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贺若纤尘的表情落入予不染眼眸中,她只觉得贺若纤尘直白的有些好笑。

    她没有回头,用法力将声音传到后面的人脑袋里面:“快放开那可怜的眉头吧?您老人家总是皱着人家,哪来的那么多愁苦,非要挂在脸上展示,除我之外没人愿意看你那张比空犁峡谷还蜿蜒的脸。”

    贺若纤尘一愣,抬起头来看着予不染的背影,那跟着走路左右摇摆的头发,都带着嘲笑他的节奏,随即洒脱一笑,学起予不染的语气姿势,内心自嘲一番。

    予不染进屋时,贺若叶上正一手揉着脖子,一手从汤炉里加起一筷子羊肉:“纤尘,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太不厚道。”

    了盼前辈放下筷子,拾起一杯酒问道:“是谁?可认识吗?”

    贺若纤尘看见了盼前辈眼睛是看向予不染在问,忽的才想起,自己还是个‘病’人,回想自己刚刚应该没有什么破绽吧?顿时汗如雨下,没敢走近桌子。

    予不染坐在了盼前辈身侧的椅子上,随意的点点头:“是独酌。”

    “他…唔…怎么在这?”贺若叶上肉还没咽,便回头问予不染。

    贺若纤尘看贺若叶上的语气,似乎认识此人:“你怎么知道他?”

    他突然感觉,这一屋子人都知道点什么?唯独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真失忆了,他开始有点怀疑自己。

    贺若叶上喝口茶水,抓起几粒花生米,起身坐在贺若纤尘身边回忆道:“嗯,我想想,他家好像就在商洛古城的南面,叫什么来着,对…彩云岭,他原来并不叫独酌,大名是叫卓见一,还有两个同胞弟弟,老二卓见中,老三卓双末,老二老三是双胞胎,他娘生下他们就坐下病不能受寒,有一年雨季又寒又湿,卓见一吊着他娘一口气,然后跑了很远来商洛贺若氏的百草学院,请当时偶尔在学堂讲学的王裕前辈给他娘看病。”

    “那年的雨季漫长,他来那天雨很大,我爹说,自他记事起都没有过这么大的雨,还夹着米粒大的冰雹,大雨连天接地白茫茫的一片,我那是很小很多事记不太清,就只知道,王裕前辈被他孝心感动,跟他回去时彩云岭已经淹没在洪水里,连一片瓦都没剩下,他两个弟弟有些水性,虽然躲过洪水,却也在洪水里保护娘亲磕碰的浑身是伤,而他娘早已在洪水中亡故。”

    “不久洪水退了,那一带却突发很重的瘟疫,我爹还派很多大夫去治理,后来听说他改名独酌,已经归魄境七重境,专门帮人去深山挖药,身边常年跟着两个弟弟,两人露出的地方总是缠着白布,眼睛黑洞洞的,不知是人是鬼,都背后叫他鬼愁三。”贺若叶上说完又走回去接着吃,贺若纤尘看着他像是吃不饱的恶狼。

    “干嘛?我都两天没好好的吃上一口热乎饭,你至于这副表情吗?好哥哥,你再跟老板说一声,再来三盘羊肉,好不好呀?”贺若叶上笑的人畜无害,无辜可爱。

    贺若纤尘嘴角不可察觉的冷哼一声,心中早已想出去看看,这个独酌究竟想找他做什么,他有一种直觉,这人就是奔着他来的。

    予不染见贺若纤尘神情古怪,正想说话,却被贺若纤尘打断:“没事,我去和老板说,正好要一只温酒的小炉子。”

    贺若纤尘刚走到拐角处,就听见身旁的门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

    “啊……”

    一声女子的尖叫,吓得他手一抖,太突然,仿佛就在耳边一般。

    他寻声推门而入,只看到一男子腹部中剑,倒在一间房里。

    却并未见女子身影,他闪身而出,听着微弱的衣服擦着空气疾行的声音,翻身蹿上屋顶。

    刚敲响二更,远处黑影在屋顶间辗转腾挪,一身黑衣遮面,肋下似乎像是挟着一名少女,并未挣扎,贺若纤尘并未御剑,但也是疾飞如燕,落地无声,飘然跟在黑衣人身后。

    予不染赶来时,遥见贺若纤尘只留一道残影在瓦砾楼台之间隐没。

    进入林内,积雪中得黑衣人逐渐清晰,贺若纤尘屏气凝神追上去,纵身跃上树干,折了一节树枝,用灵力甩出去,那树枝形如柳絮,借着灵力犹如拥有灵性一般,戳在黑衣人手臂的麻筋上,黑衣人手臂酸麻,怀里的人便掉下去。

    黑衣人隐匿身形,没入黑暗,他快步走向地上的人,是柳素笺?

