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祁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祁豫发疯的嚎叫。

    最后一道土墙落下,祁言听着那惨叫良久也没离开,屠门羽站在他身后的台阶上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嫌地太脏还是空气太脏,一块洁白的手帕捂着口鼻,眼底又冷又硬的望着祁言。

    坚持没一会便开始嘟囔:“差不多得了,听不出心旷神怡的感觉,找东西要紧。”

    祁言始终没有释怀,此刻更是没有一丁点报复的快感,就算杀了祁豫,也依旧没有真正摧毁他这个人。

    他想要的,是他这哥哥痛哭流涕的祈求他,他要看着他自我毁灭才有意义。

    雾气散尽,阳光炽烈如火,人们还来不及欣喜,就开始想念在雾气中的舒适,纷纷躲回家里更换衣衫。

    予不染找到予濯清,决定还是先让他回去龙族,这两天她心里面充斥着强烈的不安,心慌的厉害,却又始终说不出那隐忧究竟会因何事爆发。

    “染染,你想回家吗?”她似乎被贺若纤尘问的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她拉着长长的尾音,嗯了半天眉梢一扬:“嗯……母亲曾经说过,有父亲在的地方就是家,如今微湖山庄已经装在我心里,还有两位我昨天还偷偷回去看过,此刻我就跟你在一起,我还回哪里去。倒是你魂不守舍想回小隐山吧!”

    他解释道:“是,我准备带着了盼前辈先回小隐山,先给前辈解毒,那古方我就只是大概看过一眼,解毒之法还要回去才能确定。”

    他不是没想过去寻王裕老前辈,可是贺若叶上的家书送回家,只等来他姐姐贺若青葙,她说父亲和王裕前辈,半月前就已离开,幽冥禁地旁边一处险地,突然生出瘴气毒雾,附近村民吸入后怪病频发,二人带着贺若氏的医者去处理瘴气毒雾了。

    贺若青葙对七芽醉更是没听过,虽然束手无策,但对解毒之事颇感兴趣,决定跟着众人去小隐山。

    贺若叶上开始催促众人赶快回去,临走时却将王云惜交代的笛子给贺若纤尘让他们先走,自己要过几天回去。

    他还没进门,柳素笺就小跑着来到贺若叶上眼前:“叶上,予姑娘和贺若公子他们走了吗?”

    “刚刚走了。”他被柳素笺挽着手臂进屋。

    柳素笺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我一个人没关系的,你要不还是跟他们先回去吧!前辈的事要紧。”

    他呵呵一笑:“有我姐在,没问题的,我这两天先陪你回家看看,再回去不迟。正好去看看离你家不远的那个旋花阵,看看还有没有魅影田鼠。”

    “魅影田鼠?你抓它干什么?”柳素笺有些不解。

    他一脸无奈的说着:“谁知道呢?纤尘让我想办法抓一只来。”

    柳素笺挽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听说那花田看似美丽却极其危险,只能在远观,那田鼠就更不好抓,这……要怎么抓?”

    他看着眼前美人心疼自己,还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没事,先看看,也不一定非要抓到,实在不行就让他自己来抓好了,呵呵。你不是说家里人一直没有音信,主要还是先送你回家看看家里人是否安好,安顿好了我们再去看看。”

    “谢谢你叶上,有你陪我真好,我其实很怕回家,我父亲要把我许给一户人家做妾,那正妻是童养媳,年龄很大生不出孩子,娶我就为生孩子,而且还要生十个八个的,说是生一个便给黄金千两,父亲这是把我卖个好价钱,我很害怕便逃走了。我很怕回去被家里人抓住,我很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曾寄信回去,可是从没收到回信,出来这么久还是想着回去,哪怕偷偷看上一眼,知道他们无事便好。”柳素笺垂泪滴滴,一双眼眶红彤彤水汪汪的泛着涟漪,神情无比屈辱,更叫他心里窜起几丈高的保护欲。

    “别怕,如果非要你嫁人,我便向你父母提亲,就不相信贺若氏在他们眼中还不及那些小门小户,实在不行我一包药粉就让他们乖乖变小猫,没人敢动你,放心回去便是。”他眼神恳切,爱意满满,诚意十足。

    柳素笺虽在心里叹息他真傻,却也被这股傻爱真情所打动,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他从不怀疑她的来历,也不问她那些拙劣的遮掩,终有一日要揭开虚伪,欺骗、利用生生暴露在他面前,他会收起善良心中填满憎恨,从此心灰意泠的恨她。

    柳素笺只要一想,就如挖心一般痛苦,哽在喉间那口戾气,如快刀割的她体无完肤。

    这就是绝望的感觉了吧!

