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尘哥哥,这些送你。”祁言拿出十几个花盆,摆在结界旁边,这些花是在小隐山时特意为尘逍种的,精心呵护,就等着再见面时,送给他。

    “真的很好看,我从未见过这么多颜色艳丽的花,那朵蓝色的玫瑰,真得很美。境域里只有这结界旁生出的这一种花,红的像血,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尘逍有些无奈的说道。

    祁言稍稍观察一下:“那叫他彼岸可好,对于我来说,就像彼岸的你,触不可及。”

    又是一个如初见时的雨天,尘逍望着祁言从雨中走来,全无生气。“怎么了,祁言,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垂头丧气的?”

    “顺心死了,我今天下了早课,回去,一开门便看到他,血淋淋的挂在房顶上,我没敢细看,像是被剥皮抽筋。他从小就跟着我,伺候我,我们刚从小隐山回来不久,他就以这样的方式惨死在我面前,我好恨。”祁言眼眸中的光亮慢慢熄灭,爬满不甘与愤恨。

    祁言的手一下又一下的砸在结界上,直至血肉模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我这些亲兄弟如此对我。”祁言满腔的恨再也隐藏不住,杀气腾腾的恨意滚着浪潮一般,歇斯底里的愤怒喷涌而出。

    “小言,你冷静一点,我知道到你活着很绝望,但是人活在屈辱面前,这第一件事就要学会强大起来,只有你自己强大到他们畏惧你,你才能有能力去对抗黑暗。”尘逍隔着结界紧张起来,怕祁言会做傻事。

    “相反,虽然一忍再忍的日子,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的戏耍你,肆无忌惮的捉弄你,但这种永无止境的日子只能在自己手里终结,你要等待合适的机会给敌人致命一击,让他再无还手之力,否则将永无宁日。”尘逍望着祁言的眼睛,试图平息他的内心,找回他的理智。

    “二十八岁之前,我都没有机会离开这里,小言忍一忍,你放心,尘哥哥一定会成为域主,那时候我就能出去,我会保护你的,在此期间,你要好好的修炼,相信你自己,勇敢一点,坚持下去,一定会好起来的。”尘逍知道此刻多少慰藉的话说出口都无法抚慰祁言,只是背靠着结界希望能给他一点温暖。

    “撑不下去的时候,你就想想那些爱你的人,他们需要你,他们在等你有一天能把他们护在肩膀下,撑起一片天空。”所有的无声的坚定都化为温度隔着结界传递过去。

    尘逍此刻竟有些懊悔,懊恼自己平日学习修炼地并不是十分勤奋,以至于走出境域只是可能而已,并不一定。暗暗下定决心,必须将这种可能变成一定。

    “尘哥哥,我会努力,即使趟出一片血路,我也会撑下去的。”祁言默默的在心里低语“不为别人,只为你。”

    寒消署往春去秋来,这么多年过去,祁言依旧生活在那个晦暗的地方,而尘逍终于能够走出境域。

    “尘逍哥,尘逍哥……”祁言对着尘逍挥舞半天手臂,不知道尘逍在想什么?坐在余晖照进境域仅有的微光下,静的出神。

    尘逍仿佛看到祁言,他头戴束发银冠,两根玉带自银冠两侧落于鬓下。一丝不苟的墨发垂于腰际,英气眉下却是一双细长幽暗的桃花眼,精致的鼻子,略带性感的嘴唇,小麦色皮肤,威仪中带一丝危险气息。

    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定睛一看真是祁言,感叹曾经那个少年已经长大,已慢慢学会保护自己,不知道还需不需要他。

    “哥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在想我们初次见面。”可尘逍想想,将要说的话又吞回肚子,他不想勾起往事,让祁言难堪,只道:“没什么,明天域主继任大典,我有些紧张。”

    “尘逍哥,明天就能出来吗?那我请你去云廷古城最好的馆子,我们好好喝一杯。”祁言看着尘逍,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尘逍出来第一件事到底做什么好。

    “明天可能不行,继任大典过后需要一个月的交接,我要随着前任域主,接下外面的一切。”两人相视一笑,祁言虽略感失望,但几年都等了,并不差这一时半刻。

    尘逍看着祁言的衣衫随着风声,静静地摆动着。

    直到这一刻他都觉得紧张、激动,高兴的竟然感觉有些不真实,自己将要走出这片土地,去到自己渴望已久的阳光下,看日升月落,看四季如歌。

    自己会像撒欢的野马,冲进阳光下的红尘,给祁言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告诉他哥哥我出来了。

