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的一天从任务开始。
“大早上就来杀咒灵，早饭会没胃口的……”神原杏伸了个懒腰，还没完全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嘟嘟囔囔地打量着眼前的建筑工地，“这算什么，餐前运动？”
“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身旁的夏油杰悠哉地回应道，“总有一天神原你也能做到边看咒灵边吃零食的。”
那样的未来听起来好悲惨啊。神原杏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咒术师的待遇是很好，但伤亡率也居高不下。鬼知道她当初被什么迷了心窍才会答应来咒术高专读书。
怀着微妙的愁绪，神原杏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七点……日光还不是很充足呢。”
“神原的咒术是跟日光强度相关的吧？”夏油杰活动了一下肩膀，颇为贴心地建议到，“一会力不从心的话要说出来哦，或者我在你身边留一只咒灵比较保险？”
神原杏无语地转头看向这位也很高大的同期：“别以为你语气很好我就听不出你在说我弱。”
“我可没有说，”夏油杰还是笑眯眯的，嘴上辩驳但表情完全是“被发现了呀”的样子，“真的不需要吗？”
“不需要，”神原杏先一步踏进了帐中，“这算是我的考核吧？夏油君你就在一旁好好观看吧。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的确是作为一级咒术师来考核神原杏的夏油杰耸耸肩：“那我就不出手了哦。”
“正合我意。”留给他的是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少女头也不回的背影。
像传说中受到太阳眷顾的勇士，神原杏的咒力量和咒术强度与日光强度息息相关。深夜倒也不是发挥不出实力，只是效果会大打折扣。
“毕竟月光是被反射的阳光嘛。”神原杏这样解释道。
这个说法收到了同期们一致的吐槽：“明明是咒术，倒还挺科学的呢。”
“说什么呢，你这家伙的咒术虽然看上去玄乎，但不是最讲究科学的吗？”神原杏说着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倒是夏油君，完全没有科学性的宝可梦训练家……”
“是毫无科学性的宝可梦训练家真对不住啊。”
“能别把咒灵说成宝可梦吗。”
想起那时的对话，神原杏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虽然都拥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奇怪能力，但她的同期们意外地是群有意思的好人。
“那么，开始吧。”
神原杏循着咒力残秽的痕迹找到了蜷缩在工地雨棚中的咒灵，感受到注视，原本安静的咒灵睁开密密麻麻的眼睛看了过来。
“别、看到……”异形的怪物含混着支离破碎的语句，“让我偷懒……一下下……”
神原杏认可地点点头：“工作强度太大确实会想要偷懒，我会向工地负责人反馈的，谢谢你的亲切建议~”
水红色长发的少女抬起手，咒灵周围的光像是被这只纤小的手吸引了一般汇聚而来，只一眨眼的功夫，臃肿咒灵所在的地块全变成了无光的黑暗空间。
“简直像把那块区域从世界中删除了一样。”乘着咒灵飞在半空中观战的夏油杰若有所思。
在几乎所有生物都以光视物的这个世界，一丝光源都没有的区域的确像是不存在。
“「看不到」是一种概念，”神原杏手中的光逐渐变形成一柄闪烁着光辉的长刀，她不紧不慢地靠近了那块黑色区域，已经无法被认知到的咒灵跟她或许只间隔了几十厘米，咒灵却没有任何反应，“「看」不见的话，其他的一切也无法被认知。”
被黑暗吞噬的咒灵已经连自己都无法认知到了。
“拜拜！”轻快地道别之后，流淌着光辉的长刀精准刺进了咒灵的身体，祓除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夏油君——！”神原杏抬头朝半空中的黑发少年挥了挥手，“麻烦捎我一程！”
夏油杰闻言让自己乘坐的咒灵慢慢下沉，飘到了神原杏身边。少女三两下爬上来之后夏油杰吐槽道：“明明是操使光的能力，结果是用黑暗杀敌，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吗？”
“俗话说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子，”神原杏摇了摇手指，“其实以前我都是直接把吸纳过来的光捏碎的，咒灵就会跟着一起消散。不过今天是考核嘛，我就额外耍帅一下。”
高中生夏油杰怎么想都觉得直接捏碎要更帅气一点。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问到：“原理是？”
“吸纳到我手里的光在概念上就是那个咒灵所在的空间，”少女很快看到了辅助监督的身影，开心地朝黑色西装的女性招了招手，“所以变成长刀只是我个人的私心。”
跳下咒灵之前，神原杏朝夏油杰眨了一下右眼：“我也想成为近战战士的私心。”
“……以上，我听杰这么说了，”五条悟低头，朝瘫在训练室地板上的少女说到，“于是我就大发善心来帮你早日达成这一目标了，快说谢谢五条大人。”
“你这怪物，”神原杏仰躺着，过度运动之后的大脑还有点迟钝，“这种东西也看天赋的吗？”
虽然早就听硝子说过五条悟虽然性格差劲但各方面的天赋都是无人匹敌的完美，但这也太离谱了吧？她自认从来没疏忽过体能训练……
五条悟顿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嗯嗯，多夸两句。”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夸你了？去看看耳科吧五条同学。”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五条悟蹲下来，手指将墨镜推了上去，苍天之瞳眨了眨，盈满了笑意，“杏的大脑说的。”
