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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年底(二)

    “我隐约觉得,今年气氛不同以往,”阿芙夹了一片醋海带来吃,“可是朝中要有什么动作么?”
    她出身陇西,后来又久居望燕台,喜食牛羊肉,总觉得海产腥气,可这个醋海带软软烂烂,酸溜溜的,就很开胃。
    秦放鹤笑道:“你很敏锐。近几年倭寇频频犯边,尤其东南沿海一带,陛下已是不悦,前番高丽新王登基,借机讨要财物,只怕今年使者来朝,不会太融洽。”
    无论生活还是政治上,官员夫妻二人都是盟友,这方面也没什么好瞒的。
    阿芙就懂了,“如此,我便减少对外交际,若实在觉得闷了,只管找师娘、董夫人和你那几位好友的夫人就是了。”
    秦放鹤拍拍她的手,“委屈你了。”
    阿芙笑得半点不勉强,“这有什么好委屈的?这样冷的天,谁爱出门似的,又要小心应酬,又怕给人拿住把柄,连正经饭都吃不得几口。”
    说到吃不饱饭,小夫妻两个看着桌上光秃秃的面碗,俱都笑起来。
    “对了,我陪嫁里有个城外的庄子,改日你放了假,咱们都往外去骑马玩。”阿芙兴致勃勃道。
    社交是真的累,身体累,心也累,这还是他们家人口少,偶尔遇见几个丈夫纳妾的夫人,听她们口中偶尔几句只言片语,阿芙都觉头沉。
    但话说回来,时下男子纳妾才是常态,纵然一时半刻没纳的,也多半有没名分的屋里人。似秦放鹤这般说到做到的,不敢说没有,但绝对是凤毛麟角。
    因这个缘故,每每阿芙外出交际,总有人明里暗里打听,羡慕有之,嫉妒亦有。
    甚至曾经交好的几个小姐妹,也有些变了。
    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不好了,自然希望别人过得更差,相较之下,日子好像就没那么苦了似的。
    秦放鹤应了,却不晓得会不会有那样清净的日子。
    今年不同以往,因皇帝的态度,各衙门气氛都很微妙。
    诸国来朝,天元帝不可能自降身份亲迎,说不得便要将几个兄弟和三位皇子撒出去,各衙门配合,保不齐会不会出幺蛾子。
    寿王迫切地需要一点实在政绩扭转自己在皇帝和朝臣们心中的形象,而四皇子二十岁了,五皇子也十八了,头上光光,也想弄个爵位,日后好招兵买马,三人势必呈竞争之势。
    不过董门上下倒还好些:
    董春乃内阁次辅,这一二年与首辅卢芳枝相处也算和平,只要不是脑袋给驴踢了,基本没人敢动。
    汪扶风在都察院,且行事不羁,寻常人不会轻易招惹;
    大师伯庄隐在兵部,大师兄胡立宗南下巡堤,另外几位还没熬出头呢;二师伯远在地方,秦放鹤自己在翰林院,年末接待与他们无干。
    岳家宋氏一族为清流,赵沛入大理寺,孔姿清、康宏等人亦在翰林院,也不相干。
    倒是孔父乃鸿胪寺少卿,此刻便无法置身事外,说不得要遭点罪。
    隔日秦放鹤去衙门,照例轮值在御前抄写,眼见天元帝心情不错的样子,就抽空把折子上了。
    天元帝没叫孔姿清念,也没当着众人的面看。
    当然,也难得没让秦放鹤加班。
    傍晚下衙,秦放鹤和孔姿清一块出宫,眼瞅着就有工部的人往外书房来了。
    秦放鹤就琢磨着,应该是天元帝抽空看了自己的折子,也如董春一般存疑,决定先交懂行的人来问问。
    二人正在宫门口登记核对腰牌时,就听背后有人喊,“孔侍读,秦修撰。”
    打工人最怕什么呢?最怕下班时不熟的人喊。
    什么好事儿非等到下班说呢?
    准没好儿。
    所以无论秦放鹤还是孔姿清,转身时都显得不那么流畅。
    其实秦放鹤没近距离接触过皇子,但看对方服饰,再结合年纪,也就猜出身份,“四殿下。”
    来的正是四皇子。
    四皇子的生母乃地方六品武官之女,自小弓马娴熟,身量高挑,天元帝每年外出狩猎时都带着。
    而四皇子本人也继承了她的优点,身材高大,酷爱骑射,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就显得爽朗率真,“哎,你我年岁相当,何必这样拘谨?”
    说着,就伸手来扶。
    秦放鹤和孔姿清顺势起来,“殿下怎么这会儿出宫?”
    其实他们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从这个门走!偏偏还这么巧逮到了他们!
    如今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了吗?
    四皇子侧身,抬了抬手,示意边走边说:“我来探望母妃,顺便去向父皇请安。父皇派了我一点礼部的差事,我怕做不好,特意来前头问问,不曾想碰上两位,也是缘分。”
    秦放鹤和孔姿清都保持礼貌微笑,偶尔飞快地交换个眼神,都觉得这位四皇子,可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人畜无害。
    此时各部陆续下衙,一出皇城,外面都是人来人往的官员及其家下,三人一起走路的样子,自然也被尽收眼底。
    可四皇子要走,难不成他们还真能违抗,杵在原地干聊?