    他查看柳素笺的伤势,并无大碍,听见周遭并无动静,想必黑衣人并未走远,便心生一计,假借查看伤势,划伤手指,将血涂在柳素笺脸上。

    他听着来人慢慢接近他,想着该如何被擒得自然一点,却不料对方简单粗暴,拔剑便抵在他脖子上。

    来人见柳素笺的脸已受伤,便直接打晕他。

    他心里还在想应对之策,正好,这样一来,也不必费心挣扎了。

    黑衣人扛起他就走,没再多看一眼地上的人。

    予不染之后赶来,飘身落地,定眼一看只见地上的柳素笺,周围转一圈什么动静都没有,予不染慌了神,耳根子被无名火烧得通红,嗡嗡作响,可眼下不知柳素笺伤势,放任在这,只怕会冻死,只得将人先带回客栈。

    回到客栈,她见贺若叶上已经救回那人半条命,便将柳素笺放下后说道:“给这姑娘也看一下,脸上这伤看着挺严重。”

    她借着烛火细看之下,察觉这伤有些蹊跷,她拿出块手绢一擦,不是伤口,只是血迹,再看身上另一处血迹,也是人为,她仔细拉开衣服,看见两个字“放心”。

    “搞什么?他自己都还神智不清,这么做,让谁能放心?”她气的跳脚,因愤怒无处安放的手,无力地挥动两下便垂在腰上。

    她这一喊,不光是一屋子的人看过来,更是惊醒柳素笺。

    柳素笺一把便抓住她的手,看清眼前人是予不染,回过神看清周遭环境后,便抽泣起来:“多谢姑娘相救。”

    予不染看这噼里啪啦的泪珠子,一肚子怒气冲天:“是那个傻子把你换回来的,他以为自己是黄雀?一只睁着眼睛走进虎穴得黄雀。要是我,就拔了毛,先烤了他再说。”

    话音刚落,予不染眼前一道灰白人影闪过,余留下的衣角带着淡淡的青草味道,也瞬间没入门扉,她脚边散落一张铺满记号的牛皮纸,黎阳已经消失不见。

    “姑娘,切勿动怒,稍安勿躁,纤尘肯定有所打算。”了盼前辈的话,并没安抚到予不染,反而像是火上浇油。

    她一屁股扎在凳子上,拾起那张纸抬手便用一根筷子直接钉在墙面上,还不过瘾,刀尖一下一下的扎着桌子泄愤。

    贺若叶上递给惊魂未定的柳素笺一杯温水:“柳姑娘,发生什么事?这人是怎么回事?是你伤的他还是?”

    柳素笺的手指轻轻掠过贺若叶上的手指,直摇头:“不是的,贺若公子,我刚一进门,就看见他倒在地上,他还伸手让我救他,我吓坏了,看见一个黑影向我袭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就看见你们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回家呢?”贺若叶上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我想跟你道谢后,再走的,谁知道你一走很多天,所以我一直等在客栈。”柳素笺越说脸色越红,越说声音越小。

    贺若叶上望着娇羞美人示好,不光是手指,心口也似被火撩一般,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干巴巴得扯着一个笑:“柳姑娘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如果哪里不舒服,你……你再找我。”

    “麻烦公子了。”柳素笺款款而起,整理一下衣裙,便随贺若叶上回去。

    贺若叶上前脚送柳素笺回房间,后脚便请人搬一盆炭火进去,好不殷勤。

    予不染见二人眉来眼去,还有时间打情骂俏,面寒如水,脚下一晃,以行至房外,目凝寸骨,手指抵在刃尖,看着静若止水:“屠门傅天,炼器大家,一节榆木疙瘩,都能通灵为器,可不知为何十几年前竟隐姓埋名,再未出现。今日得见荣幸之至,不知前辈可认得此物?还请赐教。”

    这小姑娘竟认得自己,实属不易,这话说的谦逊有礼,听着却是锋芒内敛。

    了盼接过递上眼前得匕首,叹气的摇摇头,年轻人就是喜怒形于色,贺若纤尘点的火,看来要在他这炸了。

    月光下,匕首泛着蓝光,冰凉如玉,细密如骨,若是认得还罢了,若是不认等于折了往日名声,可了盼却洒然一笑:“这人上了年纪,眼拙,不知来历。但此物有灵非凡品,不像人为锻造。”

    “此刃名为寸骨,龙骨幻化,前辈此物是否能够投炉再造。”予不染收回寸骨,随口一问,可匕首却红光乍现,像是警告:“你生气,我还生气呢?最该把那傻小子投炉再造。”

    “一般炉鼎怕是不行,融灵鼎方可一试。”了盼看看楼下巷子转角处的黎阳,又看看予不染,笑容褪去后,多了几分难以言表的惆怅,心想:“纤尘这小子有福,这么多人记挂着,希望黎阳这傻姑娘能想开些。”

    “融灵鼎,相传那可是能熔炼世间一切,包括有灵性的生物,被炼化的东西纯真灵净,连一丝怨气都不会留下,就连靠近都会被其威压压制。” 予不染惊异,母亲曾说过龙族最怕的就是遇见融灵鼎。

    了盼道:“也并非全都可行,它曾用来炼化魔灵,但并未成功。”

    予不染:“落入歹人之手,世间危矣。”

    了盼前辈不以为然:“融灵,起初并非炉鼎,相传曾是用来焚香的香鼎,福缘汇聚,生有慈悲悯人之灵,后来便被尘世祖先用来炼化邪灵妖兽。开启融灵鼎是需要强大的仁善之念和精神控制力,使用时还需要大地精火。而且如果感知操控之人一丝邪念,都将会反噬,尸骨无存灰飞烟灭,这世上谁的心中没有一点罪恶之念,所以……。”

    “所以融灵在哪?”

    “在它该在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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