神原杏默默打了个滚远离五条悟，然后把自己撑了起来：“五条君的说法好恶心，一般都会说是心吧？”
“所以杏不反驳你有在夸我？”
“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
神原杏叹了口气，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发出哀嚎：“怎么会有人打拳把衣服打破的啊！我的制服才拿到手三天而已……夜蛾老师肯定要说我不爱惜衣服！”
“夜蛾不会那么说的啦，”五条悟也站了起来，“正好趁这个机会要求改改制服。”
“我就是因为没什么想改的部分才穿通常款的……”神原杏扯了扯破碎的制服上摆，只在腰附近破开了，还能穿回宿舍，“没人告诉我穿通常款会被校园霸凌。”
“你说谁霸凌你，”五条悟一手刀劈在神原杏的发顶上，收了力道却还是见少女大呼小叫地喊疼，“我牺牲自己打游戏的时间好心帮助同期进步，这怎么是霸凌呢？”
“那两个人的关系是怎么变好的？”训练室外的家入硝子困惑地问。
“神原刚来的时候关系就很不错了吧？”夏油杰回忆了一下，“主要是悟单方面的。”
“不可思议，”家入硝子叼着一根pocky，“虽然我才认识五条几个月，但他不是自来熟的类型我还是很清楚的。”
“悟一开始说要去找神原也很奇怪，”夏油杰的右拳抵在唇边，陷入了思考，“我们两个那时候也讨论过了吧？就算忽视悟他自己的性格问题，只知道名字和长相、已经失联三天以上的同学要怎么保证找到？但悟那时候清楚说了他会找回来。”
“——「把杏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家入硝子搓了搓手臂：“好沉重……”
“不是那方面吧。”夏油杰轻轻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
“直觉，”夏油杰迈开一步，看向训练室内的两人，语气不明，“悟还有别的目的。”
家入硝子慢慢吃完了这根pocky，然后举手示意：“我先声明，我有义务提醒神原这些疑点哦。”
“也没说不告诉她吧，”夏油杰笑了一下，“不过这说不定是他们两个共同的秘密呢。”
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但夏油杰就是无端地坚信着。在第一次见到水红色长发、笑起来宛如向阳花的少女时，他就这么觉得了。
神原杏和五条悟之间，有着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介入的氛围。
“诶，夏油你寂寞了？”家入硝子打趣道，“刚交到才几个月的朋友被转学生抢走了！”
“怎么会，”黑色丸子头的少年被逗笑了，他抬起手中的毛巾朝神原杏挥了挥，最后留下一句，“比起悟，我还是比较担心神原。”
“嗯？”神原杏接过夏油杰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汗，好奇地问，“担心什么？”
“担心你被悟校园霸凌。”夏油杰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跟在神原杏身后晃出来的五条悟不爽地撇了撇嘴：“杰，怎么你也听她瞎说！”
神原杏回头朝五条悟做了个鬼脸，牵起家入硝子的手就走：“说明夏油君慧眼如炬！”
她走得毫不留情，蹦蹦跳跳一点都看不出来刚被暴揍一顿。长发绑成的马尾辫在脑后一晃一晃，像是故意晃给刚才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的五条悟看的。
“臭小鬼。”五条悟笑着骂了一句。
但悟你又比神原大了多少呢？夏油杰想。
“悟你确实早就认识神原了吧，”他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
走到自动贩卖机旁的五条悟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情向来写在脸上的大少爷不知为何面对这个问题没有泄露出一丝情绪，他只是扯了扯嘴角，反问道：“是吗？”
“疑点太多了，真的需要我给你一一列举吗？”夏油杰走上前去，买了罐麦茶，“彼此都省省吧。”
“我压根就没想瞒着啊，无论是你和硝子，还是杏。”
依靠在贩卖机上的白发少年歪了歪头：“但是我不说，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还是太幼稚了。夏油杰叹了口气：“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但如果你还想跟神原……哪怕只是想继续当朋友，你都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现在的回避到那个时候就会成为障碍哦。”
“讲话像老头子一样，”五条悟吐了吐舌头，随便买了听汽水，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啦。到那个时候杏她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了，没有杰你操心的余地。”
夏油杰在友人的后半句中听出了些微妙的言外之意，但还没想清楚就听五条悟继续说：“杰你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这可是坏习惯。”
大少爷说完自己想说的就转头大步走了，边走边挥着手招呼他：“昨天那个游戏还没通关，一会去你宿舍接着打。”
午后日光正强，五条悟的白发在日光下更是炫目到让人忍不住移开视线。夏油杰低头看向花坛中蓝紫色的绣球，忽觉夏日已至。
“梅雨季也要到了吧……”
望着那在晴天耀阳下容易被忽略的小小花朵，夏油杰莫名想：到了雨天，它们会更引人注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