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澄，她自然没有同学要在附近唱歌，离开那家店，她就马上打了车回学校。她怕自己再在那里待着，便要控制不住眼里的泪了。
“李斐，他没有喜欢吃的菜，也没有可能会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的。”
“什么？”李斐没有听懂这番话的前后逻辑，却能听懂，今天的事情，仿佛是搞砸了。
他们并没在电话中聊了许久，李斐来了学校门前，接着她一起，在学校里面逛了许久，但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李斐担心她心里难过，总想要劝着她。
但却发现，程澄就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照常上班，照常和她吃饭。校庆演讲的事情，她更是直接联络的方助理，也并未再和顾泽生接触过，就好像，从前的许多事情都未曾存在过一般。
“在新的时代里，科技革命的飞速发展，使得我们在进行新的建筑设计时，不自主地去迎合发展，去建造具有这个时代特点的建筑，这样……”
“但我们如今却需要思考，如何在保留历史遗迹特点的基础上，或者说，如何建造出既满足现代人要求，又能保留历史风格的建筑，来满足历史的传承，以及它和时代的融合。”
“我想要探索一下，中国传统究竟是否还扎根于老百姓的生活中。”（1）
程澄抬眼看着台上的人，微微扬起了嘴角。
今天是周五，校庆便是在这一日下午5点30开始，顾泽生的演讲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二个。
她安排好了学生入座，便也在入口处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台上的演出。虽然，她被台上的人拒绝了，但是，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优秀的，哪怕他一直说，从未在这种场合演讲过，但程澄能看得出，他面上有任何一丝惧色，相反，他很有魅力。
“小程澄。”她听到人叫自己，下意识回头，而这时，台上的人也结束了演讲，她在众人的鼓掌声中，起身，看到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人。
“文轩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她笑着，悄悄离开座位，又小跑着，走向对方，被人轻轻抱进了怀里，几秒钟，才被放了出来，听着面前的人，说：“想着华大的校庆，所以赶了几天工，提前回来了。”
他说着，也看到了，刚刚走下台的人，眸光暗了一瞬，拽着程澄的手腕，出了会堂，道：“我可是听人说了，咱们程老师刚工作，就邀约到了，很难约到建筑设计师顾泽生，来学校演讲。”
“嗐。”程澄神色一滞，道：“都是运气罢了。”
“是吗？”
“当然啊。”程澄忙道，但又好像是掩饰着什么似的，微微转过了头，说：“不然还能因为什么，我一刚工作的小老师，还能有这实力吗？”
储文轩好像被这话逗笑了，待笑地停了些，方又低头看着她，问道：“一会儿还有事儿吗？”
“校庆结束后，我看着学生们都走了，就没事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行。”储文轩点着头，道：“那我等你，一会儿带你去吃夜宵。”
“好啊，那，我想吃小龙虾，还想……喝点酒，你陪我一起。”
“行，我们家小程澄也长大了，时时和我吃饭，都想着要喝点酒。”储文轩说着，又伸手摸了摸程澄的头发。
“我哪有，被你说得像个酒鬼一样。”被摸头的人反驳着，又下意识晃了晃脑袋，微微后撤着，但这一动作，却也正好看到了，刚从后台出来的顾泽生和方助理。
程澄被动地和他对视了一眼，又慌忙地别过了头，向着面前的人，道：“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是喜欢摸我的头。”
储文轩好像没注意到她刚刚的慌乱一般，只是笑道：“不管多大，在我心里，都是当年跟在我身后喊哥哥的，程澄小朋友。”
他说着，也没等着程澄再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的胳膊，道：“陪你进去再看看。”
“啊，好。”
程澄顺着他的力，往会堂内走，却不自觉地，想要回头再看看，但是刚刚对视着的人，已经坐进了车里，防偷窥的车窗，让人在灯光下，也看不到里面人的身影。
只这一幕，她竟又感觉心里有一丝难过，果然是一点也不在乎的吧，她在心里想着。
“我这次回来，怎么瞧着你，都不大开心呢。”储文轩伸手剥着小龙虾，又将肉放进了程澄的盘子里。
“没有啊，你想多了。”程澄说着，又强扯了一点微笑，随口就说道：“你看我，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哪哪都好，我还觉得自己有些胖了呢，我这几天都不敢称体重。”
“胖了吗？”储文轩问着，又对着她道：“转过头来，我看看。”
“你看。”程澄果真转过身，又仰起头，让人仔细端详着，问道：“是不是胖了。”
“嗯，好像双下巴都出来了。”
“你别胡说，我就是胖了，也就胖了那么一点，哪里就出来双下巴了。”程澄对着回答似乎很不满意，忙着申诉道。
