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笑若春风，带着些许晒过阳光的味道。
予不染在想如果是贺若纤尘那张不染尘世的脸，笑起来会更好看吧！
可惜……
那个傻子醒来后还有一场撕心裂肺等着他。
“尘公子，你可体会过逃避的滋味？”予不染直视尘逍的眼睛，人的眼睛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灵魂的美丑。
尘逍被问住，一愣：“逃避？没有多少人，有直面一切的无畏。”
“伤害自己容易，伤害在乎的人，却很难。”这两三日，予不染心中一直在挣扎，她行事一向干脆利落，现在不知道为何瞻前顾后。
自从微湖山庄出事玄菲予身死后，似乎她总是优柔寡断。
只是予不染自己没有发现，只有在贺若纤尘的事情上，她才会如此。
尘逍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既然不忍，有些事不做便是，有些话不说便可，还不是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风若不过，树根也许永远不知道向下延伸，雪若不落，寒冬也许只会留下一地荒凉。风雪有时不近人情，却让人学会珍惜，学会成长。可是人们却更愿意做花，娇艳美丽，做月，潋滟朦胧。”予不染这几天心神都崩得紧紧的，这一刻突然放松些，她知道，自己的责任不光是一把锋利的剑，有时候也该是根烧火棍敲打敲打某些人的榆木脑袋。
尘逍面对这样一个聪□□智得姑娘，感觉她浑身上下都发着光，如果能得她倾心相待，此生足矣。
人心大抵都是看对眼后蠢蠢欲动，念念不忘吧！
予不染带着贺若纤尘和贺若叶上一同返回龙族。
回去的路上，尽管太阳一路相伴，冷风依旧吹在贺若叶上的脸上，贺若叶上颇感疲倦的缩了缩脖子。
一个时辰后，终于到空犁山附近，大雪似乎偏爱此地，放眼望去银装素裹，时间在此地婀娜的延伸。
予不染感受到一双眼睛从背后打量自己：“龙族之内结界杂乱，就在安排的院子内不要乱走，有些地方都很危险，人一旦误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贺若叶上眯起眼，注视这一片无人踏足的禁地，此刻心里早已浮想联翩：“龙族圣地，没准会有很多天材地宝！成群结队的雪蚕，孤独的雪山灵参，没准还能找到冰火种双生雪莲，发了发了，哈哈哈，不去看看怎么行呢？腿长在我身上，你还能一直盯着我不成。”
予不染看着偷着乐的贺若叶上，猜到他的大致想法，一双透亮的眼睛立马阴云密布，一巴掌抽在贺若叶上后脖子：“总之就是给姐老老实实的呆着，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小心我劈了你的脑袋，送给龙崽子当球踢。”
“听到了…听到了…姐姐饶命，别吼嘛，声嘶力竭的样子好丑……啊……”贺若叶上的嬉皮笑脸一下子垮到脚脖子。
予不染唇边的微笑狡黠如豌豆，指尖旋转施法，强劲的龙卷风直接将贺若叶上卷上高空，然后举高向下一挥手。
他被直接抛进一个圣地的一个雪堆里面，爬出来的时候，天旋地转直接栽倒在地上，围上来的族人，看着眼前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的人类面面相觑，直到看到予不染出现，大家才哄笑四散。
“啊……不染姐，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纤尘，让他收拾你。”贺若叶上像受气的小媳妇是的，捂着重要部位，坐地上哀嚎。
予不染弯下腰指尖点在贺若叶上额头上：“首先，他得先醒过来！没醒之前，你还是乖乖的不要惹毛我。”说完起身就往前走了。
“哎……”一个披风直接甩在贺若叶上脸上。
予不染安顿好贺若纤尘，连夜便走了，去冰川深处的长极雪渊去找忘川?疏兽，她一想到跟那家伙要眼泪和血就浑身“哆嗦”，鸡皮疙瘩早已泛起涟漪。
冰川山势高低起伏，山峰间云遮雾罩，寒流卷疏，长极雪渊早已埋在长年累月的积雪中不知方向。
她凭着记忆来到大致位置，感应一下那个“忘川林黛玉”，本想一声吼，可是怕惊了雪山生灵，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用灵力护住自己，从高空一跃而下直接穿透雪层，雪层下是一层厚实的冰层，在冰层中心找到正在打呼噜的忘川?疏兽。
她站在忘川?疏兽脚边，眼角一滴泪已经结成冰晶，另一只眼睛藏在长长的红色鬃毛下，三只脚站的挺直，一只前脚轻点冰层，风姿潇健，身白如霜。
