么预测就会变得不准，连带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就会慢慢开始显现。
这就是她理解里的变数。
而定数……
就像当网络开始出现，那么必然会出现交流的工具。这个东西它可能会叫微信，可能会叫即讯，也可能会叫其他的名字，但无法改变这个东西必然出现的事实。
是谁搞出了这个东西其实不重要。
如果把时间拉得足够长，一切都是的未来发展的一块垫脚石。
至于这块垫脚石是石头还是金子，无所谓。
宋染抬头看着天上的齿轮，问道：“你是不是经常被要求注意某些人，所以才会这么问？”
在她看来，拥有了通灵的技能就不应该执着于这些细枝末节。
但如果她有这样的能力能看到每个人的信息，那么她会想办法找到未来的趋势，然后找到一个人最合适的人去接触合作投靠甚至是培养。
这简直就是给HR的超级金手指。
在没有的系统的情况下通灵可以帮助她最快找到最合适的人，只可惜她现在还不会用。
相比于昨天，今天的齿轮星海里又亮起来了一颗一闪一闪的齿轮。
又是穿越者吗？
还是系统未绑定的链接状态？
“今天我女儿说她遇到梦魇，说一个叫小可爱的系统连接的她。然后小甜甜就跑了，那个系统也没有再出现。”<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div>
她转过头来指着那颗一闪一闪的齿轮问：“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
“为什么你不觉得那个是你女儿？”
宋染突然笑出声，“因为那是我的系统。
她是来找我的。既然它已经能找到我女儿，估计也快找到我了。
你不用担心我会利用系统做什么。
小可爱是我半路捡到的一个个人系统，除了唠嗑和带我穿越什么也不会。
现在我只是想找一个人陪我说说话。”
宋染看着那个一闪一闪的光亮，似乎是一种召唤。
“我有点害怕，依照我目前的状况我还可以撑多久。
我希望我的系统能够快点找到我，它在我心里的位置不是你们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那是一个可以全心托付的对象，跟其他人是不同的。
“它可以一直更换宿主吗？”沐谨问。
“绑定之后应该就没有办法更换了。它现在还在找我。我希望它能够尽快过来。”
如果系统反应比较慢，那么就应该想办法让它知道自己的存在。
“我希望治安署可以尽快结束的测试，公布游戏。
如果你们觉得现实的这个系列内容比较敏感，接下来的公布版本里我会把百万造梦师这个系列从卡池里删除。
另外今晚我会完成游戏的身份认证更新的部分。请尽快安排接入官方人员信息验证的端口，明天一早你可以去金龙那取最新的游戏版本。
在此基础上也请给我一份你们内部人员的资料。我会绑定测试人员身份信息，更改他们的首抽副本，帮助你们的尽快完成测试。
如果今晚能给到我名单，我今天就可以加到更新的。”
为了能解决内心深处的压抑尽快找到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她希望尽快找到系统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风险中需要一定的权衡。
“我会跟上面提的，尽量今晚给你名单。”
沐谨说尽快，却是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天上。
“曾经我站在这里我觉得自己无所不知，但是最近我发现越来越看不懂它了。
就像置身于一谭混沌的泥水里看不清前路，不知道要被它带着去往哪里去。”
他的想法宋染无法理解。
在宋染看来一切几乎都是明确的线性的，未来就是一条既定的轨道，无非快慢而已。无论是她自己的未来，还是这个世界的发展趋势。
“那么你想看清什么？”她问。
沐谨今天对着齿轮发呆了一天，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不知道。”
甚至他看着这些齿轮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压在自己胸口，堵得慌。
“我只是觉得乱。我无法从齿轮那里得到那个能让我释然的答案。我师父一直跟我讲，每个人都有命。但是命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有点过于深奥。
“或许你应该去当一个哲学家。”
宋染活了这么久，也并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懂得越多反而越会觉得自己明白的太少，可能你还缺少一个感悟蜕变的契机。
如果你纠结于一天之间发生的事有什么意义会带来什么样的巨变，这个问题本身可能就没有多少意义。
人生在世三万天，当你终其一生回顾往事的时候，这一天可能只是其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天罢了。
并不是每天都有非要具有重要无比的意义。让它变得有意义的可能并非今天，而是往后延伸的无数个明天。是它们真正改变了你想象中的未来。
纠结于某个特定的一天在我看来是没有意义的，如何利用好这一天发生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沐谨知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个回答依旧无法让让释然。
他心头的那股气眼前堵在那，不知道要如何疏解。
时间不早了。
“我先去处理名单的事情了，一会见吧。”
***
千里之外
塔干沙漠面积只有500平方公里，深入华夏西北部，人迹罕至。
周正点着篝火坐在骆驼尸骨的旁边，想着还有多久才能再换个地方。
他忘记自己已经出来多久了，可能有四年？可能是五年？太久了，忘记了。
他也刻意没有去记时间，只是想着什么时候能放下心结了，什么时候他就能回去了。
他的脚下，一只蝎子正举着它的大尾巴在玻璃瓶里疯狂地挥舞。
那是他此次调查的目标生物样本。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换下一个毒物聚集地继续考察。去哪里无所谓，只要不回锦都、不回湾菁市，去哪里都一样。
湾菁市……
周正抓着他的玻璃瓶，看着里面的蝎子没有来地觉得烦闷，抬手就把它扔到了火堆里。
那只号称华夏毒蝎王的蝎子在瓶子里疯狂乱窜，男人只是透过玻璃瓶冷漠地看着，看着它变成一只烤熟的蛋白质。
周正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半弯月亮。
“再抓一只吧，再抓一只我就回去。”
回应他的只有沙漠里的咧咧的寒风。
突然，他脑海里传来一阵稚嫩的童音。
【叮咚，你的小可爱上线啦～】
周正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声音？
他一个人待得太久，精神开始出现混乱了吗？为什么他的脑子里会出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那个声音回答道：【人家本来就是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的嘛～】
周正摇摇头。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这个声音可能是他脑海里的魔障。不能回答，不能回答，不能回答！
【叮咚，系统小可爱向您发出连接邀请，是否同意？】
周正回到帐篷，闭上了眼睛。
睡觉吧，说不定明天就恢复正常了。
系统小可爱看着屏幕里周正的反应，气呼呼地抱着一只大熊玩偶坐到地上。
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啊？
之前世界锚点说它是梦魇，现在这个人又说它是魔障。什么嘛，好气呀！
【喂，醒醒，我知道你没睡。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我可是系统耶，带金手指的系统！】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
【我能给你一个拯救世界的机会！】
此时周正的内心弹幕上飘出来一行字。
“看来我入魔已久，甚至还有不切实际的中二病。”
周正面无表情地在睡袋里翻了一个身。
“睡觉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系统小可爱趴在操作台上，看着那个无动于衷的男人，气急败坏地大喊：“喂！我可是系统，系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