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贺若纤尘缓缓挪到族长面前,因为心不情愿,腿还不得不使劲,多少有些举步维艰的挣扎意味。

    予道先率先让出一个位置,贺若纤尘觉得他像是准备种坑里的猴,他现在需要空气,很多很多空气,他要窒息在众人热切的注视之下。

    予道先将龙族长老一一介绍给他。大长老予鼎然是予不染的父亲,负责龙影卫。二长老予峰负责祭祀等相关事宜。三长老予婧是龙族的管家婆负责龙族一切杂事。

    整个龙族就是龙影卫,这龙影令是调动整个龙族的令牌,而予濯清手下的小龙卫,以后将随贺若纤尘离开,作为一支保护他的卫队。

    予不染回来时,见到贺若纤尘看到她眼眸倏地一亮。

    予不染和贺若纤尘拜别众人后,来到给贺若纤尘准备的小屋,也是予不染来龙族后给自己建的,她实在睡不惯龙族的洞穴,但现在她在心里悔恨的却是没盖个二层。

    予不染将她最心爱的水晶盏,小心的拿过一只,瞟一眼贺若纤尘,琢磨着现在收起来还晚不晚。

    可她见贺若纤尘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只能倒半杯水递到贺若纤尘面前,贺若纤尘接过水盏,就只是在手中握着,半天没送到嘴。

    “公子可要沐浴。”她看着贺若纤尘窝在椅子上,慵懒疲乏,总觉得醒来后的贺若纤尘,不曾再看见他笑过,拒人千里之外。

    看起来淡然忧郁,和在龙池初见时的放浪不羁大相径庭,那双藏有皓月星辰的眼眸,只留下两处深渊,孤独而绝望,像是变一个人。

    她见贺若纤尘闭上眼,靠在椅子上,嘴角微微开合:“不必麻烦,你挥挥手就好。”

    贺若纤尘这会只想休息,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渐渐的睡沉。那孤寂的睫毛在烛火的映照下,留下两道浅浅的暗影。

    “公子还真是拿我当小丫头使唤,看样子也不用问饿不饿。”予不染手痒心痒牙根更痒痒。

    她见贺若纤尘没有反应,嘴上说着不想管,可是确将贺若纤尘抱起来,打算将他安置在床上。

    她转念一想:“如今可是你落在我手里,姐姐我一定好好的照顾你。”狡黠的眸子闪动的不是怜惜,而是诡计。

    可是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睡颜乖巧,发丝有些凌乱散落在她心口,予不染将心口不一体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她轻轻将贺若纤尘放在床上,将头发梳理一番,学着母亲的样子,伸手轻轻的抚平贺若纤尘紧皱的眉头,贺若纤尘的眉毛又软又密,眉形完美,没有一根多余的。

    予不染施法将贺若纤尘衣衫清理干净,脱鞋,盖好被子,便坐在一旁继续修身养性。

    贺若纤尘这觉睡得并不踏实,昏昏沉沉三四天,记忆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上演。

    “谨儿,先生的书是不是都是你弄湿的,跪在厅前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母亲,不是的。”

    “不需要和我解释,从你的眼睛里我就能看出来没半分悔意。”

    梦境徒然转换,即墨桦仁拉着贺若纤尘来到一处院落,“哥哥,哥哥,父亲大人带回一只狗,我们一起去看看,很有趣。”

    他有些抗拒,但还是被拉进去:“哥哥,快去,你拿这个喂它,它很乖不会咬你。”

    看着眼前的跟他一般高的狗,獠牙猩红,腿直抽筋,即墨桦仁一下子把他推到跟前,狗见肉,瞬间扑倒他,撕咬他手里的肉,吓的他丢下肉爬到一边,狼狈的摸样,笑的即墨桦仁直不起腰。

    从此没事就要拉着他戏耍一番,逼的他后来没事就偷偷来讨好这只狗,后来即墨桦仁见狗对他全无敌意,异常温顺也失去兴趣,这才作罢。

    贺若纤尘满头大汗,不自觉的流泪,在梦境中的现实反复折磨着他,一遍又一遍的重温那些灰色记忆,那些早已经在心里发酵成酒,喝个干干净净。

    用痛苦把自己灌醉,醒来只会更痛。

    贺若纤尘被一阵风惊醒,睁开眼时还想着,发生的都是一场梦,醒来就好了。

    突然看见四周陌生的景象,惊坐起来,他看到予不染的时候,不知为何就是有种想嚎啕大哭的感觉,只觉得心里大石头压的又重些。

    贺若纤尘以为日子早已带着伤过去很久,久到已经忘却痛,可以活的没心没肺,逍遥自在。

    却不想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自欺欺人,遮羞布不用拉开,就知道那里早已破败不堪,怨气弥漫,那些无法摆脱的记忆随时随地带着辛辣呛得人脾肺泣血。