看着睡觉姿势都一丝不苟凹造型的忘川?疏兽——皆由，予不染：“唉……”抬手将眼前的鬃毛拨开，露出整张屈惨的脸。
她将自己的一滴泪，打入皆由眉心：“皆由，我很好奇你听到的那个故事。讲给我听听好不好？”
“痛…痛…痛…爷们下手太狠，染？你，你快看看我的屁股…啊！” 皆由张着大嘴喷喷不平，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雷”。
“没事，你毛那么密长，不影响你在小美人面前仙风道骨的。”她摇摇头，唇边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嗯……”皆由矫情起来，四只蹄子不安分的刚要有所动作。
“憋回去，在矫情我剃光你的毛！”她笑容还停在脸上，不耐烦的口气已经呼之欲出。
“你……”皆由被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蹄子直接将她镶在冰墙里，尾巴一扫一整块冰被掀起来，直接拍在她身上。
它还不解气的走上前，抬起蹄子使劲的敲，直到把她整个封在冰墙里，嘴里也没闲着：“坏丫头，你来气我是不是，上次答应我的糯米糕呢！我饿六年，你也不来看我，你个没良心的坏丫头，我看你也甭想走了，陪我在这呆它六百年，就是忘川河枯死也不出去，要是阎大爷来请我，我就把他镶你边上当壁画。”
她一只手穿冰而出，掐住皆由的脖子，皆由的脸被直接拉过去抵在冰面上，一人一兽隔着冰层，大眼瞪小眼：“你以为你是独一无二吗？接替你的兽都排到几十万年以后了。我之所以没来是因为有事耽搁了。想吃糯米糕就赶紧把你姐姐我请出去。”
她躺在皆由背上，听着皆由嚼糯米糕：“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因为什么，哭的忘川河都泛滥了。”
“啊呜…吧唧…嗯，你想听？那你先跟我说说你来干嘛的。不会真这么好心来看我吧！”皆由一甩头，鬃毛打在她脸上。
“我本来打算祭祀完，来找你的，可是这次回圣地发生一件大事，我……”她将一系列的事大致说一下：“因为公子情急之下献祭伏矢魄，导致识海正在消散，没办法只能来找你要眼泪和血，帮助公子恢复。”
“你爱上他了。”皆由问。
她答：“我……不能爱他。”
皆由一阵沉默，轻轻叹口气：“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剥离冰雷魄给他，你会如何？”
“不知道，我只知道公子缺少这重要的主魄，其他已经归位的六魄已经逆脉游离，就怕识海消散后醒不过来。即使是醒来也是废人再也不能修炼。更重要的是……我很怕他会忘了我，几十年后一把枯骨就这么埋在地里。”她带着些许哽咽，话越说越沉。
“哦！想要泪和血，刚刚还那么对人家，到是拿出点求人的姿态来啊！”皆由立马变了脸：“好啊，你想要，那用你的逆鳞来交换。”
“你要它干嘛？”她不解的问。
“我剔牙不行吗？你管我干什么？”皆由状似微怒。
“好。”予不染看皆由不像开玩笑，散开衣领显现出鳞片，问道：“喜欢那个，姐送你。”她一脸轻松，好像那逆鳞不是长在她身上似的。
皆由举起自己的蹄子，看一眼予不染，装摸做样的认真瞧上一眼，没选那逆鳞：“这个不好看，还是这个吧！赏心悦目一点。”
她二话没说，伸手便将皆由选好的那普通鳞片拔下来，一层细密的血丝，喷溅在她下巴上，气息稍有不稳，不过很快便平复了。
“哎哎哎……你来真的啊你，你傻不傻呀！傻丫头，我开玩笑的。”皆由低下头，舔一下予不染的伤口，瞬间便愈合了。
“不过，有人比你更傻。”皆由感叹道。
六年前……
皆由像往常一样站在忘川河边，欣赏自己在河中的倒影，黑白无常刚带着一个英俊的男人去往地府，路过时满脸惊艳的看着它，喜欢得不得了，这下把皆由美的跟朵花儿似的。
突然感觉有生气靠近，一个姑娘偷偷摸摸的躲在一处石头旁边，看着河水发呆，半晌后，拿一块手帕扔进河里，手帕瞬间便沉了，怯生生的靠在石头接着发愣。
这姑娘容貌算不上惊艳，眼睛下面有颗泪痣，但气质利落干净，眉眼柔善没有丝毫被浸染的污浊，身上有一丝淡淡的草药气，指甲缝里都是干干净净的白。
皆由以为，她肯定因害怕放弃了，没成想那姑娘站起来就要跳，赶忙拦下来：“姑娘姑娘，跳河情有可原，可是你偷入冥界跳忘川河我真的不得不提醒你，跳下去肉身连同灵魂就永生永世困在河中，被万鬼啃噬，死不了还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