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可能太久没有打架,防备心都在专心摸鱼。

    贺若纤尘此刻翻白眼都没有余力,颓然靠在贺若叶上身上:“踩在刀尖时刻防备之人,细微的肢体动作,人家了然于胸,况且你还这么大动作,生怕别人看不见你撒药,多下点功夫跑路,都比这强。”

    “就算跑路,我这不也能争取一夕时间嘛!”贺若叶上扶着贺若纤尘,苦笑着。

    贺若纤尘歇口气打趣:“嗯,这一夕怕是留给别人杀你的时间吧!”

    贺若叶上笑眯眯的望着贺若纤尘,回应他的是一个等爷有力气再找你算账的眼神。

    一句俗语形容贺若纤尘,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在合适不过。

    安静时翩翩公子世无双,飘飘白衣落凡尘,配上忧郁的气质,足以勾魂万千。

    但若见识过他另一面,欲罢不能的何止万千。

    一道强光划破天际,火球从南向北,轰的一声砸向天边。

    绝尘而去的火球,裹挟着诡异,球体通红,忽而阴阳之气交叠入体,然后迸发出蓝色电光,身尾黑雾缭绕。

    死亡请君,何人入瓮……

    恐惧已经在和直觉聊家常。

    贺若纤尘抵御眩晕站直身体,看着那蹊跷的陨星,带着凌冽的呼啸,划破长空,撕开的空刃仿佛将世界切成两半:“解药。”

    他还没等拿到解药,一道天雷从撕开的天幕中,如一条银蛇击穿贺若纤尘身体,咬住他的心脏。

    天雷将他拉至半空,酥麻感从心脏处激荡全身,不由分说的凌迟每一寸骨肉,眼前只有一片空茫,伴着嗡嗡的耳鸣声,他消失在空中。

    “纤尘,纤尘。”回答他的只有山谷的回响。

    贺若叶上以为自己看花眼,反复确认之后说服自己,贺若纤尘就这样一瞬间消失在眼前。

    ……

    雪岭茫茫,玉璧银川上云端。

    细雾绵绵,红霞雪莲粉妆面。

    白雪皑皑的空犁山,如一条蜿蜒的玉龙,连接碧空,蜷卧于空灵峡谷之中,龙族圣地正位于其中心。

    透过层云,一只血红的眼睛,嵌在峡谷低洼处,静静的遥望苍穹,神圣幽迷,望而生畏。

    欲念深重之人不可与之对望,轻则幻象丛生,重则神魂迷失。

    一片魅惑赤红的池底,暗影朦胧,深邃静谧,一把匕首,静静地悬在离地面半尺深的地方,通体似如白玉,匕身修长,阳光投掷入水后折射的光斑抚摸着匕首,能看到淡淡的紫色光晕一闪而过。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突然握住质朴无泽的匕首,随之光斑在手中炸裂,丝丝漫漫的游离在匕首周身,一股汹涌的波动自匕首而出。

    射出水面的雷电牵引无数天雷齐发,整个血眼笼罩在一片电闪雷鸣之中,像是倾泻而下的雷网。

    雷电交汇处,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虚影,虚影周身雷网轰鸣。

    雷网将虚影团团围住,形成个巨大漩涡,逐渐缩小的漩涡在虚影眉心处汇聚成一点,没入瞬间,虚影顿时化作万千碎片,然迅速聚拢后身形清晰可辨,双眸微闭,似是少年的模样,可不就是消失的贺若纤尘。

    白袍墨发随灵力四溢,涌动飘逸而起。若隐若现的蓝色雷电游走全身,只见贺若纤尘左臂轻轻抬起,指尖的一道雷电射入水面,此时此刻白玉匕首连带着握着匕首的人,一并拉出水面,直奔贺若纤尘而来。

    贺若纤尘的手轻轻握住那只手,还有那手中之匕,轰的一声,强大的压迫感使大地震动。

    以匕首为中心,电闪雷鸣,似是置身雷海,两人都被无数雷电击中,穿透全身,承受着灼烧灵魂的痛苦,灵魂反复被炙烤,击穿,全身僵颤,痛不欲生。

    贺若纤尘被这剥皮抽筋的折磨,拉回一丝神志。

    睁开眼睛时,朦胧间正好看见眼前的人,他朝思暮想的予不染,两人的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就像一柄老道士的拂尘,气息浩荡,密密麻麻的银霜闪电从匕首里面延伸出来,扒开血肉,扎根骨髓,顺着筋脉纠缠不休。

    予不染像一颗被裹在蓝色藤蔓中一颗害羞的苹果,娇小诱人,着黄色襦裙,袖口边几处白梅点缀,腰间一条黄色织锦腰带,一只琥珀平安扣垂在腰身。

    几缕湿发贴在面颊上,恰好勾勒一侧面颊的轮廓,双颊绯红,眉头紧蹙,水气弥漫,长长的睫毛下,双眼莹澈如星,明艳娇俏中又生出些许英气,红唇微启,若隐若现的脖颈,随着紧促的呼吸白里透红。

