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生。”

    程澄今天回到宿舍，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看看之前顾泽生在她手机里设下的，可以看他位置的软件。其实，在此之前，她从来都没有看过。

    “明显的心率波动，位置还在学校。”

    她看着显示的信息，呆愣了一瞬，放大后，居然看到顾泽生的所在位置，居然是储文轩的实验室。

    程澄感到了不安，几乎是立刻，她顺着记忆，跑来了储文轩的实验室，她也看到了顾泽生就在里面，她想要推门进去，却推不开，她用力地拍着门，叫人，屋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却没人让她进去。

    “文轩哥，你要对他做什么？”她的视角，只能看到储文轩和顾泽生两个人站在那里，同时，顾泽生见到她时的慌乱和隐忍也没有逃过她的视线。

    “你们给我开门，你们要做什么？”心里的不安愈盛，她用力地敲着门，看见的却是储文轩拦着顾泽生的手，还有顾泽生别过去的脸。

    她见着储文轩将人带到了旁边的房间，大概过了几分钟或者几十分钟，她不确定，也没有去计算时间，她没有明确的感受。只是待顾泽生再出来的时候，那个明明还认识她，还知道她的人，眼里却都是刻意、疏离，和……一丝歉意，还有嘴角扬起的，那个曾经最吸引她的笑。

    程澄笑着，没再多说什么，没有理储文轩要解释的话，也没有理顾泽生客气的告别。

    原来，一切都只是我自己在坚持吗，程澄想着，回到宿舍，把自己关到房间里，删掉了顾泽生留在她手机中的软件，拉黑了顾泽生的联系方式，到了第二天，照常上班。

    储文轩这几日每天都来找她，怕她心里难过，和她解释他们的做法，他想让人心里好受些，但却发现她想没事人一般，与他说话，言语冷静，听着他的解释，好像也没有什么情感波动一般。

    过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连她自己都觉得麻木了，就好似生活中从未出现过顾泽生这个人一样。

    【程澄姐，下个礼拜，我姐要带着爸妈出国旅游，你来我家玩吧，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程澄看着手机里出现的孟婉儿的信息，不想回复，她不想再见和顾泽生有关的任何人。

    但显然，孟婉儿并不会这样放弃，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程澄的手机就又亮了起来。【姐姐，你怎么不回我的消息啊。可怜gif.】

    【是担心泽生哥太忙，没时间陪你过来吗？姐姐可以自己来的啊？或者，我把他给绑过来！】

    他，很忙吗？程澄这些日子，每天早出晚归，很少能在宿舍楼前，再碰到他。

    “想这些做什么。”程澄念叨着。

    【我和你泽生哥分手了，恐怕我过去，和你们兄妹两个玩，也有些尴尬，还是算了吧。】

    【怎么会……】

    【姐姐来吧，我不让哥哥找他了，我再约几个同学来，姐姐一定要来啊，我周六让车直接去接你，你要是不来，我就……我就撒泼打滚。】

    到底，程澄还是很喜欢孟婉儿这个小妹妹的，也总是拗不过她撒娇，总还是答应了。

    但是，世事大抵是，你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往往就越会发生。

    那日，程澄坐上孟家的车来了他们家，屋里已经坐着了几个她的同学，这次不只是上次的女同学们，还有几个男孩子在。

    孟婉儿看见她，就忙着跑过来，又趴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不要因为失恋不开心啊，你看，我给你约了几个我们系的男生，都很好看，也不比顾泽生差很多，而且，还很年轻，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你还真是，胡闹。”

    “孟婉儿。”她正揽着程澄的胳膊在说话，就被刚从楼上下来的孟扬，捏着后脖颈，拉到了旁边，又道：“你少胡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老顾是什么关系，你今天是要干什么？”

    “他们什么关系？他们是已经分手了关系。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怎么还不出去，不是说好了，今天把家里交给我吗？”她说着，又站回了程澄身边，拉着她往客厅里走，按着人坐在中间。

    “我还就不走了。”孟扬看着人，沉了沉气，也不再上楼，直接坐到了沙发边上，连脸都有些冷了下来，她想要和程澄说两句话，但却一直被孟婉儿严防死守，而后又见着他们在那边玩一些飞行棋或者桌游之类的游戏。