    事到如今,也只好随机应变。
    秦放鹤笑道:“陛下谨慎勤勉,实为吾等表率。”
    孔姿清也变着法儿地拍了一记马屁。
    历来接待使者,大多由礼部、鸿胪寺和光禄寺三方协作,而前二者多负责台前,光禄寺则侧重吃喝、歌舞等享乐,地位相对就不那么重要。
    听四皇子的意思,是他跟礼部,而五皇子刚满十八,经验不足,必然担不起鸿胪寺重任,所以就只能落在寿王头上。
    至于天元帝的几位兄弟、叔伯,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纵然曾经是皇子,也是过了气的皇子,如今也只好打配合。
    “嗨,莫要说这些场面话,”四皇子笑道,“我晓得自己年轻,资历浅,也没经过大事,正忐忑。说起来,也怪我平日只好骑射打球……”
    看似
    是自我检讨,说自己不务正业,但侧面,岂不恰恰说明他的乖觉,没有野心?
    当今正值壮年,皇子没有野心,安守本分,便是最大的孝道。
    四皇子颇具谈兴,大有拉着他们把酒言欢的意思,又说酷爱马球,“我知道你们六艺也是娴熟的,改日咱们私下组一队,也上场抡几杆。”
    一提起马球,秦孔二人不免想到当年孟鸣摔断腿的事,俱都觉得马球场不是什么吉祥地,本能推脱。
    孔姿清说自己只喜欢读书,十分偏科,马术平平,更打不得球。
    孔氏一族多出文弱书生,他硬把这个称号往自己脑门子上扣,倒也不算违背祖宗。
    秦放鹤更光棍,坦然说自己出身清苦,上学之后才接触马匹,“……时日尚浅,胆子又小,马术不过尔尔,至于球,那是碰都没碰过。”
    说完,又腼腆一笑,“不怕殿下笑话,微臣喜好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若论这些吟诗作画的风雅事,微臣确实不如人。可若论及庖厨一道,微臣自幼料理,倒还略有些心得。”
    四皇子的笑容就有些尴尬。
    秦放鹤出身不好不是秘密,喜欢做饭,也确有其事,一时间,四皇子还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孔姿清忽道:“什么事?没见殿下在?探头探脑成何体统?”
    四皇子和秦放鹤都闻声看去,就见桂生迅速道:“小人该死,只是才刚家里传了信儿来,说……”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四皇子一眼,十分欲言又止模样。
    孔姿清眉头一皱,才要呵斥,四皇子便道:“哎,是我一时说得入迷,忘了时辰,莫要怪他。孔侍读既然家中有事,我就不留了。”
    话音刚落,就听秦放鹤也正色道:“殿下,孔侍读乃微臣至交好友,他家中有事,说不得微臣也要跟了去看过才放心,请恕微臣失礼,该日再向殿下请罪。”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四周还人来人往的,饶是四皇子再霸道,难不成还能把两人绑了去?
    “哎,子归这样说就见外了,来日方长,去吧,去吧。”
    秦放鹤和孔姿清俱都行礼告退,飞快地上了各自车马,嗖嗖撤了。
    附近一干正偷摸打量的朝臣们见了,纷纷收回视线,缩在各自车轿内琢磨起来。
    四皇子此举,倒有拉拢之意,只不晓得二人背后的董门和孔家作何打算。
    虽隔得远,听不真切,可瞧那两位翰林……倒有些逃之夭夭的意思,想来也无甚进展。
    那边四皇子上了轿子,走出去一段,外头心腹见他兴致不高,便出言宽慰道:“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您乃龙子,他们纵然年轻气盛,也不敢对您无礼。”
    四皇子用力吸了口气,没说话。
    龙子?
    听着光鲜,可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三哥之前何等风光,如今不也落魄了么?
    此二人年轻,却算不得气盛,端的油滑。
    什么家中有事,说不得就是借口罢了。
    若……
    “若四皇子怀恨在心,再有后妃吹枕头风,可如何是好?”
    秦放鹤和孔姿清走出去两个路口就分别了,秦山却有些担忧。
    乖乖,那可是皇子啊!
    “古人还知三顾茅庐呢,况且我们今日也不算失礼,四皇子断然不会如此计较。”秦放鹤笑道,“至于后妃……你想的也太多了些。”
    话本子里总说什么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扯淡。
    什么皇帝为了前朝稳定,不得不委曲求全,违心宠幸不爱的女人啥啥的,听上去简直不像一国之君,而是带薪做鸭了。
    实际上除非两国或部落联姻,又或是某位皇帝刚起事,需要外部支援,否则像天元帝这般大权在握,政局稳定的,我就是冷落你的女儿、姐妹,你又能如何?
    还敢造反叛国不成?
    甚至就算两国联姻,只要利益驱使,一个女人没了,马上还能送来第二个、第三个……
    所以后宫女人,尤其太平时期的后宫女人,其实是很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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