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杨小姐吗？”来人正是韩家少主，韩雷霆。

    杨依依点了点头，她面前的男人一身军装，高大魁梧，看年纪在三十岁上下，不知找她有什么事。

    “杨小姐的舞蹈跳得很好，令人倾心。”韩雷霆单身了30多年，难得碰见一个满意的女人。

    余砚秋死死瞪着他，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韩雷霆的副将咳了咳，人家男朋友还在边上呢。

    “我们少将的意思是，希望还能看到您的演出，”随从又给韩雷霆圆了圆，这里是庆功宴，被人看到打架，总不太好。

    “替我女朋友谢谢你，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余砚秋冷眼以对，拥着杨依依离开了庆功宴。

    韩雷霆意犹未尽的看着杨依依的背影，挥了挥手：“去，查查她的背景。”

    “老韩，来喝酒。”冯家老大，也是京圈资深单身汉，过来喊人了。韩雷霆对着他阴恻恻地笑了笑，老子终于要脱单了。

    没多久，杨依依收到了团里下发的津贴补助，她数了数，整整100块，团长大气，其他团员也很兴奋，终于能改善生活了。大伙一合计，决定去东来顺涮羊肉。

    “依依，多亏了你，你就是我们的顶梁柱啊”酒足饭饱，团员一个个开始拍马屁了。

    杨依依好笑地看着他们，几年处下来，大家的感情也很深厚了，她越来越有家的感觉。吃的差不多了，杨依依看了下手表，还有点时间，她得抽空去蓝蝶看看，就跟大伙打了个招呼，打算先离开了。

    首都的夜晚有些凉意，杨依依刚出门就一阵小风刮过。“依依，外面天冷，你披个外套再走，”饰演贾宝玉的男演员，也是杨依依多年的好搭档林子墨也走了出来，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她肩膀上。

    杨依依回头爽朗地笑了笑：“谢了，回头还你。”确实有点冷，早晨出门杨母还嘱咐她多加件衣服，她没听。

    杨依依招手叫了辆计程车，直奔蓝蝶裁缝铺。人走了，林子墨还呆在原地，痴痴望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年合作的默契化为了丝丝缕缕的情意。

    刚赶到蓝蝶，就打了个大喷嚏，根据杨依依多年经验，估计又要感冒了。冯家二媳妇也刚赶过来，她最近小孩生病了，忙得昏天黑地的，看到杨依依这副样子，就去店里给她找了盒感冒冲剂。

    “喏，我家宝宝上次来店里，落下的，刚好给你喝，”冯家二媳妇熟门熟路地冲了开水，看杨依依就像看自己不省心的孩子：“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我看你，还不如早点结婚，让余少照顾你。”

    “别，我还想再自由几年，”提到这个话题，杨依依就头疼，她现在都不敢去余家，碰到余母就是这茬。

    “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首都多少女孩子想嫁给高门大户，”冯家二媳妇说道，哪怕是她，当年和冯家二少谈恋爱的时候，都忐忑不安，怕修不成正果。

    杨依依浑然不在意，抱着感冒冲剂窝在沙发上，前段时间为了迎接苏国来访，她不要命的高强度训练，就预感自己会生一场大病。“最近店里怎么样？”

    “蒸蒸日上，叶姐姐把她大姐姐也带来了，还介绍了好几个客户，都是优质客源，能服务好她们，足够蓝蝶吃上好几年了。”冯家二媳妇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生意居然成功了，如今她在婆家也有了几分底气，妯娌还不时托她带些蓝蝶的围巾首饰，分给亲朋好友。说起来，可都亏了杨依依的入股。

    “叶姐姐也来了，她最近状态怎么样？”杨依依好奇地问道，叶家寿宴过后，她就一直在忙排练，再也没见过叶学静。

    “摆脱了渣男，自然容光焕发，我看她现在对叶家大姐姐听话的很，”毫不夸张地说，叶学敏让叶学静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杨依依若有所思：“叶姐姐本来就是个没主心骨的人，她当初肯来求我们，已是天大的勇气了。”叶学敏毕竟是她亲姐姐，想来总会为妹妹打算的。

    叶家的事情说罢，冯家二媳妇突然笑了一声：“我看上次的庆功宴上，韩家少主韩雷霆对你有意。”她当时看余砚秋的脸色都黑了。

    杨依依对韩雷霆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说不上来，她摇摇头，说道：“他喜欢的只是舞台上的杨依依罢了，这种我见多了，简称粉丝。”

    粉丝，这个词有意思，冯家二媳妇品了品，想起来了韩雷霆那柔弱的继母：“哎呀，有件事情我给忘了。”

    “婉蔓前两天守店，说看到个鼻青脸肿的女人，在店门口徘徊好几天，都没进来，你说会是谁呢？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该不是那个秀佳吧？”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嫁的人除了有钱，可真不怎么样。

    “不管了，”杨依依皱着眉头，将感冒冲剂一饮而尽，“等她进店了再说，夜深了，我也得回去了。”