    程澄虽然比他们年纪都大了些，但长得却年轻，今天穿了一条白色衬衫裙，腰身也被修饰着，随意披散着头发，和他们倒像是同龄人一样，但又多了些韵味。

    他都能看到，里面有一个小男孩儿眼睛都要粘在程澄身上了。孟扬一直转着手机，又不住地往门口看。

    好像他们的桌游又玩过了两轮，他才听见门铃的声音。

    “你怎么才来？”孟扬几乎一瞬间就跑出去开了门。

    “你和我说家里有急事，究竟是什么事？”

    孟扬也没让他换鞋，就拉着人往里面走，程澄这时正背对着他。和他们玩了这么一会儿游戏，她早就融入了进去，根本没有关注到身后的人。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顾泽生看着人愣了一瞬，就要往外走。

    “诶，你走什么？”

    “我……”在顾泽生现在看来，他和程澄早就在一月之前就分手了，分手的原因大概是自己过于忙着工作，没有时间照顾她，他也想要好好地做好建筑设计师，不再想在感情上花费时间了。

    关于他们俩的记忆，储文轩还是留下了一些，毕竟这些经历不只是他们两个人拥有，若是都删除掉，也是不行的。只是，到底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而且，这些日子，他也确实没再见过程澄，基本上把每天的实践都花费在了事务所里，今日再见到程澄，却是有种陌生的感觉。

    “老顾！”孟扬特意叫得大声了些，又道：“你都忙了这些日子了，也来放松下嘛！”

    程澄听到动静回头，但只一瞬，便又转了过来，低头，不再看他。孟婉儿见着他们的样子，又忙招呼着继续游戏。

    “对不起，我先走了。”顾泽生以为自己没那么喜欢她，所以才会和她恋爱这么短的时间，又选择分手，将全部的经历都放在工作上，但刚刚，不过是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神，冷酷的，平淡的，但也是忧郁的。

    好像心有点痛，他慌忙地推开孟扬的手，又出门回家。

    “我也走了。”程澄忍耐着，将这局游戏结束，放下牌，便也要出门。

    “程澄姐。”孟婉儿拉住她，眼神里都是愧疚，而后，还不忘瞪了孟扬一眼，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你们玩吧，别扫了你们的兴。”

    “我去送你。”孟扬也没想事情这样收场，心里也不大好受，便也忙穿上鞋，到底拉着程澄一起，送她回了学校。

    “那个，小程澄啊。”他挠了挠头，顿了顿，还是道：“虽然我知道感情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但是，老顾这人我了解啊，他要不是喜欢你，当初根本就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他就是单身太久了，不会谈恋爱，你看，要不，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一回？”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事。”程澄笑着，脸上却都是冷漠，扭头看向窗外，道：“两个人要想长长久久走在一起，只靠一个人坚持是没有用的，既然他想放弃，那我就只好听他的了。”

    “你说，分手这事儿，是他提出来的？”

    “算是吧。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她说着，而后又笑道：“不过，你可能也问不出来什么。”

    “不会吧，他还能干出这事……”

    程澄没再说话，她其实并不像让他送自己回学校的，这个时候，她其实更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关于这段感情，说再多又能怎样。她想，其实也不能怪顾泽生放弃，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坚持，在被人眼里就像是笑话一样，不值得珍惜吧。

    “程老师。”孟扬叫住正要下车的人，有些犹豫，却还是道：“这件事情，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真的，不是我啰嗦，要是我和人恋爱、分手了，我真是不带这样求人的，但是老顾他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啊。”

    “孟扬，你是一个好兄弟，但是这件事情你管不了，是他放弃了我，不是我放弃了他。”

    “那，如果，他想回头……”

    “我不会想回头了，能放弃我一次的人，就会放弃我第二次，没必要了，真的。”

    程澄说着，便下了车，走回宿舍的路上一直忍着眼里的泪。

    分手这么久，她都没有哭过，她强迫自己不再为顾泽生掉一滴眼泪，但是……

    “我真的不想回头吗？”她自己都不信这话。

    但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完全破碎的安全感和信任，怎么会就轻易地再次建立起来呢，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接受储文轩的提议。

    这样的结局，只会让自己觉得，当初坚持和顾泽生在一起的自己是个傻子，她终究还是赌输了。

    但是，她想到储文轩和自己解释的话，他没有再瞒着自己什么，只是说，顾泽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了保护她，决定要删改自己的记忆。

    “为了保护我。”程澄念叨着，眼泪还在她的脸上没有蒸发，但她却自嘲地笑了起来，又自言自语道：“我若是需要这样的保护，又何必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