    凉台镇是距离龙族圣地最近的一处小村镇,稍远些还有两座大城,但是总的来说凉台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予不染一口气直接闪到镇子上,看到家家户户门口插着艾草枝丫,枝丫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纸葫芦,大人们手里提着一个个小小的糯米粽子,孩子们则是吃的嘴边都是米粒。

    她想起前两日便是端阳节,怪不得远远就闻到糯米的香甜,孩子们手里握着艾草你追我赶。

    街上比往日热闹些,但她仍然能感觉到,在这笑逐颜开的背后,藏着无数窥伺的双眼,盯着每一个来往的人。

    凉台镇,她太熟悉,几家常去店铺的老人都熟悉予不染,她躲着熟人,也在观察这些不速之客。

    草草在集市上将该买的食材都买齐全,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将人家一整车糖葫芦都买下带走,足足一百串,她找到一处无人之地,隐身直奔千里之外,在湖里抓百十来条鲫鱼,又弄一些新鲜的蔬果,然后踩着小碎步,龙不停蹄的在奔回空犁山。

    腾云漫过远山,一座威严高耸,一座娇羞依偎,层云中躲躲藏藏,世世代代矗立于此,他们会不会厌烦彼此。

    “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眼前的景致也似前人诗句中的敬亭山一般风景宜人。贺若纤尘虽然没有厌烦,却也没赏景的心思。

    只觉得冷。

    一双白靴子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以为予不染回来了。

    族长看着贺若纤尘独自坐在此处,便过来看看。

    两人寒暄几句,予道先开口问贺若纤尘:“公子,要不要去龙脊山看看。”

    “龙脊山?那是什么地方。”其实这会儿贺若纤尘饿的腹内空空,只想吃上一口热饭,垫垫虚空,似乎那半空中的心也能有所支撑一样。

    族长思索片刻:“龙族关于晷纵师的记录非常少,只有龙脊山那一面壁画。我龙族自上古时期就是晷纵师的龙影卫,生而为龙,只为晷纵师而战。众多族人因镇压魔灵而亡,自从玄薇子陨落,他的魂契守护者寸骨也以身禁锢冰雷魂魄,龙族几近灭绝,那时候的我都还很小,对往事知之甚少,唯一了解当年之事的上一任族长七斩,也在一次祭祀中,献祭生命,推算出龙族将有一次灭顶之灾。”

    贺若纤尘低着头,想着其实冰雷魂的记忆就在他脑袋里,既然如此,还是觉得去看看的好,也许会有些其他发现,心里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十分苦恼,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理不清头绪,分不清那些属于自己,那些属于魂主,知道和不知道都是个问题。

    予不染回来后,在仙山上没有找到贺若纤尘,便去找到母亲予灵,问清龙脊山的山洞位置,化出真身躺在洞穴里看着壁画出神,洞穴深处比较湿冷,累一上午正适合她舒服的打个滚,抻抻懒腰。

    从小就听母亲说过龙族一直在等待晷纵师的出现,龙族终此一生都只为守护晷纵师。

    予不染还在想贺若纤尘去了哪里?

    就在此时,贺若纤尘随族长予道先也来到此处洞口,族长手中燃起一丛火焰,他随着族长向里面走去。

    予不染突然听见响动,并未出声,本来想着安安静静,等来人离去便好。

    可是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她听出来人的声音,正是族长和贺若公子,他们肯定也是来看壁画的。

    她眯着眼假寐等待着被发现,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在关键时刻喊一嗓子,估计能将这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

    予道先举着手沿着一侧的石壁观察,二人边闲聊边往洞穴深处走去,他似乎在石壁深处似乎发现什么,这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他看的专注:“公子,在这里,这墙上就应是龙族先祖寸骨画上去的,已经看不太清,但是应该能从中了解一些,祖先已经化为匕首,没留下只言片语,怕是只有这一面随心之笔了。”

    予不染心里嘀咕,看这么久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予道先前前后后的观察着。

    贺若纤尘则是抬起手指,近距离的触摸起这些年代久远的壁画,想象着寸骨刻这壁画时的情景,摸到阴影处也没有停手,因为没有光,刚入黑暗,看不太清楚,突然感觉触手生凉,与刚刚感觉完全不同,感觉像是什么雕像,然后开始仔细触摸起来,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是龙?自己还真的没有见过真龙,便好奇起来,摸得更仔细些。

    此刻的予不染一惊,控制自己的气息的同时想着怎么办?因为贺若纤尘的手已经捋上她龙角,她没想到他会摸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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