储文轩被她逗得笑了，却又用余光瞥了瞥她，试探着问道：“程澄现在都工作了，是大人了，我前阵子调研，路过松江市，伯父、伯母还问我呢，说你在学校找没找男朋友，让我给你把把关呢。”
“嗐，我哪有时间啊。而且，我眼光多高啊，一般人看不上。”
“那……”储文轩又送了几只剥好的龙虾，递到她的盘子里，问道：“像顾泽生那样的，也看不上吗？”
“文轩哥。”程澄放下筷子，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你知道的，谣言都是不可信的。”
“这听说嘛，倒是没有。”他说着，将一次性手套摘下来，对着她道：“但是你的眼神骗不了人。”
“我……我其实也没……”
“程澄，还记得我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啊。”程澄瘪了瘪嘴，道：“人工智能设计师嘛，这我还能不知道吗？”
“那你知道，我们平时的研究，都在做什么吗？”
“还不是和计算机那些有关。”程澄摇了摇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工作，就是要观察，某个AI表达情感时的动作、表情等等，是否达到了与人类一致的水平，是否正确地达到了效果，能否以假乱真，所以……”
“所以，你就有了‘读心术’，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我现在和他没关系的，他也不喜欢我。”程澄被他说得也没了兴致，没再吃龙虾，只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啤酒。
“你知道就好，我可告诉你，就算想要恋爱，也不能考虑顾泽生，他……他的性格，恐怕会伤到你，你捂不暖他的。”
“干嘛，你那么了解他啊，还知道我会不会被他伤到。”
顾泽生没有回答，只是沉着气，说道：“总之，听我的准没错，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好好想想，知道吗？”
“好啦，知道了，婆婆妈妈，你别说我了，你看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没个对象，我就不信，阿姨不催你。”
“是呢，我可是被催惨了。”他说着，又看向程澄，道：“要不你解救解救我？”
“我啊，我身边也没有很合适的朋友还在单身啊。”她说着，又夹了块虾肉送进嘴里，咽下去后，又道：“你等我帮你看看吧。”
只是这顿饭吃完，程澄被储文轩送回了宿舍，躺在床上的她，忽又想起今天在饭桌上的话，却总也觉得睡不着了。
“还记得我是干什么的吗？”
“他会伤到你。”
“你捂不暖他的。”
程澄越想脑子越乱，总觉得各种信息都混在了一起，她好像很快就会有一个答案，但却又总觉得摸不出头绪。
这样想着，直到凌晨三点左右，她才有些睡意。只是迷糊间，她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顾泽生的那间酒吧。
“那个吉他手可真好看。”
“他不会是AI吧。”
“哪那么巧。”
程澄觉得自己耳边充斥着当日席间，同学们交谈的话，还有酒吧里音乐的嘈杂声，而后，顾泽生的脸，猛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脸上冷冷的，再也没有那个自己喜欢的笑，又对着她道：“我不会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我不喜欢你，走吧，离我远点。”
她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你干嘛呢，程大小姐，吓我一跳。”正敷着面膜，从她床前走过的李斐，拍了拍胸口，说道。
李斐见人没有回应，觉得有些奇怪，便坐在了她床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将人在自己眼前乱晃的手拍到一边，又问道：“现在几点了？”
“9点。”
她点了点头，又开始在床上翻找手机。
“这儿呢。”李斐从床上起来，走到书桌前，将手机递给她，道：“你今儿怎么愣愣的，昨晚你回来，手机没电了，放在那边充着电呢。”
“我没事儿。”她扯起个笑，看着面前的人说着，便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文轩哥。”
“小程澄，才醒啊，昨天喝了酒，头疼不疼。”
接着电话的人，下意识摇了摇头，又道：“我没事。”而后顿了顿，问道：“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你说。”
“我听说，现在政府投入了些AI到社会里……”
那边并没有等她把话说完，便道：“程澄，你知道的，这些事情无论有无，无论什么情形，我都不能和你说的。”
“我知道，我是想问……”程澄犹豫了下，说道：“我换个说法，传说，禁忌森林里，来了一群被涂了白颜料的黑鸟，它们在一群白鸟中交际应酬着，没有任何破绽，但这群涂了白色颜料的黑鸟，可知道自己与他们其实并不相同呢？”
程澄听着那边停顿了许久，方道：“他们不知道。但是，程澄，黑的终究是黑的，即便涂了白色颜料，终究也不会是白鸟，你懂吗？”
“我知道了，文轩哥，我得到我想找的答案了，文轩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