    予不染问一句,把贺若纤尘羞得哑口无言:“公子,你怎么了?哭了?多大人了还哭鼻子,梦见娘丢了还是媳妇丢了。”

    予不染这一句话将一段往事嗡的一声,展现在贺若纤尘眼前……

    即墨古城,一群人正追着一个跑的踉跄的孩子。

    “快点,把他给我抓回来。”即墨桦仁抬起右手,正指着跑的踉跄的孩子。

    他则是左手拉着锦袍的下摆,气喘吁吁的停在一处烧饼摊,看一眼笼屉传来的热气,甩下衣袍,仿佛心里积压的怨气今日能得以纾解。

    一摆手,身旁的下人弯着腰,点着头的来到跟前给他理正刚才跑乱的衣裳。

    即墨桦仁华服玉带,却也兜不住圆滚滚的肚子,那玉带摇摇欲坠,好不可怜,别看人小,却像个小山包似得杵那,瞪着一双圆溜溜眼睛,这位在即墨古城横着走的公子哥,正是巫咸阁阁首即墨玉清的二儿子,身份尊贵,从小锦衣玉食也没堆出善良的心眼,反倒从小被捧在众人掌心,脾气更加嚣张跋扈。

    这边飞奔的孩子小脸涨红,衣带卷着清风,跑边心里嘟囔着:“今天真是腿贱,自己跑狗嘴边,腿跑断也不能被捉去给狗戏耍。”

    这倒霉孩子正是即墨玉清长子即墨谨,即墨桦仁的大哥,乃至整个即墨家族的长子长孙,说来也是奇怪,下午在街角处撞见他弟弟与下人密语,要将他偷偷抓起来,来个毁尸灭迹。

    拿他这弟弟的第一忠狗的话来说,就是连一缕青烟儿都不会让人瞧见。

    平日里,这即墨桦仁从来都是暗戳戳的搞小动作,今日倒是‘君子’一回却是要他的命呢?

    他正琢磨着偷偷摸摸跑回家时候,慌不择路偏偏跑到回正门的路上,蹲他的人看见他那一笑,笑的他心里发毛。

    这些年这个弟弟送给他各种天外飞‘锅’,三十六计最后一计他是练得炉火纯青,为躲这个弟弟,轻身蝶燕的功夫一刻也不曾落下,但也是从未展示人前,就是要让自己‘无能’才不至于让自己更招‘锅’。

    他挣扎的想着不能将身手暴露,但是凭着本能的跑,怎么也跑不过比他高两三头的成年汉子,前面蓦然出现一人,转过身来正是福子,即墨桦仁的人形巨犬,第一忠狗。

    即墨谨身形一顿,倏地被两人从后面抓住他的双肩,感觉不妙,这种时候还是小命要紧。

    只见他肩头忽的一沉,从两人掌控中挣脱,迅速转过身,因身高问题,他顺着两人劲道,双手滑上两人手臂将两人拉的弯腰,然后迅速出掌,但觉得不妥收回指尖握拳,用五分力打在两人咽喉,两人被打的捂着脖子后退。

    即墨谨刚要奔命,福子就伸手在他腰间一点,感觉腰间一阵酸麻,他不由得打起冷战。

    他随即一愣,暗叫一声不好,忘记后面还有恶煞。

    他晃晃悠悠的站立不稳,想着自己的退路,福子绕到眼前对他说道:“大少爷,您可真调皮,跟福子我这玩捉迷藏那,今天可没工夫陪您,小少爷等您呢?快请吧!”

    即墨谨感觉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已经使不上力,面色一沉说道:“福子?你还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今日吃了狗胆跟少爷我动手。”

    福子眯着眼,俯身下来说道:“对不住大少爷,小少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一会等急了指不定谁喂狗,福子我等会再给您‘赔罪’。”

    不多片刻,几个下人拖着即墨谨来到即墨府后山脚下,即墨桦仁踱步而来,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一群人聚拢在即墨谨四周,他抬头望上去,就像个人坑,许是动静大的惊动附近的飞鸟,从面前的空中飞过,即墨谨羡慕那鸟的自由,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冲破这束缚的牢笼。

    即墨谨身形修长,眉清目秀,白皙的脸颊由于刚刚的疾跑爬上一丝红晕,越显得粉嫩俊俏。

    “跑跑跑,累死小爷我了。”即墨桦仁一屁股坐在一个下人的身上。

    即墨桦仁看着这个大哥即墨谨,就算狼狈至此,也依旧是个翩翩少年,心中诅咒:“真是个蠢货”。

    随即他俯身下来手掌拍着即墨谨的脸,冷笑道:“我亲爱的……大哥,谨哥哥,弟弟我特意来寻你,怎的见我就跑呢?”

    即墨谨看着即墨桦仁尽量的控制自己,仿佛自己不曾听到刚刚一番对话,让即墨桦仁放松警惕似乎还有一线生机,他面色平静说道:“弟弟,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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