    ……

    迎面的风沁凉如雪,驱散周身的余热……

    “染染,染染……”

    “啊!”予不染前一刻还在想象自己飞在空中的感觉,下一刻就被贺若纤尘一声拉回草丛之中,一边叹气一边眼角抽搐,耷拉着头在地上刨坑,应答的气若游丝敷衍了事。

    他刚要说话,稍稍侧下目光,予不染也寻着方向望去,只见屠门羽将一方手帕递给贺若青葙,贺若青葙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接过手帕应谢,二人之间似乎有些微妙的气氛。

    一只颇显可爱的粉色瓷瓶突然递到予不染眼前,她转过头从来人的鞋尖一路上移,直到眼睛处停下来,尘逍一身水蓝色清雅脱俗,望向她的眼神真挚热烈,仿佛眼睛里藏着另一个太阳。

    她指尖轻敲一下瓶身,猜测是水:“我不需要,尘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喝吧!”

    尘逍无视她的冷漠,继续解释道:“这瓶子是用雪玉研磨成粉,加入花汁烧制而成,装入的泉水会变的凉爽甘甜,送给姑娘或许用得着。”

    她站起身来,恭敬的还礼道:“多谢尘公子好意,瓷瓶贵重精巧,不适合我这种手上没个轻重的人使用,还是尘公子自己留着,还能保存的长远一点。”说完稍稍退后一点,生怕动作大点那瓶子都保不住一般。

    烈日炎炎之下,贺若纤尘站在二人两步之外,将尘逍眼中流露出的热切看个清楚,他仅仅接触几次便摸透予不染喜好,无视人、无遮掩、近乎无畏的表达对予不染的喜欢。

    只一瞬间他就能确定此人不比他对予不染的喜爱要少,疯狂却不过分,执着却不纠缠。

    他暗想现在连转头都是个难题。

    不过予不染还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最爱收集精巧别致的小器皿,手里各式碗盏杯瓶比尘逍手中精贵的不在少数,这瓶子是她喜欢的种类,唯一缺陷便是那颜色。

    他知道,她对颜色并不挑剔,唯独一种颜色从不见她使用。

    玄菲予临死前从怀里拿出的手帕不是大红,就是这桃花一般的粉色,足见玄菲予对粉色的钟爱。

    尘逍欲说些什么,却再未开口,失落的看着手中的瓶子。

    “尘公子,你还不知道吗?我们予大人最爱喝茶,你送套茶具给她,她肯定喜欢,尘公子不介意,给在下倒些水,这会还真有些口渴了。”贺若纤尘边说边掏出个杯子。

    “无妨,贺若公子请用。”尘逍将瓶子递给贺若纤尘。

    太阳仅剩一弯金边,与一抹银白对望,细密的草茎随着渐变的余晖顾影自怜,晚霞遥不可及的惘然即将失去,而朝霞期盼已久的豁然马上拥有。

    无声的退后,予不染此时递过千山的眼神,究竟停留在何处,贺若纤尘不得而知,仅从那覆在草尖的细指间窥探一二思念及痛彻,单薄却挺拔的背影全无一丝懦弱,似是偃旗息鼓的星星之火炙热无声,只待她念一瞬间便能将晦暗的一切吞噬。

    等待似乎是此时此刻仅能做的事。

    如果大白天将小隐山幻阵解除,那必是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一般。

    一道老谋深算的目光试探着向贺若纤尘打量过来,他转头却总是捕捉不到,几个人像是麦田里的稻草人,生生杵在地里盼望着夜黑风高的到来。

    予不染闻到身侧一道陌生气息,含蓄中透露着风情万种,温柔中埋藏着恃才傲物,瓜子脸眉修长施以精致的妆容,装饰着千篇一律的含辞未吐气若幽兰,淡雅的高腰襦裙,两颗压襟宝石衬得锁骨清冽甘甜,盈盈一握的芊腰之上是予不染不曾见过极其夸张的丰满肥硕,挺翘深壑。

    她惊诧贺若青葙如此自信明媚,她倒也喜欢看着美人穿着华美娇俏的衣裙,可自己婀娜玲珑的身姿却藏在素净干练,轻灵活泼之下,她感叹就算龙族修身可按照自身喜好随意调整,却也没有凡人竟能如此夸张,不知道究竟是天生丽质,还是它贺若氏的丰胸秘术触手生春。

    山风顺着草茎的间隙缓缓倾泻而出,舒适之感引得草根深处虫鸣阵阵,她同这里的一切舒展着灵魂,带着一抹无法言表的愉悦感受,看着来到自己身边却也没开口吐出半个字的美人贺若青葙,疑惑贺若家取名是不是都是草药名?还真是“就地取材”。

    “予姑娘,你……”贺若青葙片刻后终于挨不过予不染的闭口不言:“我从弟弟口中曾听说姑娘你一些事,姑娘气质不凡为何甘居人下做侍女呢?如果你愿意可以来贺若氏学医,总好过一直低三下四侍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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