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

    瓦伦泰晨跑后去附近的商场零元购了一堆罐头和压缩饼干(仅有的大概不会过保质期的食物):“随便挑。”他很大方地把购物车推到刚下楼的你面前:“顺便问一下。”他指指站在集合大厅相距最远的对角线上互相散发低气压的迪亚波罗和吉良吉影,暧昧地眨眨眼:“他们是不是在为你的所有权决斗?小姐。”

    「所有权」,听起来像个物件似的……

    他们一贯平等地物化所有不如自己的人,丝毫未觉不妥,你已经习惯了。你甚至应该庆幸自己是个他们感兴趣的「物件」,不然早死了不知多少回。

    你看向那双永远在分析利弊权衡价值的蓝眼睛,他也正在剖析你,剖析以你为核心的整件事。政治家都多少有点「八卦」,对他们而言,时刻摸清周围的环境变化与人际关系新进展几乎是一种职业病习惯,跟呼吸一样自然。搞政治的大都对情报工作很上心,否则无法在错综复杂的政坛游刃有余。

    是因为昨晚那些事让你累积的压力达到了顶点吗?往常那些本可以不放在心上、刻意忽略的明里暗里贬低你、瞧不起你的用词与态度在今天似乎格外刺心。

    你垂下脖子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拿。一切都有筹码,要了他东西就意味着有义务应付他接下来的问东问西。你已经不想再接受任何人的盘问,不想再提心吊胆地应付他们花样百出的语言陷阱,况且你也没胃口。

    卡兹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抓了一把购物车里的能量棒塞到你手上:“你的体质不吃东西撑不住。”

    透龙一边笑容可掬地说总统先生真大方一边毫不客气地把里面除芒果以外的水果罐头搜刮一空:“小九酱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对不对?”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难过呢?你就是比不上他们,活该……

    “我又没叫你们拿,不请自来。”

    两位非人生物摆出同款的单纯疑惑表情,只不过一个真的一个是装的:“有什么区别?反正是送她的,你又吃不完,我们帮她拿了。”仗着不懂人情世故的异族身份和强大能力为所欲为,你是做不得这等任性事的。

    政治家非常敏锐地嗅出了不宜死缠烂打的风向,慷慨地换上大度的微笑邀请你们共进早餐:“一起吧,就像在荒木庄的时候一样热热闹闹的。”

    拥有平等的力量才会被平等对待,如果不靠卡兹和透龙,根本没那么容易轻轻松松皆大欢喜地解决……

    瓦伦泰顺带叫上了迪亚波罗,相当察言观色地没有选择叫吉良吉影。后者被迪奥和普奇拉走了,确切的说是普奇,他一向知道怎么见机行事维护和平。迪奥还是只在腰间系了块布,附近的服装店一来看不上眼,二来没有适合他的尺寸。

    他们三倒很适合组建「反空条承太郎同盟」。

    迪亚波罗在你左侧坐下,没有看你,撕了袋压缩饼干自顾自地啃。他今天没化妆,常化浓妆的人乍一素颜多少会显得有些气色不佳,你估计也有他确实精神状态不好的原因。他睡眠本来就浅,何况在这种危机四伏的陌生环境里,再加上昨晚那场闹剧……

    应该说“谢谢”还是“对不起”呢……

    坐在对面的卡兹剥了根能量棒给你,吃一根能整天不饿的那种。你抓着那根硬而瓷实的东西含在嘴里慢慢舔着咬。

    迪亚波罗侧头瞥了眼吮能量棒的你,轻啧一声移开视线。

    “喂!你刚才绝对在想很糟糕的东西吧?”坐你右侧的透龙不依不饶地嚷道:“对小九酱产生了很下流的想法吧?”