    模样算得上是狼狈至极,可她却像一颗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泥泞中的不屈不挠,生机勃勃的扎根在贺若纤尘眼中。

    贺若纤尘感觉自己的心沉下去,指尖震荡的已经麻木,竟然不自觉的微微哆嗦起来,心跳剧烈,呼吸紧促。

    握着匕首,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出龙池的予不染,正在龙灵血池传承上古龙族血脉。

    经过龙灵血池的折磨,心脏崩裂之感加剧,千丝万缕的银霜深入龙珠撕扯。

    她惊讶的望向半空中突现的少年,少年挺拔的身姿包裹在蓝色银霜中,仿佛笼罩一层虚无缥缈的薄烟,素雅清冷的定格于天地之间,犹如画中仙。

    他面部轮廓完美的无一丝赘肉,浓重的剑眉在散落的发丝下若隐若现,眼尾微微下垂,眼睛黑白分明如水般清澈见底,鼻高挺直,唇红薄润。

    这样纯净中散发着极致忧郁,无欲无求的眼神,予不染似乎那一夜见过多次。

    贺若纤尘指如翎羽,划过予不染的脸颊,将凌乱的湿发拨于耳后。

    此时已无暇顾及这令人迷失的微妙悸动,到底来自内心,还是这雷电的贯穿。强大的威势引发一阵剧烈震荡,这带着极寒之气的天雷威力巨大,好似急速纷飞的霜雪,丝丝缕缕,肃杀之力切割两人的全身各处,彻底击垮两人最后一点意识。

    贺若纤尘毫无抵抗之力,已处在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予不染灵力被击散,这种来自天地之怒的鞭挞,想必滋味难得,回味无穷。

    而此刻雷雾之上,那颗引发天雷齐动的陨星,周身烧得通红,黑红之气甚是诡谲异常。

    龙族圣地,一个时辰前……

    龙族圣地四面环山,与世隔绝,族人回归后,打破往日的孤寒,每一颗沉重的心,都对未知的前路忧虑,一阵寒风卷起所有族人的悲凉。

    龙族上天入地,不管哪一片土地都能留下远走他乡的龙族,可唯独不能留在自己的家里。

    一抹淡黄的身影,抬着头看向云雾缭绕的空犁山,灵气充裕,伸开双手置身其中,一个深呼吸通体畅快,一扫疲倦之态,舒服的引起毛孔微微战栗,单薄的衣衫和雪山之巅简直不相配。

    予不染背着手边走边四处张望,抢在后面两人之前,踏入圣地,龙族圣地空空荡荡,早已在几百年里堆满积雪,实在是萧条,但这种素净反倒让人觉得更加神圣。

    她站在一处堆满积雪的石台上,转过头百般无聊的望着父亲予卓然和母亲予灵,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袖。

    阿爹总揍她,她也总是出其不意的惹毛父亲,气急的父亲吹胡子瞪眼,动不动就拿涅火烧她,她面对颇为严肃的父亲时,心里总是敬而远之。虽满腹疑问,却不想在父亲心情不甚喜悦之时,太过口无遮拦。

    父亲不怒自威,一板一眼,唯有对自己的母亲深情百般,无可奈何。

    她虽灵魂年幼,但这身体已经摸爬滚打活了百年,在凡人堆算是早已入土的老姑娘,可在龙族,算刚刚成年的龙崽子。

    她最喜欢将头架在母亲的角上,抱着它睡觉,有一次迷迷糊糊认错,跑到父亲身上,醒来时发现不对,趁着父亲不注意便赶紧开溜,后来听母亲说,其实父亲内心甚是欢喜,只不过他不会刻意表达,怕丢他龙族长老应有的威严。

    父亲发现她在头上时更是一动不动的僵着,生怕她睡不安稳掉下来,予不染心里知道父亲很爱“她”,相比之下,父亲的角更大抱着更舒服,所以总是偷偷的跑到父亲身上,父女俩谁也不点破这点父女间的小幸福。

    父亲立在素雪之中,与母亲相映成画。眉眼间有些许柔软,些许愁丝。

    有些无奈,总是在无忧无虑的年龄里,无法看清,总要滚过沧桑的研磨,才能妥协的面对。

    父亲看着予不染欲言又止,可还是转身走远。

    那抹离去的背影,在波澜的尘世上,筑起温情;在清甜的美梦中,筑起警觉;在诡谲的手段下,筑起清明。早已坚韧不拔的支撑起所有,予不染便始终走的正,走得稳。

    她走到母亲身边,开始口无遮拦:“娘,不是说龙族圣地很危险吗?我们回来干嘛?找死吗?”

    予灵抬起手拂过女儿脸颊的碎发,一转眼女儿都已经长大,淡黄襦裙透着少女的活泼,不需修饰的剑眉,双纯真稚嫩的杏眼,像极了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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