    “天这么晚，好打车吗？”冯家二媳妇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余砚秋推门走进来，得，白担心了。

    余砚秋先看到的就是灯下柔弱的少女，单薄的像张纸片，杨依依最近又瘦了不少，他先跟冯家二媳妇打了个招呼，就要把杨依依抱起来：“又感冒了是吧？”

    “别，我自己能起来，”当着外人的面，杨依依有点不好意思，她站了起来，顺手拿起了外套。“聚餐的时候团员借给我的，我今晚穿太薄了，改天还给人家。”两人相处多年，她也知道余砚秋爱吃醋了。

    余砚秋冷眼看那外套，分明是男款，看来舞团的人也该敲打敲打了。

    杨依依回去就发烧了，昏昏沉沉病了一个星期，期间杨母细心照料，余砚秋几乎每天来杨家报到，等再次返回团里，她看到门口贴着红通通的人事调整告示。

    杨依依吃惊地看到上面有林子墨的名字，他要去羊城舞蹈团做副团长，她有点吃惊，不太能理解，林子墨是地道的本地人。她找到团长：“团长，我看到调令了，林子墨要去羊城，我的搭班又要换是吗？”

    从进首都舞蹈团，杨依依的搭班换几个了，最短的一个月就换人了，林子墨算是最长久的，跟她搭了几年。时间久了，杨依依也看出了些什么，主动跟团里的男演员保持距离，以免殃及无辜，没想到林子墨还是要走。

    团长一脸正色：“团里人才辈出，竞争激烈，子墨主动提出要去羊城舞蹈团，锻炼下管理能力，攒几年经验回来，也好提职，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杨依依不由得怀疑，林子墨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赶在这个时间，未免太巧了些，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团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多想，这个职位团里好多人抢呢，你该恭喜林子墨。”

    杨依依心情复杂，余砚秋你有这个精力不搞点正事，天天盯着我这一亩三分地。

    林子墨走的那天跟团里所有的人打了招呼，杨依依看着这个帅气的大男孩，有几分愧疚：“羊城天气湿热，多带些驱蚊水，有什么事随时打招呼，我们都是你的靠山。”

    林子墨的眼中有不舍，更多的是释然，他笑了笑：“公费旅游，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你们改天谁去羊城，我全权招待，走了！”

    蓝蝶裁缝店里，

    杨依依震惊地看着眼前鼻青脸肿的女人，她几乎认不出来这是之前的王秀佳：“你不去医院，跑我们这儿来干嘛？”

    “不用，不用去医院，皮外伤，他打人很有分寸的，”王秀佳眼睛肿成了一条缝，话都说不清楚了，还在为自己丈夫开解。

    “前段时间店员看到的那个女人也是你吧？”冯家二媳妇把碘酒和棉签拿了过来，王秀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了过去。

    “如果是来咨询离婚的，我们可以帮你，其他的免谈。”杨依依说道。

    “不，我不离婚，”王秀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在八十年代，离婚是件耻辱的事情，她想都没想过。

    “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他打我，我反而踏实了，”之前总认为丈夫是天边月，她高攀不起，也不敢留他。如今日子过久了，他暴露了本性，王秀佳心里反而有底了，觉得这才是过日子。更何况每次男人打了她，都会补偿她，她娘家人也靠着丈夫过上了不错的日子。

    “那你过，是要干嘛？”冯家二媳妇倒是听说过王秀佳的这些言论，民间百姓过日子，大部分都是这样，她不像杨依依那样抵触。

    “我丈夫这个德性，初恋娶不成了，人家是娇滴滴的小姐，哪能任他整天打来打去，还是我皮实，”提起这个，王秀佳一脸得意，丈夫不惦记娶初恋了，她的心也放下了。

    “那些个劳什子的衣服，我都给扔了，穿上勒的慌，我也不用学了，”她今天确实没像上次宴会那样打扮，但也好不到哪儿去，穷惯了的女人再怎么捯饬，也透出一股寒酸来。

    “但是我家那位，又嫌我没品味，土气，不乐意带我出门，”秀佳嗤了一声，嘴角的伤破皮了，擦碘酒蛰得慌：“所以我就想起你们了，你们不像我，都是小姐太太的命，同样的衣服，穿在你们身上就洋气，我实在羡慕。”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天真是对不住，我这个人就这样，巴结着韩夫人生活，自然就得顺着她的意来，”

    王秀佳继续说道：“我听说你们有那个什么唯爱皮，可以帮我搭配衣服，穿的也像个真正的太太一样，是吗？”

    杨依依不想接这门生意，便说道：“是有，但是有门槛，你不达标。”

    “不就是钱么，我有，”秀佳麻利从手袋里掏出一大把钞票，都是她偷偷攒下来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杨依依既同情秀佳的不幸遭遇，又不由得恨她自个儿立不起来，冯家二媳妇倒蛮欣赏她，能屈能伸，不纠结，这样的人日子才能过好。

    开店以来，对于要不要接王秀佳这个单子，俩人难得有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