    你把头埋得更低,打定主意不去在意任何言辞上的戏弄——主要是没资格也没能力在意。

    迪亚波罗没有回应透龙的指控,跟你说暂时还不能杀吉良吉影,因为这里某些谜团尚不清楚,可一旦确认那家伙没有特定价值后他一定遵照约定:“废了那变态。”

    你本以为那只是句他昨晚随口说的气话,没想到这位□□头领很认真地把吉良吉影列入了死亡名单。

    “谢谢您昨天救我,其余事我无所谓的,请别在意。”

    他看向掩映在你领口处的紫红色掐痕,语气肃杀:“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真的没关系!”你有点急了:“不用太在意我的事。”

    “我既然说得出口就一定做得到。”「宰了他」这句话本应该行动完成后再说。昨晚一时气急,说出了必须延迟兑现的诺言,他不希望被你当成只会口头上叫嚣“宰了你啊宰了你啊”的不入流小混混。“他会为伤害你这件事付出代价。”

    “我都说没关系了!我也没有让您向我承诺非得帮我报仇什么的啊!”你真是怕了这些人突如其来「关心」和「善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化作心安理得索要「报酬」的缘由向你予取予求。虽然他们要直接用强的你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但你还是不希望为他们提供「出师有名」的借口:“您就……别再为此操心了好吗?”

    迪亚波罗莫名其妙地看着你,半晌才道:“你不会喜欢上那愉悦犯了吧?”

    你一阵气结,捏着能量棒的手关节泛白,徒劳地向这群似乎从来说不通道理的人做最后的解释:“没有。”

    “那你护着他干什么?”

    你张了张口想为自己辩白,无力感却汹涌澎湃地缠上来,眼泪在苍白字句发声前抢先涌出。

    其他人似乎被你突如其来的眼泪哭懵了,餐桌上一片鸦雀无声,显得你的抽噎很响,你猜他们肯定觉得你不可理喻。

    被讨厌的话好感度就会掉,好感度掉多了你就有危险……

    “我说什么了?这……”迪亚波罗颇感困惑地慌乱起来。

    “少说两句!小九酱都被你惹哭了。”

    你怕战火烧到迪亚波罗身上惹他不悦,比他本人还着急地赶忙替他撇清关系:“不关他的事,怪我玻璃心。”

    怎么不怪你呢?你为什么不能忍忍随他说去呢?既然要靠他们保护,被说几句算得了什么呢?

    瓦伦泰掏出手帕递给你,你不肯接,自己用袖子抹,又嫌自己哭出声丢人,抓着能量棒继续往嘴里塞:“可恶,好硬……”你忍不住哭得更厉害。

    卡兹说不喜欢就别吃了,挑点喜欢的。

    你搁下能量棒,随手抓了个黄桃罐头,左拧右拧都拧不开,连食物都欺负你……

    迪亚波罗勾勾手:“我帮你拧。”语气里有点将功折罪的意思。你听了这话却更受刺激,死活不肯让他们帮忙,咬着牙拧得胳膊直打颤。卡兹说再不收力你虎口会裂,你这才放下,忍住恶心和恐惧越过走廊上的尸体去厨房找开罐头的工具,刚才拧罐头盖的那只手垂在身侧火辣辣的又麻又痛。

    一个罐头而已,交给他们处理会轻松得多,不过小事一桩,可你就是不想沦落到连这点小事都必须依靠他们帮助的地步。

    透龙隔着五米不远不近跟在你身后。

    离开他,你连基本生存都保证不了。

    拿了罐头钳跑回大厅,桌上那罐你无能为力的黄桃罐头已经被不知道他们中哪一位拧开了,正放在你座位面前等你去吃。

    你推到一边,另拿了罐橘子用钳子拧。这钳子日久年深地搁在厨房潮湿的油腻中早生锈了,折腾得你一脑门汗仍旧纹丝不动。

    罐头钳从你哆嗦得跟帕金森一样的手上落下来,砸在地上哐啷一声。

    卡兹拿过橘子罐头,拇指和食指扣在瓶盖直径上轻轻一旋,打开了跟刚才的黄桃罐头一起放在你面前。

    迪亚波罗把每种口味各开了一罐给你。

    瓦伦泰塞了把叉子到你手上:“吃吧,小九已经非常努力了。”

    他们轻而易举地把你非常努力也得不到的结果满不在乎的送给你。

    “我不想吃了……”你哽咽难言,听起来相当无理取闹。

    “多少吃点,不然会低血糖的。”

    低血糖的话就会变成更加没用的包袱。

    再不领情只会显得你不识好歹。

    你没有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地拂了他们的好意,不管需不需要都只有接受的份。

    你把叉子伸进玻璃罐,打算随便吃几口应付,却一直心慌气短得手抖,加上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什么都舀不起来。

    迪亚波罗握住你发抖的手戳了块果肉稳稳地递到你唇边:“张嘴。”

    你吃了,嚼起来是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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